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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也吃的差不多了,假也快过完了,觉睡得两只眼只会瞪天花板了,忽然记起本月16是好友小雅的大婚之日,连忙去超市买了个红包,包了888仨吉利数;礼物就免了,现在大家过得都是实惠日子。正打算收拾包包明天上班,坐吃懒喝都习惯了,上班挣钱真痛苦啊!手机响了,想曹操曹操就到,竟是小雅快要急哭的声音:“何琳,救命啊!求你件事,我结婚那天,你要过来当伴娘啊!”
何琳吓一个跟头,“我、我、我哪会当啊!还有几天啊大姐!伴娘呢?”
“人家不是考上研究生了嘛,上课去了,那天她请不了假。”
“可我比你漂亮啊!”
“火烧眉毛了,漂亮的伴娘也收下了。”
原先的伴娘是她们共同的朋友,叫陈哲,只是婚期一再拖延,人家受不了了,远走厦门读新闻专业不回来了。可这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四天了,伴娘又不是花瓶,要做的事、要记得事多了,职位小责任大啊。该何琳拖着哭腔了,“老大,第一次,赶鸭子上架也得给点实习的时间啊!”
这时小雅反而冷静地告诉她几点注意事项:1。保管新郎新娘戒指;2。提醒并注意新娘的衣服和首饰搭配及妆容的完整与否;3。代收部分礼金;4。与新郎母亲交流;5。其他代议。
何琳傻了,“这么多?干脆做你的秘书吧。”
小雅以深沉的语气长叹一声:“拜托,已经简化了。帮帮我吧,大家迟早要走这一步的,互相体谅一下吧,好歹过了这个槛,我就明证言顺了。”
“你们不是领证了么?”
“她妈不承认,非得办了酒不可。”
哟,又是婆婆。
“他妈不承认,他妈是山顶洞人啊?关他妈什么事?你俩好好过不就行了!”
“唉——”又长叹一声,“没婆婆大人的许可,我们想好能想得了么?啥也别说了,先满足她老人家的愿望吧。又不是别人,是我老公的妈,就算对我老公好吧。”
何琳本想说:真不象你的个性啊。但什么也没说出来,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一对在小姨看来“门当户对”了吧,都是本市人,都是工人阶级的子女。小雅高中毕业就读了涉外酒店的职高,一直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从服务员做到现在的大堂经理;长相也出彩,比何琳和陈哲有看头,身材高挑,举止优雅,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落落大方,算得上百里挑一的美女了。在她的帮助下,家里的紧张日子慢慢缓解,一只脚已迈进小康,另一只脚在小康的路上。
她爱的要死要活的男友方鸿俊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海龟,长得比较清秀,靠母亲省吃俭用、低押房产念下来的,回国后在一家日资企业做主管,工作地点在顺义航空港。两人在酒店相识,一来二去便有了感情,不久后如漆如胶,在外面开始了秘密的同居生活。
小雅是那种自尊、独立、性格开朗的女孩,思想却师传母亲,很传统,有了相爱的人就幻想着过贤妻良母的家庭生活。怎耐方海龟老不提带她回家拜访的事,忍不住催问,海龟才吱吱唔唔地说:他母亲不同意。
其实方海龟的妈妈挺不容易的,老公死得早,她这个寡母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带大,费老牛劲了,高中后还高消费送去了日本念书,本想儿子回来要享几年清福了,却不想儿子这么快就要娶媳妇。
小雅深爱着海龟,爱乌及鸦爱着海龟妈,把她当成自己的妈妈,以切实告诉她:儿子娶媳妇不仅没丧失儿子,还增加了一个爱她、敬她、关照她的女儿。为表诚意,小雅和海龟还拿出积蓄在六里桥购置了一套三居房子,把婆婆从破旧、暗无天日的一居里接到140平米的新房里。
就这样拉拉扯扯的关系中,小雅和海龟把证给领了,但摆酒仪式从五一推一6月6,再推到8月16,现在是10月12。
哎呀呀,复杂啊,头疼欲裂,要放在自己家,铁定黄了。按小姨凛冽的刀子嘴口风:这不是上赶上嫁吗?打出去!光数落也能数落得满地找牙了。
不是好朋友么,得两肋插刀。接下来的四天,何琳是8小时上班,其他时间都花在如何做伴娘上了,确定接新娘的路线,确定新娘上妆时间,确定新娘几套礼服及换装的时间及相应的首饰……还好小雅是个有条理的人,整个婚局该到哪一步都用文字写得清清楚楚,连婚堂大厅要摆8桌酒席也画出草图了。
“呵,才摆8桌?”
“请得人少,我的朋友及同事,他的朋友及同事。他妈说她家亲戚少,我妈也不让亲戚来。”
“为什么?”
“他妈还是不太同意,我妈也不太同意。”
“为什么你妈也不太同意?”
“就因为他妈不同意。”
这婚结的,何琳都替小雅郁闷了,还不如酒不办了,直接拿着钱旅游结婚算了。当然,婆婆大人不会同意的。
整件事下来,让何琳认识到婆婆的重要性,影子内阁啊。
可能这事太隆重了,怕自己紧张忘了什么事,何琳也事无巨细抄了一张单子,打电话交给传志,婚礼上必要时提醒一下。

传志看到何林主动理自己很高兴,跑过去拿单子,呵呵笑:“象我们的婚礼预演嘛。”
“光我家的客人就不止8桌!”
“多多益善,礼金也多嘛。呵呵。”
何琳趁机警告他:“不准你妈妈给我们捣乱!”
王传志好脾气,“怎么会呢,我妈巴不得你快点嫁过来呢。”
10月12,正好周末,何琳凌晨两点就鸡飞狗跳地爬起来了,就让传志过来送她去新娘娘家看新娘化妆。传志听话啊,40分钟后就到了,一路小跑跑过来的,省钱还锻炼身体了。
“不怕路上有劫道的?”
“我是男的,劫了还得养着我。”
“你身上就没有个十块八块?”
又小半小时,到了小雅家里。很旧的那种户型不合理的小公房里,小雅妈在里屋哭,好象女儿不是结婚是上刑场;小雅兴高采烈地在她房间里与化妆师讨论着发型;何琳在客厅忙着归整东西和理清思路,还时时听着新娘的召唤。传志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好奇吧,这北京嫁闺女啊,好象不怎么喜庆和热闹啊。
然后花车来了,那种租来的加长林肯,后面跟了一串串本田。鞭炮响起来,新娘都等不及了,急着要新郎抱到车上,下楼时兴高采烈地向接亲的人挥手,白手套上的多棱珠闪闪发光。车队先在四环上转了一圈,11点多才到酒店。
和新娘同样的兴奋的伴娘何琳第一次在主桌上看到了那个关键角色——男方的母亲,竟没有一丝笑容,直勾勾泥塑般目不斜视;对面的主桌坐着女方的父母,也是阴沉着,拉着脸,弄得其他人也没办法尽兴。婚礼么,本来就是热闹的。
在司仪宣布交换戒指时,出现了搞笑的一幕,何琳拿出郑重保存了一天的俩白金戒指,新郎的竟无论如何也套不进无名指!待新娘回头诧异地看伴娘时,何琳都快急哭了,心里发毒誓:没偷没换也没拿错,就这一对儿在完璧归赵!说谎天打五雷轰!
好在新郎没计较,套在了第一指节上,然后悄悄用定婚的黄金戒指掩盖过去了。有如花似玉的新娘在,反正也没几个人会注意他手指上套的是什么。
在司仪宣布向新郎新娘双方父母敬酒时,又出现了让双方尴尬的一幕。在司仪的三声催促下,新郎的妈妈坐着愣没动,好歹在新郎的劝说下,站了起来斜对着一对新人,只用唇抿了酒杯一下。轮到敬女方父母了,按对等原则,叫了三次也没动,小雅含泪上前劝时,那对父母才颤抖着站起来,也斜对着新人,也抿了一下。
婚结到这份上,只剩下郁闷和尴尬了。
何琳筋疲力尽回到家,看到小姨正在客厅包饺子。小姨把姐姐家当成自己半个家,有事没事过来玩,姐夫不在时帮着做做饭收拾一下家务什么的。何琳对这个姨比自己的亲妈还亲切,1----7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姨的身边度过的,那时妈妈在读博士,顾不上她;后来还养了何冲小半年。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一家人都对小姨好的原因。何冲隔壁的一间房也是单为小姨预留的。小姨绝对在这个家拥有“三号人物”的位置。
坐定后,何琳就滔滔不绝地把今天婚礼的经过说了一遍。
果然,小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小雅,这么好的闺女,图啥呢?脑袋让门夹了?让父母跟着难受又丢人!”
“她和方海龟确实相爱。”
“相爱个屁!相爱还搞不掂他妈?”
“唉,他妈反正挺固执,一大厅的客人全看着她。”
“瞎摆谱,变态呗!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转眼让别人的女人抢走了,舒心才怪!”
“不过小雅的父母也摆普了,估计是找回面子吧。”
“我要是女方的父母立码拉起闺女就走,想丢脸?好,让你丢光!”
“可他俩已经领证了。”
“离婚,赔偿女方精神损失费100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待这样不省心的家人,你只有比她更横才能制住她。”
何琳叹口气,有些委屈地把戒指的事也说了一下。
郁华清愣了一下,丰厚的人生经历和见多识广使她轻易地说出:“既然你保存的好好的戒指,又没丢——虽难堪了些,但不是你的责任,保不齐是那个老祸害动了手脚。她有心看笑话呢。这世道,什么心肠的父母都有!”
何琳又叹气,“小雅被她婆婆制住了。”
“丫头傻,明知道火坑还往里跳,怪谁呢?她父母预防课没上好,这残缺的单亲家庭能随便嫁的吗?单亲的大人生活不健全,这影响孩子的性格也有缺陷,不是太肉就是暴躁,虽一时半会看不出来,时间久了就能体现出来。看我干嘛?虽然我也是单身一人,但单的晚,知道那畜生出轨时你俩表哥都已成年了,对他们没影响,对我有影响。你俩表哥的婚姻,我其中一条意见就是不找单家家庭,相处不好。”
何琳低喟:“传志不算单亲吧?他老爸过世时都快成年了。”
“你那未来婆婆——”郁华清响亮打了个ai-t,“慢慢观察吧,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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