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正想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闯进房中，劈头就问：“姐，你明天就要上京？”。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抬头仔细地观察这个所谓的妹妹。
她简单地梳着一个发髻，在左端斜插着一根别致的头簪，显得清爽宜人。因急着跑动而略显红晕的脸颊，像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微微上挑的眉毛，显得精神气儿十足；长长地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一袭艳丽的红妆更衬得美人儿神采飞扬。就是现在怒气冲冲地望着我，也别有一番风味。说句公道话，这位妹妹的姿色尚在我之上。那就有一个问题了，为什么这次参选会轮到我，而不是她？
“都是你，要不是你，就是我进宫了，明明我什么都比你好。”眼前的美人恨恨地说道，一双美目射出两道狠狠的凶光，“我真后悔，怎么没把你……”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马上聪明地住了口。
不过，我也算听出来了，敢情我的救命恩人就是眼前这一位。我再次细细地抬头打量，才十三、四岁的少女呀，就……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消逝了，我的心犹如在冷水泡过一样，一股冷意蔓延周身……
我顿时沉下脸，冷冷道：“德秀容工，这个‘德’你还要多学学，否则即使参了选也不会选上。”
“姐，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三年之后，我们再来见高低。”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艳红的裙子在她身后无声地飘扬着。
我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调转目光……
如花季般的美好就这样被无情地践踏。我不禁苦笑一声，这都还没进宫就已经有……，更何况是在深宫中？她们都已经不是那时代的花季少女了。
翌日一早，全家人齐聚一堂，为我送行。在这个家的最后一个日子，我算是见到郑家所有的人，还真是声势浩大。
坐在上座的是我名义上的爹娘。两侧的位置上还坐着五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年龄从二十到三十不等，应该就是所谓的妾吧，也就是我现在的姨娘。她们身后都站着一个女孩。昨天见到过的红衣少女就站在左首第一个位置的后面，还一脸不屑地望着我，我在心中又忍住不哀叹一声。
依照昨天王嫂交代的，我一一向座上各位请安。
郑老爷淡淡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要好好照顾自己。另外，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从事，莫给我们家蒙羞。”
“是，爹。”我规矩地应道。
郑夫人见她丈夫发完话，忙站起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说道：“我的女儿终于出息了，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莫忘了家里人。……”
周围或冷笑，或不屑，……总之各式各样的表情都有，我正要说些什么，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的姨娘也缓步走过来，怜惜地拉起我的手，带点伤感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自己要多加小心。”
接着她又转过头来对着上座的郑老爷说道：“老爷，可要给珠儿多备些银子，这一路处处都少不了花钱。”
郑老爷点点头，道：“银子的事，我都交代王嫂了。”
见我点了点头，他又说道：“不过也要省着点花，这一路上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否则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你花。”
我受教地又点了点头。
那个姨娘拉着我又嘱咐了好一些话，真是比我的亲爹娘还要亲，只不过她背后冷冷的目光破坏了这一个送别的感人场面。我偷眼瞥了瞥她身后的少女，认真地应对她的关心。不管她的关心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此时此刻我的心底仍存着一份感激。
眼见时辰不早，我再次拜别各位长辈，在各色各样的目光送别中，毅然登上了马车。
马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前路是崎岖还是平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将勇敢地走下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