第十五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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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珍华殿外的回廊,还未进正殿,碧瑶便瞧见了那个焦躁不安的身影,银色盘发的男子背对着她,她还未曾唤他,洛邺就已经感觉到她的气息。
“洛邺!”在他转身的一瞬她轻唤,强忍着想哭的冲动禀退左右,她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男子面容清秀,凝视着她,深吸了口气,将她脸上淡扫过的愁思收进眼底,才缓缓开口:“你瘦了……”抛开君臣之礼,他想更亲近她的心,如今他已明白,那该死的束缚,只能离她越来越远。
貘族已然知道龙族移花接木之计,却又无可奈何,貘王终究只能劝她自求多福,可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要来看她一眼,果然,她憔悴了许多。
在他面前,她还是那个高贵的公主,不管如今貘族多么弱小,处处受人欺凌,她仍旧一个人苦苦地硬撑着,他多想留下来保护她。
并未感觉到称呼上的变化有何不妥,倒更显亲切,听他说她瘦了,碧瑶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脸颊,或许是为了救夜星痕,原神消耗的太多,这一阵都觉得身体异常虚弱。
“是皇兄让你来的吗?”她抬首,绿眸含笑,望着这个曾经说愿意为她死的男子,俊秀尔雅,一点也不像个纵横沙场的战将,他曾救过她无数次……
洛邺微摇了摇头,看似平静无波,心底却波涛澎湃,他隐忍着对她的爱恋不说,看着他深爱的女子,明明身上背负的使命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还是坚强的微笑,这种勉强的笑容看得他心疼。
碧瑶早就想到皇兄不会这般“关心”她,又怎么会派洛邺看她呢,连唯一的亲人也漠视她的存在,她怎么会不难过。
兴许她的皇兄也得到她嫁与龙族三王子的消息,奈何貘族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她亦唏嘘。
“华筝还好吗?”她轻声问,那个送她出嫁的姐妹,她可好呢?
洛邺想替她分担一切,她无非是个柔弱的女子,如何能承受住如此大的压力:“她很好,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华筝要我将这块碧炎玉送给你。”翠绿色的荧火花纹浮雕于剔透的玉石之上,那是他家传的宝物,有了它便可以镇住身上的妖气,来往人间就不易曝露身份。
“我不能要这块玉,我若是拿了,那华筝又该怎么办?”碧瑶想也没想断然回绝,这玉原有两块,一块在华筝手中,一快自然给了洛邺,她怎能自私地拿走其中一块。

洛邺早料到她不肯收下,俊秀的面容变得严肃,单膝盖跪地,双手奉玉道:“公主可知,你是为全族人而活,你的性命胜过一切,华筝她不常出去,自然是用不着的。”
颤抖的手接过洛邺手中的玉佩,将跪在地上的银发男子扶起,她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用她的命来挽救全族人的命,用她的幸福换取全族的人幸福……
感觉到她身上传来隐隐邪气,洛邺微皱了下眉头:“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碧瑶虽有些疑惑,仍旧随着他的气息往府外僻静的树林飞去,惜日那个暗恋她的少年,如今也成熟了许多,她怎会不明白他的心,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只有洛邺了吧。
幽静的树林,树影斑驳,暖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站在她身后,洛邺靠近一步,突然有种冲动想将她紧抱在怀里,他的声音略有些激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上邪戾之气从何而来?”
他没有一天不后悔当初没将她留下,他再也不要默默站在远处望着她,若是早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又怎会有如今的是非?洛邺猛然将碧瑶揽入怀中,他这样做,她一定会讨厌他吧,他低头闻着她的发香。
怀中的女子没有反抗,只是静静依偎在他怀里,良久,她才淡然开口:“不要再问了,发生的事太多,多得连我都不愿想起,如果睡一觉醒来,能将所有烦恼都忘却,该有多好……”她知道,他所指的戾气,是来自夜星痕的獠牙护身符,她也明白,那个送她护身符的男子并没有什么恶意,既然如此又何必追究呢。
关心她的人,她自然感激,就如同洛邺,若不是他执意守着君臣之礼,她或许早是他的妻了,可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碧瑶将手撑在洛邺胸前,复杂的微笑,她不会让自己爱上任何人……
那抹琢磨不透的微笑看在洛邺眼里,却是无声的拒绝,那一刻,他知道一切都不再可能,阖上眼眸低头不语,他心中的痛谁又能体会?
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得极好,远处的嘲风妒火中烧,白皙的手指紧握住树枝,愤恨地望着林中相拥的两人,只要梢一用力,树枝就会断裂开:“碧瑶!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会比死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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