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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琳在路上还哼哼地想:她儿子挣那俩小钱,要都让媳妇享用了,还不恨得咬牙切齿跳楼跳河啊!个把月的婆媳妇相处,何琳再不是婚前那个单纯稚气一心和老公过好二人世界的小女孩了,她学会了迂回,学会了战斗,更适应了婚姻的天然敌人和解构者——婆婆这个角色。绝不让自己成为小雅那样的逃避和逆来顺受者,自己还陪嫁了一个小楼呢,还不能理直气壮?都一帮什么人呐!
当天应聘了两家,不知道结果,要等通知。何琳自我感觉良好,还到星巴克喝了好一会儿咖啡,等天要黑了,才不情不愿往家赶。一进家门,就吃了一惊,饭桌上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在狼吞虎咽地吃东西,旁边还有大姑姐——一切都明白了,她在弟弟家受庇护,白吃白喝,还把自家儿子给弄来了。以为这里是慈善机构啊!
何琳立码来气了,什么也没说,蹭蹭声音很响地上楼了。
婆婆虽然和女儿在怄气,但事已至此,亲疏远近还是分得挺开的,板着脸孔对女儿说:“看,给你说不让你把小崽子弄来,偏不听,不光俺不痛快,何琳也不高兴!
何琳立码来气了,什么也没说,蹭蹭声音很响地上楼了。
婆婆虽然和女儿在怄气,但事已至此,亲疏远近还是分得挺开的,板着脸孔对女儿说:“看,给你说不让你把小崽子弄来,偏不听,不光俺不痛快,何琳也不高兴!”
大姑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没办法,反正俺孩子带过来了,不能把俺娘俩撵到街上讨饭去吧?再说有了工作我就搬走,不会死皮赖脸赖在这里,让你这个婆婆难做人。宽限几天总行吧?”
她母亲冷哼了一声,“俺看你没事找事,有个小崽子拖累着你怎么去给人家干活?还不是扔到这里!谁愿意给你看这外姓狗蛋?俺连自己的孙女都没看多!”
孩子的母亲也冷冷回了句:“谁不说你毒呢!”
老太太把什么东西踢得叮当响,那孩子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用白眼球翻着姥姥。
“看什么看,杂种!和你那个遭雷劈爹一种货色,死皮赖脸学那么像呢!”
一会儿传志回来了,看到姐姐和天上掉下来的外甥,也惊住了。一直骂女儿、外孙的老太太这时来了180度的拐弯,拉过儿子到一边,说起他姐姐的种种不易,说孩子也呆不了几天,青霞一找到工作就搬走了,特别强调让何琳谅解一下,最末来一句:“娘舅亲娘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这当舅舅的,也体谅体谅外甥和姐姐吧,想当年没有你姐姐那2万彩礼,咱的大学也不是轻易能念下来的呀!这就是人情往来!”
传志没法,只得苦着脸上去哄何琳——这媳妇怎么就不能容自己家人呢!?
何琳说:“你养你妈,养你姐姐,我都没说什么,现在又养上你外甥了,还有完没完?你到底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
传志说:“我不是没办法吗,她不声不响地回去,一声不吭地把孩子领来了,我能怎么办?”
“你下去告诉她们,限期都搬走!”
传志虎了脸,“这话我怎么说出口?”
“你的家人为什么说不出口?想想我们签的6条协议!”
“就因为我的家人我才说不出口,心肠没法这么硬!第几条也没办法。”
何琳冷冷地看着他的脸,“好,我去说。”
传志一把拉住她,紧紧抱住她,“何琳,我知道这次是过分了,但看在我的面上,别争吵了好吗?横竖都是我家人,我也难做啊!”
何琳看着丈夫诚惶诚恐的面孔,没想到他会突然软弱,趁机提条件:“那你保证,过几天让她们都回去吧,你看我们家都遭贱得象什么样了,我们的关系也不如以前好了……”
传志一口答应,充满感激之情地又搂紧了老婆。何琳还是挺喜欢自己的男人用这种方式对自己投降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把这个男人从他娘的高大权威的阴影里拉近了自己?
不过那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与众不同到每一步都让人惊掉下巴。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喀嚓”一声、“喀嚓”一声,清晰地从楼下传上来。
“什么声音?”何琳侧身看老公。
“馋。”惺忪的大志眼睛都没睁,就说了一个字。
何琳左思右想,突然爬起来,趿着拖鞋跑下楼,果然看到那个孩子在用门框“喀嚓”、“喀嚓”地夹核桃,立码火冒三丈,核桃那么硬,好好的门都给夹坏了,摆婚酒那几天就让这孩子把楼上的门夹的凸凹不平关不上,让她生了好一阵子气,现在在眼皮底下又故伎重演了,他妈在床上就能睡着?
“你干嘛?都把门弄坏了,不清早的不让人睡觉?”何琳是语气冲了点。
没想到那孩子从地上捡起夹碎的核桃仁,翻着白眼塞进嘴巴里,咯吧咯吧嚼咽进去,腾出嘴来,“你娘B神经病啊!我吃点核桃你也心疼,是用你的钱买的吗?”
何琳有点傻,没想到一个年仅6岁的孩子这么理直气壮“鄙视”了她,上前一脚把地上其他核桃踢散了,顺势推了那孩子一把——不得了,那男孩立即嚎叫着转身进屋,砰地踹了一下门,大叫:“妗子揍我了!妗子揍我了!”
于是楼上楼下所有的脑袋都出现了,一片狐疑和愤怒。大姑姐一下子把门完全打开,把小虎子从门后拉出来,孩子委屈变形的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传志三步并成两步过来,揪了一下何琳,“你真揍他了?真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啊?不就夹个核桃吗,他懂个屁啊!”
何琳呆了,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成了这种局面,连夹核桃损门都成了小事忽略不计了,重点成了她揍了6岁的小孩子!急忙辩解:“谁揍他谁是孙子!我只是推了他一下……”

“你是大人,手劲那么大,能是推孩子吗?”
孩的母亲刚说完,小虎子的眼睛又叭嗒叭嗒往下掉,“妗子还掐了我,差点把我推到墙上撞破头……”
何琳气炸了,“撒谎!教育的什么孩子,撒谎不眨眼!谁掐了他?只是微微推了他一下,他那么大声辱骂我神经病你们怎么听不到?”
“我没骂你,是你一上来就掐我!”孩子大声纠正。
“对啊,一步门里一步门外他骂你我怎么没听见?如果他真骂了,弟妹不用你说话,我一巴掌扇死他!”
在当事人和直接证人当面严正抗议下,何琳发现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甚至一度恍忽自己真下手掐了孩子而瞬间失去了这部分记忆快感,现在是真的想掐他啊,也后悔没掐死他!
传志看到何琳急赤白列的,想说什么也说不清,心道十有**就是了,什么也没说,拉了老婆就上楼了。倒是后面的婆婆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对整个事件的观感:“打狗也得看主人呐!”
何琳到了楼上就哭了,逼着老公承认:“你要相信我没碰他!”
传志觉得她好无聊,“你刚才自己都说推了他一把。”
何琳忙改口:“你得相信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传志面无表情,“推没推已经不重要,你为什么非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有气撒在他身上?”
“没有啊,我没想把气撒在谁身上,我只想保住门——”
“你可以告诉他用小锤子或用砖头石头都行,小孩子还不都是大人教的?!”
何琳披头散发了,有点绝望,“你是不是相信我打了他?”
“毛病!无聊!”传志穿了衣服下楼了
何琳气愤和愤怒,精神上有负担了,觉得楼下婆家人指责她有了理由。即便莫须有,她有办法否定这理由的存在吗?否定不了的,所以她才遭人恨。而她们正需要一个打翻她、重新站回道德制高点的借口,于是一切又顺理成章了,婆家人必须找出她们占上风的借口才能理所当然又硬气无比地住下去,连老公这人最好也冷冷地对待老婆,这房子作为陪嫁——媳妇对房子的天然所有权优势才能被抵消。如果这个家庭欢声笑语的,婆婆势必喧媳妇的宾,夺媳妇的主,即使风和日丽,媳妇也不会痛快地与婆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仅媳妇这么想,婆婆也感觉到了,大家都觉得目前几个人同居一幢楼气氛诡吊了,好象正等着一场事故的到来。于是事故被一个孩子熟稔地制造出来,何琳是有些借机发泄自己的满,让婆家人自觉一下:媳妇不高兴了,撤吧。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还被婆家人倒打了一靶,用门夹核桃一笔带过不提了,虐待小孩子给放大了,而且刚和好的老公也被拉过去了。有点打碎牙齿和血吞。痛定思痛,何琳知道自己的对手比小雅的婆婆还狡猾和难缠,人家1:1,自己1:3,且那小孩子更不好对付,似乎小孩子的话比大人的更可信。
不过有了小雅的前车之鉴,有了久经沙场小姨的警告,加上近一个多月的实战经验,何琳已不象刚开始那样只知道哭、出去轧马路和回娘家了,也在找机会,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让她们失去道义,打道回府。
正好那天要上班,新公司前一天打来的电话。何琳精心打扮了一下,没吃早餐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家里只剩下王老太太一家了,正在吃饭。见何琳这么一声不吭走了,传志心里是有些不安的,早餐也没给任何人夹菜。这一段时间改成他给众人夹菜了。
老太太趁机教育女儿和外孙:“大清早的干啥用门夹核桃啊?想堵窟窿眼子不能等晚上让你娘给你砸?你也是,何琳推一把小孩,掐一把,那也是妗子,你干啥大呼小叫嚎成鬼掐一样?打架似的。”
青霞委屈:“你也不是没听到小虎子大声嚎嚎,那么大的人这样打小孩,心是不是狠了点?”同时看了弟弟一眼,觉得弟弟没给自己撑腰。
“你是住亲戚,受点委屈怎么了?”
“住亲戚就要受委屈挨打啊?再说这是俺兄弟家,多远的亲戚?”
“那也是让你兄弟为难啊!”
“怎么为难了?天下莫大过一个理字,兄弟偏理不偏亲就是了。如果是小虎子的错,我一定狠揍他!”
婆婆说:“这次是何琳不对,不过下不为例。人忌揭短猪怕说壮,以后谁也不准再提了。小虎子你挨揍活该,谁叫你饿鬼托生的大清早用门夹核桃喀喀乱响?门这么夹还能关上吗?下次再夹我也揍你!晚上给妗子赔个不是,认个错,你妗子大人也不与你小人过。”
听到这里,传志觉得自家人真是没话说,尤其是娘,会处理事,能平息事,头脑清楚,且公平公正。
儿子上班后,王老太太脸拉下来了,青霞赶忙乖巧地收拾碗筷,同时使眼色让儿子不要捣乱,回屋。但那男孩翻着白眼并不理会。
“大妮,你不能在这里呆长了,不行,搁谁家里也不行。这两天领小虎子回家吧。”
青霞噘着嘴,态度很坚定:“我找了工作再走!”
“你找了工作往哪走?”
“反正找了工作就走,不会赖这里了,你不就是怕吃穷了你儿子吗?”青霞说着伤心了,低声嘀咕了一句,“亲兄弟管啥用啊,亲娘也不管用!”
老太太气急了就骂:“谁妈B吃饱撑的养你外姓人家的崽子!你日子过到茄子地里就怪你自己瞎了眼,找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龟孙子!没离开几天又把他的小崽子弄来,你受死活该,没人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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