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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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朝堂之上
话说赵叔元在土藏司与风氏兄弟见了面,三人就聊了起来。起先还各有保留,可聊着聊着,就都放开了,过了一会儿,三人竟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有很多共同观点。他们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势,尤其是在说到成茹如何逼迫他们归顺于她的时候,三人简直大有同感。
叔元:“如果我没中她的毒,才不会被抓住呢,我根本就没有输。”
风言:“叔元,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叔元,跟那个女人打交道,根本就不存在‘如果’这个词。要是你只想着‘如果’,恐怕迟早都要命丧她手。”
风言的一席话,对叔元的震撼不小,他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遍遇到成茹以后发生的事。突然想起成茹的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因为只有有实力的人才懂得如何使用他的运气”。叔元想了想他跟成茹的几次交锋,自己都是落败的,如果一次是运气,两次是运气,那么第三次呢?风言说得没错,胜败之事是没有如果的。
任何一个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失败,有实力的人懂得如何运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会执着于惯常的做法。正是因为自己拘泥于形式,才会一直以来都不承认失败。而成茹恰恰相反,她不在乎路径,只要能达到目的,她就会运用各种条件和方法。跟她打交道,真的没有“如果”存在。不止是她,以后,不管跟谁打交道,我都不再说什么如果了,一定!叔元暗暗下决心。
廉劭在家吃了饭以后,终于回到水榭阁,此时成茹正在水榭阁外面的小广场上遛弯。见到廉劭回来,很高兴的迎上去,但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突然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看,还围着他转了两圈。
廉劭问道:“怎么了?”
“你受伤了?”
“没有啊。”廉劭不肯承认,他总不能告诉公主一回家就被打了吧。
“少装了,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人身体的各个部分,都血脉相通、丝丝相连,任何一点微小的毛病,都能从身体的其他部位反应出来。”成茹在他的**上拍了一下,廉劭疼得闷哼了一声。“还说没受伤,啊?”
“公主,怎么什么都瞒不了你呢?我是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事。”
“看你也不像有事的样子,怎么回事啊?挨打了?”
廉劭点了点头。
“为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爹见到我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成茹随即无奈地笑笑,“魏将军还真是豪迈之人啊。”说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廉劭,“别不在意,还是上点药吧,本来还准备让你陪我去土藏司的,现在看来,我自己去好了。”
“我没事的,公主,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给我待在这儿,哪也不能去。”
“……”
“听见没有?”
“听见了。”
到了土藏司,成茹先见了月亮。
“离开京城之前,你不是跟我说了一个人吗?我让他办的事,他办得怎么样了?”
“启禀公主,都在这里了。”月亮把一个小本子递给了成茹。
在成茹离京之前,月亮曾向成茹举荐了一个人,成茹为了考察他,就让他暗自调查京城官员们的习性、爱好、财产状况,甚至他们的私交情况。那人用了两个月时间,京城的主要官员基本情况已经都掌握了。
“嗯,不错嘛,跟你调查出的结果差不多,看来,你的工作,他完全能胜任。”
月亮沉默不语。
成茹看着他说:“后悔了吗?”
“公主指的什么?”
“向我举荐他,你后悔了吗?如果我重用他,你岂不是就不能升官发财了?”
“如果属下想升官发财,也不会在公主这里做事了。”
“哦?”
“公主,属下明白,属下所做的事是见不得光的,而那些官员们每天都行走在阳光下。”
“那你还想去做吗?”
“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就像这个世上,有白天也有夜晚。也许属下从一出生起,就注定如此吧。”
“何以见得?”
“看属下的名字就知道了,有了这个名字,属下就注定只能在黑暗中行走。”“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人,如果说皇上是普照万物的太阳,那么公主您就是……”
成茹微笑着打断他:“月亮,照你这个比喻,我岂不是应该叫你的名字?”
“不,公主不是月亮,而是统治月亮的月神。不止是月亮,所有出现在夜晚的星辰和一切生灵都听从您的召唤。”
成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月亮,你很会说话。”
“公主过奖了。”他始终没有回答成茹的问题,就是是否后悔向成茹举荐新人。成茹也没有再问,因为他们都清楚,只要是有能力的人,只要不做背叛的事,成茹就不会抛弃。所以,月亮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在土藏司,他是对成茹最忠心的一个。
“对了,你见过叔元了吧?”
“见过了。”
“有什么印象?”
“不太可靠。”月亮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嗯,这就是他最大的问题,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
“他似乎和风氏兄弟很合得来。”
“这是好事,我也希望你们所有的人都能团结。”
“不过……”
“但说无妨。”
“他们对公主您……”
“他们对我有意见是正常的,由着他们去吧,有些问题,必须要让他们自己解决。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只要他们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再反对我了。”
“就算他们没想明白,也不敢反对您。”
“月亮,这种现象持续的时间久了,并不是好事,如果他们现在还不能真心归顺于我,那可真的不好办了。”
“风氏兄弟应该没问题,他们现在不仅不恨您,甚至有些感激您,公主,只是风言好像被您吓着了,甚至一提到您,他都会颤抖一下。”
“你是说,风氏兄弟已经想通了?”
“是。”
“那现在就剩下叔元了。”
“公主不用担心,他才刚刚来到这里,应该给他一点时间。”
“嗯……把他带来见我。”
不一会儿,叔元跟着月亮来到成茹这里,月亮把叔元带来以后,就退了出去。
成茹发现叔元的神情有些不太对,说道:“你最好管好自己的手,要是在这里犯了什么案子,我就不好交代了。”
“是。”成茹吃惊不小,这可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他到底是怎么了呢?
在成茹寻思之际,叔元一下子跪在成茹脚下,说道:“公主,的确是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从此,鞍前马后,愿听公主差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有了这种变化,不过,刚才还在担心的问题,现在看来已经不是问题了。
“叔元,你的武功怎么样?我只见过你的轻功。”
“呃——这叫我怎么说呢……”
“跟风氏兄弟比起来,谁比较强?”
“公主,风氏兄弟所练的武功是为了杀人,目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致人于死地,有时甚至是损人不利己的招式。我的武功是为了逃命,最擅长与人周旋、扬长避短,攻击完全是为了自保,几乎没伤过人。如果是与风氏兄弟交手,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我绝伤不了他们,他们也杀不了我。”
“你说的其他因素指的是什么?”
“比如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就凭他们那么专业的手段,我一定没命;再比如可以让我不战而逃的话,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我,又怎么跟我交手呢?”
“明白了。”
“公主有什么事吩咐吗?”
“暂时还没有,没事的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只要我需要的时候,别找不到你的人就行。补充一下,是干什么合。法。的事都行。”
叔元笑了,说道:“公主,您放心吧,我偷东西是为了救人,又不是因为我有这毛病。”
“你终于笑了,还没见你这么严肃过呢,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是这样吗?”
“这没什么不好的,在这里不需要改变你的习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给我惹出乱子就行。”
“可是风氏兄弟好像很自律。”
“那也是他们的习惯,他们是杀手,杀手是不能引人注意的。”
繁忙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成茹回到了她久违的水榭阁卧室里,终究还是这里最亲切,成茹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睡梦中,成茹穿着晚礼服,对面,廉劭身着燕尾服朝她走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摘下礼帽放在胸前,向成茹深深的鞠一躬,说道:“亲爱的小姐,能请您共舞一曲吗?”
第二天清早,成茹很想去看看哥哥上早朝,很久没到过天主殿了,今天就去观摩一下哥哥朝堂吧。
来到天主殿,成茹在大厅旁边的里间向外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殿上官员们齐刷刷地跪成两列,哥哥在龙座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成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吧,她也看不清哥哥的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在生气。
小毛子眼尖,远远地看见了成茹,就离开乘云身边来到成茹这里。
“公主,您来得正好,快想想办法吧。”

“先别急,到底怎么了?”
“公主啊,今天我们收到了坤约给皇上的书信,信上说,百越之地是他们的领土,让我们在十天之内归还,如果不能如期交接,他们就要自己去接管百越。”
“这不是摆明了挑衅吗?皇帝哥哥的态度呢?”
“皇上还没表态呢,百官就争执了起来,一边主战,说坤约欺人太甚,一定要发兵坤约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边主和,说自从二十年前中宇一役之后,我国再不能开战了。主战一方就质问他们,说要是不开战,就把百越送给他们吗?主和一方说不出百越要怎么归属,看来他们是赞成把百越送出去息事宁人,但又不想说出来,怕落下骂名。主和的一方里也有人说百越不能让,但也不能开战。”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两边争执不下,竟然都在殿上长跪不起,请皇上采纳自己一方的看法。公主,皇上现在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了,这可怎么办好啊?要是皇上不发话,百官是不会起来的,可是现在皇上要怎么发话啊?支持谁都不行啊。”
“两边的带头人是谁?”
“主战一边的是周常先周大人,李固李大人也支持;主和一边的是鲁蔽鲁大人,可张明瑞张大人虽然不主张开战,但也说明不能让出百越。”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小毛子又回到乘云身边,并在乘云耳边低声告诉他说公主来了,乘云立刻向成茹这边望过来,一副期盼救星的样子。
成茹走到大殿中央,由于百官都低着头,成茹的脚步声又很轻,所以没人注意到,直到成茹开始说话,人们才知道公主竟然在上朝的时候走上了大殿。
成茹笑着对乘云说:“皇帝哥哥,我离开京城两个月的时间,竟然不知道你都已经改变了早朝的风格。”
成茹的一句话,百官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了,人们都知道这位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可也没有这样放肆的呀。但大家都敢怒而不敢言,他们知道,现在皇上已经非常生气了,很有可能要找人开刀,但总不能处罚所有的人,所以大家才有恃无恐,可现在谁要是得罪了成茹恐怕就要成为皇上办你的借口了。
成茹走到周常先面前,说道:“周大人,你可不可以回答我,这种上早朝的风格,是谁发明的呀?”
周常先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却也面不改色,他心想这个公主一定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现在是明知故问,他回答道:“回公主的话,公主说的上朝的风格并没有改变。”
成茹看了一圈说道:“那你们都是怎么回事?”
她又来到鲁蔽身边,问道:“鲁大人,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鲁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滚落下来,他可不想被成茹盯上,如果回答不好,今天倒霉的就一定是他了。
“鲁大人,你怎么不说话啊?”
“回公主的话,臣等在向皇上跪谏。”
“谏什么?”
“臣等恳请皇上派遣使者到坤约,声明和平的重要,希望两国免伤和气。”
“可是坤约不是说十天后要来接管百越吗?那时候还有什么和气?”
周常先暗想,公主果然已经知道了,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皇上也就任由她在天主殿上胡闹吗?
鲁蔽:“还没有和谈,怎么知道没有和气?”
“鲁大人,从京师到坤约,最快的行程得要多久?”
“要二十天。”
“既然鲁大人知道,那么您也就一定清楚,等我们的和谈使臣到了坤约,百越就已经是他们的了。”
“这……”
“也就是说,派使臣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您说是吗?鲁大人,还是您原本就打算把百越送给坤约?嗯?鲁蔽!”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成茹的语气十分强硬,把鲁蔽吓得直打哆嗦。
鲁蔽连忙向乘云叩头,“微臣绝无此意,皇上明鉴哪。”
乘云脸色阴沉地看看他,但并没有说话。
成茹又走到周常先跟前,周常先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知道鲁蔽那边一结束,就要轮到自己了,他先深呼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成茹的盘问。
成茹站在周常先面前,只是看了看他,就离开了,径直来到李固跟前,轻声对李固说:“李大人,本宫向来尊敬你德高望重,你是三朝重臣,有功于社稷,受先皇托孤重任。我皇帝哥哥年轻,在国事上,还要多多仰仗您老人家。”
“微臣不敢当。”
成茹的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但声音仍然很轻,她不想让别人听到。“先不要说敢不敢当的问题,我们就说说你配不配当。现在是什么情形,想必李大人您比我更清楚吧?皇帝哥哥正在面临窘境,可是李大人您,本应该是最能为皇帝哥哥分忧解难的人,却在给他火上浇油,连你也跟他们掺合在一起。李大人,你知道我皇帝哥哥会有多伤心吗?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倒也罢了,可是你也看到了,你们这样根本于事无补。李大人,你自己想想看吧。”
“公主,微臣知罪。”然后他又向乘云叩头道:“皇上,微臣知罪。”
李固态度的转变,对周常先的震撼不小,他不知道公主跟李固说了什么,心里更没底了。成茹这次来到他跟前,说道:“周大人,你抬起头来看看皇上。”
周常先不解何意,但他不敢违背,还是抬了一下头,成茹问道:“周大人看到了什么?”
“微臣看见皇上。”
“皇上在干什么?”
“微臣不知。”
“不知?周大人,你真的不知道吗?”
“依微臣猜测,皇上可能是在考虑是否对坤约出兵。”
“没错,皇上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各位大人,你们应该知道,两国一旦交战,不管坤约怎样,死伤的都是无辜的百姓。你们这些当官的,为了逞一时之气,就可以置穷苦的百姓于不顾吗?
我们当然不能把百越送给坤约,但要想开战,也不是说一说就能解决的问题。孙大人(另一位主战的大臣),我想问问你,你知道做一次全国总动员需要多长的周期吗?不知道?那好,要想把粮草押送到与坤约开战的前线,需要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那你还谈什么打仗?像你们这些连纸上谈兵都不会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打仗?
众位大人,我们既不能把百越送给坤约,也不能在匆忙之间盲目开战,打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皇上需要再三斟酌。在此期间,皇上或许要仔细研读古籍,也要私下了解一些情况,这些工作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可是,你们现在却要求皇上立刻给你们答复,你们是在干什么?周大人,难道你是在威胁皇上吗?”
成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严厉,周常先也连忙向乘云说什么不敢绝无此意之类的话。
这个时候,乘云发话了,“众位爱卿都起来吧。”
百官都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本以为今天朝堂之上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可正当成茹准备离开的时候,周常先说道:“皇上,微臣斗胆,想请教公主一个问题。”
乘云说道:“不准,如果有什么想向公主请教的,等下了朝之后再和公主去谈。”他是担心周常先会为难成茹。
周常先:“既然皇上知道在大殿之上与公主说话是不妥的,那么公主刚才又在干什么?皇上,公主竟然公然在大殿之上干预朝政,在公主眼里,还有祖宗的规矩吗?”
乘云:“不要再说了,还不住口。”
周常先看着成茹说道:“公主,进入大殿就已经违反了祖宗的法度,现在,你还辱骂百官,于大殿之上干预朝政。公主,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
成茹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乘云:“周常先,你太过分了,你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在跟公主说话。”
周常先跪下,说得:“皇上,微臣冒犯公主,罪该万死,适才微臣还冒犯皇上,罪该万万死。皇上,微臣死不足惜,可也不能看着一个女人在大殿之上如此张狂。皇上,自古以来,有多少败国之君是毁在女人的手里?或妻子,或母亲。皇上,今天,妹妹也不例外啊,皇上……”
乘云:“来人,把周常先给朕拖出去。”
话音刚落,两边的御林军立刻去拖周常先,他越说越起劲,在被御林军拖走的时候简直改成了大骂。看来他是真的豁出去了,他认为今天的事以后,自己一定脑袋搬家,就索性骂个痛快。
现在换作成茹被气得脸色发青,乘云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她,但现在还在上朝,乘云又不能去哄她。成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出大殿。
成茹一路走回了水榭阁,回到水榭阁以后,廉劭见她神色不对,本想问点什么,但看她那脸色发青的样子,便什么也没敢说。
见到廉劭,成茹先是恶狠狠地盯了他一会,然后不再理睬他,自己在房间里来回的快速踱步,一边走一边说:“该死的臭鸡蛋,酸腐的滥鸟粪,你算什么东西?就像根臭葱,你就是一根臭葱——”最后一句话根本就是喊出来的。
成茹气喘吁吁地来到窗边,挥舞着双手喊道:“啊——气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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