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收义子 双目失明留府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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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大了起来,雨点越来越急。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握得我的手生生的疼。
“义父要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杀我……”他低低的开口,声音吵哑,夹杂着雨声。
拉着他站在屋檐下,我只能任由他握着我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一片冰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吕布低垂着头,身子忽然前倾,一下子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我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步履不稳地抵在了门边。
“锵”地一声,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一下子掉落在地,溅起好些水花。
然后,我便看到那方天画戟之上,俨然挂着一颗苍白的头颅。
那张精瘦的脸……是丁原。
“奉先……”我咬牙别开眼,想要推开吕布,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他倒在我身上,纹丝未动,冰凉的雨滴顺着他的发丝滑入我的颈间,很冷。
“媳妇……”他开口,喃喃地低念。
我略略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不是说过不许这么叫。”
“偶尔一次……真小气……”,他的头垂在我肩上,孩子似地抱怨。
“不行就是不行,原则问题。”抿唇,我苦笑。
“就算是我死也不成么?”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仍是倒在我肩上没有动弹。
我怔住。
“就算是我死前最后一次见你也不成么……”他低低地再度开口。
“笑笑,你在干什么?”董卓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我费力地回头,看到董卓正带着一众家将站在门内,面色阴晴不定。
“奉先他……”我试着推开他,却发现是徒劳。
“扶他进去。”董卓开口。
一旁的樊稠立刻上前,架开了倒在我身上的吕布。
“他怎么了?”借着家将手中的灯笼,我这才看清吕布的脸泛着黑紫,眼神涣散,不由惊道。
“看样子是中毒了。”樊稠查看了一下,抬头道。
“中……毒?”我呆呆地重复,看着吕布颓然的模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主公,你看!”张济突然大叫起来,取下了那挂在方天画戟之上的头颅,口气之中满是快意。
“是丁原!”郭汜眼睛微微一亮。
董卓看了眼那头颅,便又看向吕布,“扶他进去,速传洛阳最好的大夫来。”
樊稠扶了吕布准备去客房,我这才发现吕布竟是一直牢牢抓着我的手,怎么都挣脱不开。
“小姐?”樊稠看我一眼,十分为难的样子。
“罢了,我陪他一起吧。”我看了一眼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吕布。
“就算我死也不成么……”他的声音淡淡在我耳边响起,我忽然有些鼻酸。
因为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才回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这个家伙……
咬牙,忽然间,我有一种踹他一脚,然后抱着他痛哭一场的冲动,只是看了一眼一直黑着脸站在一旁的黑面神,我又淡淡笑开。
显然,我的眼泪只会帮倒忙。
“别磨蹭了,快点回房吧,已经这样了,还淋着雨呢。”按捺住心里的疼痛,我开口提醒。
樊稠看了一眼董卓,扶着吕布去客房。
我被吕布抓着手,也一路陪同。
扶着他躺下,董卓也随之进了屋子,“笑笑,你先回房,大夫一会儿就到,他需要净身换衣。”抚了抚我的头,他道。

我点头,拭着抽手,却发现他的手仿佛上了锁一般,十指紧紧相扣,竟是纹丝不动。
“我帮他净身吧。”无奈地咧了咧嘴,我抬头看向董卓。
果不其然,某人的脸立刻黑了一半,不比躺在床上中毒的那位好看。
“呃,我们一起帮他净身?”再度咧了咧嘴,我试着提议,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烂提议?
董卓看着我,一脸错愕,然后给了我一个令我眼睛差点脱窗的答案,“好”。
我彻底傻掉。
好……好诡异的场面……
我抽搐着嘴角,看着董卓不耐烦地一手扯烂吕布身上湿透的长袍,随即手脚熟练地拭干他身上的雨水。
那么熟练?我心里微微一暖,从我这副躯体小时候开始,他便一直都这么照顾我的吧。
“小心得红眼病。”董卓看我一眼,突然开口。
呃?我微微一愣,半晌才体会过来这冷到掉渣的笑话,随即乖乖撇开头不看,只淡淡抛出一句,“你早被我看光了,也没见我得什么红眼病来着……”
言罢,偷偷觑了董卓一眼,惊讶地发现了他脸上可疑的神色,嘿嘿,那一个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晚上,他还是蒙在鼓里啊……
门忽然被推开,郭汜张济一脸怪异地站在让口,“主公?”
呃,的确,看到一贯严苛冷酷的董卓干这种事,心脏稍弱点的,大概就会被吓得驾鹤归西了……
董卓只低头替吕布将干净的衣袍拉好,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镇定自若地开口,“吕布杀丁原有功,我刚刚收了他为义子。”
他又爆出一个晴天霹雳。
虽然如此的确能够解释他现在的行为了。
只是,这距离历史,又近了一步。
“大人,大夫我带来了。”樊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我心底的不安。
张济郭汜这才收起一脸痴呆的表情,让到一旁。
看着那据说是洛阳最高明的大夫细细把了脉,看着他那本就布满沟壑的眉间又叠起一个“川”字,我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吕布分明不是现在死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毒已经扩散开了。”摇了摇头,那老大夫一脸的沉痛。
不管古今中外,通常大夫出现那种神情,便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那会如何?”我稳了稳心神,开口。
“以老夫之力,可以尽力将毒逼至一处,只是……”他又迟疑了。
我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忍不住磨牙,“是死是活可不可以一句话讲明白?”
“以老夫的能力,救活他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他的眼睛……”
“会失明?”忍不可忍地接上他的话,我怒。
那老大夫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心里微微一抽,我没有再吭声,只回头看向躺在床上一脸安静的吕布。
“好了,写了药方便去抓药吧。”董卓开口吩咐,遣散了众人。
我只是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吕布,从来未见过他如此安静的神情,他总是那么聒噪,永远那么生气勃勃,可以打死一头牛的模样。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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