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角斗表演
这天，京城孙记客栈住进了一位年轻后生，说话举止俨然一副愣头小子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初次离家闯荡的富家公子。
“老板，京城什么地方最好玩？”
老板瞄了瞄他，说道：“不知道公子喜欢玩什么？”孙老板反问他。
年轻后生咧嘴笑笑，指着门外的一位年轻小姐说道：“就是能找到她们的地方。”
老板明白了，“京城最有名的要属醉香楼，如果公子不喜欢，‘百花巷’里还有很多。”
“百花巷在哪里？”
“从这一直往西走，过了重阳巷就是百花巷，到了你自然知道。那里连味儿都不一样，醉香楼就是百花巷最有名的一家。不过公子要带足了本儿才能进醉香楼，否则小心被打出来啊。”
年轻后生笑道：“这不是问题，多谢老板。”
年轻后生走后，老板暗自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还以为是个有志之士，也不过败家浪子而已。”
醉香楼……
“我才不信呢，你们醉香楼真的就这么有名？”年轻后生和一女子共处一室。
女子：“公子，你第一回来京城不知道，告诉你吧，我们醉香楼绝对是京城第一家。有多少达官贵人的味道我都尝过呢。”
年轻后生：“你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抬高你的身价而已，”他往桌上扔了一颗金豆子，“放心，少不了你的。”
女子收起金豆子，娇嗔地说道：“人家说的是真的哦，何止是达官贵人，就连宫里的公公都来我们这里。”
年轻后生大笑，“简直越说越离谱，公公？恐怕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女子：“是真的，但凡有点势力的公公，他们还缺什么？不就缺的这个吗？就算是不行，他们也要奴家陪着。”
“行了，我要你来不是听大话的。”
女子不服气地说：“这不是大话，我才刚送走了一个公公。告诉你吧，他是专门给皇上泡茶的，不是一般人哦。”
年轻后生来了一点兴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他跟我说皇上准备明天微服出宫，去宝月塔观赏舍利子。你要是不信，明天去宝月塔等着，一准儿能见到皇上。”
“我又不认识皇上，就算见了也不能证明你说的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皇上长的可俊了。只要你在宝月塔看见让你眼前一亮的人肯定就是皇上。”
“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我就是见过啊，上次皇上微服出宫的时候见的。”
年轻后生问道：“也是那个公公提供给你的消息？”
“是啊，除了临时决定，凡是皇上出宫的消息他都知道。还有，皇上身边的毛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你都可以听见皇上叫他小毛子；那个叫赛阳的人，皇上也时常带着。”
年轻后生笑道：“听你说的惟妙惟肖，我明天要是不去宝月塔看看，还真不甘心。”说完便往出走。
“诶——公子……”
年轻后生转回身，扔了几颗金豆子给她，就转身走了。那女子简直乐坏了，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不用干活就能挣钱的买卖。
土藏司……
成茹：“一到京城就消失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月亮：“属下已经密切注意了，可就是找不到人。属下无能。”
成茹：“京城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看露一两个太正常了。红娘子会去哪儿呢？她应该主动找我才对呀。”
“现在我们找不到人，公主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她身上的味道那么浓，只要她靠近我不可能不被我发现。”
“属下不明白，她既然已经来到京城，为什么不在公主附近出现呢？”
成茹：“就是啊，她应该在暗处注意我才对，可我不应该一点都没有发觉。难道她的目标不是我吗？啊呀！皇帝哥哥！月亮，皇帝哥哥现在在哪里？”成茹又不自觉地为乘云担心起来，每次的这种感觉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月亮一下变了脸色，“皇上在宝月塔观赏舍利。”
宝月塔……
乘云：“小毛子，舍利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们说呢？”
小毛子：“千万别这么说，少爷，小心言语有失，对神明不敬。”
赛阳：“是啊，或许是少爷不知道舍利的神奇之处。”
乘云：“竟然有这么多人向它膜拜，它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功用吗？”
“神奇的功用倒没听说，人们向它膜拜只是表达一种敬意。就像……”小毛子的话还没说完，便骤变脸色，一把推开乘云。
三根银针自乘云的头皮划过。紧接着，又是六根。前面三根被赛阳接住，后面三根乘云躲开一根，接住一根，小毛子接住一根。
“快把针扔掉！”成茹的声音传来。乘云一看，只见成茹正在他们对面。
小毛子已经寻到射针之人，只见那人在人群中一闪，赛阳正欲追赶，成茹叫道：“别追！你也中毒了。”
一听“中毒”，几人一惊。这时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有反应，软绵绵的坐在地上。
成茹扶着乘云说：“还不把针扔掉？”
成茹拿出三颗药丸给每人一颗服下，对乘云说道：“到处都是危险，简直防不胜防。哥，我很快就会查出泄漏你行踪的人。”“你们三个的毒还没解，只是暂时抑制住了。等回去以后再慢慢来。”
赛阳：“公主，那个人就这么放走吗？”
“她走不了，我知道她是谁。”
土藏司……
成茹：“有结果了吗？”
月亮：“是皇上的茶童小春，他告诉了醉香楼了一个妓女，妓女又转告给一个年轻人，就是红娘子。属下已经查出她的落脚点——孙记客栈，暂时还没有换地方。”
“茶童怎么会告诉妓女？”
“宫里的太监经常利用出宫办差的机会寻寻欢，这公主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泄漏给妓女。那个茶童我认识，挺招人喜欢的，太糊涂了。”
“公主打算怎么处理？”
“不需要我们处理，交给内务府刑部。”
“是。那红娘子呢？”
“先别动她……月亮，不可擅自行动，你也看到她的毒有多厉害了吧。就算不见血，也能透过皮肤渗入人的身体。”
“是，属下不会擅自行动。不过……”
“说。”
“属下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抓来？”
成茹阴险地笑道：“那多没意思，她竟然有胆子害我皇帝哥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天慈宫，乘云偕玛雅尔看望太后……
太后：“听说皇帝出宫遇刺，哀家早就跟你说过别总往外面跑，今天幸亏没什么事，要是皇帝受伤可怎么办？”
乘云陪笑道：“劳太后挂念了，儿臣会小心的。”
“元凶找到了吗？”
“正在找。”
“抓紧时间。在没找到之前，皇帝就不要出宫了。”
“太后，不会有问题的，儿臣经常出宫不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吗？这一次是意外，是意外。”
太后微愠：“皇帝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别人都想着怎么不要遇到危险，你倒好，自己往上撞。哀家又不是禁止你出宫，只是现在刺客尚未归案，你出宫无疑是给刺客机会。”
玛雅尔：“太后说的对，我看你就忍耐几天，成茹不是说很快就能找到吗？”
现在的票数是二比一，乘云只得说：“好吧，刺客没有抓到之前儿臣不出宫就是了。”
在一旁的小毛子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倒是可以充分体会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太后：“马上就要过年了，礼部都准备好了吗？”
乘云：“这个儿臣也不太清楚，以前过年的事儿臣大多不记得了。”
太后：“那就多问问程士祯，他不是皇帝新提拔上来的吗？过年是宫里的大事，哀家倒要看看，这次办年景他能办成什么样。”
御书房……
程士祯：“交子时前，所有的安排都由着皇上和太后，皇上可办家宴也可办国宴。中间需要什么节目，臣都会准备好。但交子时后，一般都是有惯例的。这些毛公公比臣更清楚。”
水榭阁……
阿庆：“年三十叫辞岁。这一天是宫里例外的一天，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可以晚睡，一直到交子时前，我们要给主子们磕头辞岁，嘴里念叨‘吉祥，万事如意之类’。过了交子时就是初一，所有的人都要吃春盘。”
小蚊子：“主子们的叫春盘，我们的没有那么多花样，就是普通的春饼。吃完春盘，主子们都要去太庙祭祖。”
成茹：“你们呢？”
小蚊子：“除了平常的清扫，我们都进不得太庙，怕脏了老祖宗的圣殿。每个主子只带一个贴身的下人候在太庙外等主子们出来。其实说实话，这种荣耀的事我们都极不情愿。”
成茹：“为什么？”
阿庆：“只有跟公主才敢说这样的话，主子们出宫以后，除了值班的，我们就自由多了，姑姑们也放松了对小丫鬟的管制。来水榭阁之前，我每年都盼着这一天。”
成茹笑道：“好，今年祭祖我谁也不带，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阿庆：“公主平日里就不管着我们，水榭阁也没有老姑姑，就连我们在外面闯出祸来公主都护着。现在的日子比起每年祭祖的时候还要自由呢！”
御书房……
程士祯：“出宫祭祖都有大队的御林军护送，皇上未到之前，太庙就已经有御林军站岗。祭祖时太庙不可进入下人，除了御林军就都是皇家人士。微臣等都会在殿外恭候。出宫时不允许带太多的人，皇上最好只带一个贴心的。”
乘云：“在这期间，朕要做什么？”
“皇上要准备一篇祭祖辞，在皇家祖宗灵前亲自诵出。”
乘云有些犯难，“说清楚一点，是要朗诵还是背诵？”
“背诵。”
程士祯低着头，看不见乘云那一副愁苦的表情，否则一定忍俊不禁。
乘云：“程卿，你再说的清楚一点，要多长？一百字够不够？”
小毛子在旁边轻轻叫了一声，“皇上……”
乘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朕对祭祖事宜早已忘却，多年未对祖先聊表孝心，朕深感不安。请程卿向朕说明祭祖的具体程序可否？”
土藏司……
成茹：“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她一定会在那里动手脚，密切注意红娘子的行踪。如果她在那里出现，立刻禀告。”
月亮：“是。”
御书房……
乘云摊坐在龙位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小毛子，那篇祭祖辞到底要多长啊？”
小毛子：“皇上，您犯什么愁啊？自古以来，有几篇祭祖辞是皇帝自己拟的？”
乘云一下子坐起来，“那要找谁拟？”
“奴才便可代劳，只要皇上背下来就行了。”
“凭想象就知道有多拗口了，小毛子，你说朕可不可以这样？你跟朕一起进太庙，然后你替朕把它念出来。”
“如果皇上这样吩咐奴才自然从命，只是……只是就这点小事，皇上还要落人以口实吗？”
“朕知道，朕刚才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淑宁宫……
“真的吗？要什么节目都可以？”玛雅尔兴奋地问道。
乘云：“是啊，交子时以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想要什么节目？”
玛雅尔托腮做思索状，“嗯——我想看角斗。”
“不会吧，可不可以换一个？你也知道，这里没有奴隶也没有角斗士。”
“还说要什么节目都可以，根本就是有条件的嘛！”
“……”
“我也只有小时候去过一次角斗场，那才叫宏大呢！现在来到这里，更没机会看到角斗了。”
“你怎么喜欢这种变态的东西呢？好了，算我没说。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戏班把角斗拍成戏演出来……”
玛雅尔打断他，“他们都没有看过，怎么知道角斗是什么样子的？”
乘云：“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当他们的导演。”
玛雅尔终于又兴奋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那我可不可以演一个角色？”
乘云笑道：“可以，没问题。”
见玛雅尔一脸陶醉的样子，一定已经沉浸在她自己的剧本里面了。
年三十……
戏台上正在上演罗马角斗场经典的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亲眼目睹过角斗士们的英姿。即使是乘云兄妹俩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现在虽然是被演绎了的现场，但毕竟也算是现场，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成茹：“怪不得罗马贵族那么喜欢这种血腥的节目，它的确很精彩。”
乘云：“怎么连你也这么变态？”
成茹：“把杀人当成单纯的娱乐的确挺变态的，不过现在是在演戏嘛。”
戏台上五个人把对方三个人围在中间，中间三人危险异常。只见那三人背靠背，分工又合作地应付围住他们的五人。
三人的巧妙战法及英勇果敢使外围的五个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但中间三人的其中之二也已经渐渐不支倒了下去。最后，就只剩下中间三人中的一人和对方的两人。
现在是纯粹以一敌二的战斗，没有了队友的配合，他要完全凭借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战胜敌人。他先向其中一人虚晃一枪，然后很准确的刺中了另外一人。但没被刺中的那个人很快便把枪刺入他的腹部，他半跪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刺死强敌。
以少胜多，他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所有的人都为他欢呼，就连太后都跟着叫好。
成茹：“哥，这种刺法我怎么这么眼熟啊？就连那人的身材也很眼熟。”
乘云笑道：“她就是玛雅尔，能不眼熟吗？”
成茹脸色微变，“你怎么能让玛雅尔去演戏呢？”
兄妹俩正说着，玛雅尔已经摘下了头罩，当人们看清那个胜利者的样子时，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太后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拍案而起，大怒道：“简直太不象话了！皇后怎么可以跟那些戏子混在一起！？”
此语一出，戏台上的戏子们通通跪下，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位开朗随和的姑娘竟然是皇后。程士祯非常紧张，他知道对于这件事自己也难辞其咎。
没人敢说话，大家都知道太后和皇上之间又不可避免的要起冲突了。
太后：“把这些肮脏的戏子都拉出去砍了！”
玛雅尔：“不可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皇后，要杀就杀我，关他们什么事？”
乘云先对玛雅尔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身来对太后说道：“都是儿臣不好，玛雅尔想去演戏是儿臣允许的。至于那些戏子，既是儿臣的安排，他们也不敢不从。太后息怒，儿臣确实不知此举会惹您生气。原本儿臣想借此让玛雅尔给您献上一份新年贺礼，既然太后不喜欢，儿臣愿领责罚。”
成茹看着乘云鬼笑，心说玛雅尔来了几天你嘴皮子的功夫还真没少长进。
太后缓缓坐下，说道：“玛雅尔在外面野惯了，你也由着她胡来？身为皇后，就要有母仪天下的姿态。皇帝，你也不能太放纵身边的人，尤其在后宫，知道吗？”
“儿臣知道了。”
成茹早以拉着玛雅尔在她旁边坐下，见玛雅尔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成茹说道：“皇宫就是这个样子，说白了只不过是个长满花草的监牢而已。因为皇帝哥哥爱护我们，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但凡事都有限度。在你来到皇宫之前就应该已经准备好要牺牲掉一部分自由。”
玛雅尔低下头没有说话，成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玛雅尔轻声问道：“乘云在这里开心吗？”
成茹：“既来之则安之，不要试图让环境来适应你，而是你要适应环境。皇帝哥哥明白这个道理。”
玛雅尔再次低头不语。其实成茹后面还有话没说出口，那就是：除非你有足够的力量能改变环境，让它成为你希望的那样。
那边太后狠狠的瞪了程士祯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
接下来的活动就没什么新意了，每年都一样，直到所有的人都出宫准备祭奠皇家祖先的时候，宫里的喧嚣才停了下来。
路上，太后坐着步辇，乘云和玛雅尔同坐御辇。成茹没有坐车，也没在皇家的队伍里，她跟廉劭走在一起。
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太庙行进，当走在前面的御辇就要经过一块宽敞的绿地时，成茹和廉劭不见了。
“好久不见，红娘子。”
躲在一个土丘后面的红娘子猛的一回头，看见成茹和廉劭就站在自己身后。红娘子立刻拉直手中的绳子。
但她预想中的事没有发生，她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啊。”说着她又用力拉了拉那绳子。
成茹：“没用的，你想放毒气的装置已经被我破坏了。”
红娘子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成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成茹耸耸肩，“一不小心瞎猫碰到死耗子。”“没用的，在我面前玩毒你还嫩了点。”
红娘子慌了，在跟成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暗中放出了毒气，可面前的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有些六神无主，用毒可是她最值得骄傲的本领，可现在被人这么轻易的破解。而且此生最重要的行动也坏在用毒上。打击一个人的斗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他最骄傲的本事上击败他，成茹便是这样做的，成茹要让红娘子彻底失败，要让她彻底绝望，要把她的心打入冰窖。
红娘子一边摇头一边说：“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成茹向廉劭示意，廉劭走过去在她的脖颈处点了一下，红娘子便昏了过去。
成茹：“出来。”
立刻有两个人现身，“把她带回去。”
两人答道：“是。”
这是成茹第一次到太庙来，其实太庙的大殿并没有占多少面积，只是大殿前修建了很大的空地，都是石板铺地。大概是为了举行什么祭奠仪式需要这么一大块空地吧。
看见通往大殿那一望不着边际的石阶，成茹不禁感叹到，当皇帝还得有足够的体力才行，不仅每天都要攀登天主殿前那几百几千几万级台阶，逢年过节还要来攀登太庙的台阶。
哥哥和我还好，可太后和其他姐妹们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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