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混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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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你就别再转了,我看着头都晕了。」Edison敲敲桌子,自从他莫名奇妙的被路小曼同学激起了勇气,就天天不怕死的找着理由往Lisa大姐头的办公室里钻,还美名其曰「寻找灵感的火花」,这个月下来,他老人家挣个全勤奖是没问题了,那来得早的,都快赶上打扫厕所的大婶了……此刻他看着路小曼撅着小嘴在屋子里左晃晃,右晃晃,毫无愧意的充当移动小灯泡,无奈非常。
Lisa只是翻着手里的文件,偶尔停下来啜口花草茶,面目淡漠,神情专注,如同透明杯子中悠闲浮沉的花花草草,置身事外,毫不理会那两个骚扰自己领地的人。
「臭老板,臭老板!」路小曼看着师父专心工作的样子,愤恨恨的小小发泄一通。
Edison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昨天那个男人跑到他家里,抓起书柜上自己珍藏多年的原版书就走,连个理由都不带给的,呵呵,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啊……
「怎么了啊?惹得我们家小曼这么生气?」心里异常平衡着,但脸上还是一副关切不忍的样子。
「哼,他明明答应过我做完铃河就可以回家的,现在却说话不算话!」
话音未落,Lisa美人手里的水晶杯「彭」的一声重重墩在桌子上,手中文件一摔,气势汹汹的起身,旁边的Edison立刻条件反射蹦到安全距离之外,耸肩抱头,做好挨打防掐的准备。
却不料,发怒的母老虎只是几步走到路小曼的面前,单手向上揪起他的衣领,怒瞪杏核眼,抬头纹恶狠狠的皱起,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而阴沉的说着,
「路小曼,是不是,你周围的人对你太好了,养得你现在,脾气渐长,嗯?!」
「咳咳,咳咳,」路小曼的脖子被自家师父勒着,又不能采取什么攻击自卫的措施,只能无措的咳嗽着,泪光乍现,小脸憋得通红。
旁边的Edison一看架势不对,慌忙跑过来拉Lisa,
「老婆,老婆,快松手,勒死了他咱俩就得去亡命天涯了啊!」
Lisa面无表情的松手,看着路小曼一下子蹲在地上大声的咳个不停,语气冷淡的说,
「小曼,在天实里工作的人,哪一个不是业界的精英,又有哪一个不是在拼了命的做case,你不过是个实习生,不过是想到了几个好一点的点子,就叫唤着要休假了?!路小曼,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说罢扭过头,不再看他,径直坐回座位上。
路小曼傻傻的看着Lisa师父冰冷起来的脸,急急的起身跑过去,
「师父,师父,我不是……」
「还有,」Edison警报解除,便一脸坦然的接过继续说,
「我跟着老板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他对哪个人这么好,小曼,你难道就不想一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
路小曼呆呆的看向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你那个哥哥对你也很好没错,所以你就感觉不出什么了,对吧?」Edison挑挑眉,「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除了亲缘与爱情。小曼,你也不小了,也想想别人的付出吧,总是没有响应的话任何人都不会好受的。」叹了口气,压下了潜台词,老婆,请你也想想我的付出吧!!!
「我……」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会有付出?——从未想过的问题。此时,杨和轩那张棱角分明带了笑意的脸浮现在眼前,还有他温柔的轻拍自己头的样子……路小曼那一直如水晶般透明无忧的孩童心境终于像渗进了什么未知的东西,是什么呢?从未经历过的,这种怪怪的没有头绪的感觉,路小曼想不明白,但是一想到刚才老板那副凶凶的样子,小心肝就有些慌乱,有些难过。
过了一会,路小曼郑重的点点头,
「师父,Edison,我知道错了,我,我这就找老板道歉去,嗯,还有那个F-X的文案,我现在就开始做!!」小家伙握紧小拳头,别的先不管,为了理想,一定要努力!!爸爸也一定会理解支持的!说完就预备开跑。
「还有,」眼看自己徒弟已经拉开门,一只腿迈到了外边,Lisa大声的在后面关心道,
「记着,小心白茹那个女人,离她远一点!!」
路小曼听到后面的话刚想回头,就看到白茹那张扭曲着微笑的脸正对自己,点点头,推开他,直接走到屋子里,
「呵呵,Lisa总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吧,小心别吓坏了小孩子呀。」
Lisa只是眼神默然了一下子,嘴却没有丝毫停顿的响应,
「进我的屋要敲门,白茹小姐家教良好,怎么连这起码的礼貌都做不到?!」
的确是个中高手,白茹的脸开始有憋气的征兆,Edison在旁边看着两个女人的眼神交战,心惊胆战的恐惧着,唉,Lisa那个女人,永远都学不会给自己留条路,不过也好,就是喜欢她这种牛X的性格。
「白茹姐姐,你有事吗?」小曼看着有些不忍心,搭了个台阶给她下。
白茹转向Edison,「就是关于F-X的广告,刚刚我同和轩说过的,他说也让我参加比稿,所以,想过来请教一下Edison总监。」
「你不是老江带着吗?怎么还跑来找别人?」不等Edison回话,Lisa就不满的发话。
「呵呵,江指导说Edison是创意总监,这方面比他要强得多,所以才会推荐我来。」说完笑吟吟的看向Edison,「你不要拒绝我吧?」

Lisa火焰山眼看就要爆炸,Edison则浑身冰冷起来,这,这个白茹真的是市长的亲生女吗?怎么后面那句话从内容到表情和酒吧里贴过来的XX女一个样的?!
「呵呵,他肯定要拒绝的,是吧?」Lisa冷笑着瞥向他。
Edison看着那已经有些时日不曾发生的预兆性笑容,立刻醒悟过来,立正站好,义正严词的回答,
「没错,老婆最大,我要拒绝!!」
白茹当下楞在当场,难道是那个人在骗自己?!贝齿暗自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终于撑不住,开始红一块,白一块,突然,一个小小软软的手拉住自己,
「白茹姐姐,我也要做那个文案,不如,我们一起去找老板吧。」路小曼微笑的拉着她,好象有意识的要把她拉出这个尴尬不已的境地。
还是路小曼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白茹顿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来这里的第一天自己就见到过的,和轩,难道就是因为这样的笑容么……
路小曼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歉疚的感觉,此刻,在老总那间大大的办公室里又开始转圈,他从来没有去伤害过别人,自然也就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画外音~~小曼啊,不用歉疚不用难过,那人神经强硬着呢,你这纯粹是被人忽悠了~~)
白茹拒绝了路小曼的好意,刚刚她已经在这里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被指引着说了,绝不会再让这个小男孩看到自己难堪的样子,为什么,自己每次最难堪的时候,都会有他在一边看着?!
路小曼依然转着,怎么这次的会要开这么久?自己第一次要和一个人郑重的道歉呢,真是不给面子。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向以会议精短扼要闻名的天实广告公司这次开这么久的会,完全是由于他那位对他永远温柔微笑着,对别人永远阴狠毒辣着的——哥哥。
又过了一段时间,路小曼看了看表,终于决定停止自己这无聊的为道歉打腹稿的行为。抓起Edison托小V姐姐送过来的F-X公司的要求——F-X牛仔裤平面广告:
女性;性感;年轻的感觉;F-X悠久的制衣历史——四者自然、完美的结合。
路小曼托着腮沉默了一会,突然间,从他那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极不合比例的「狂野」大笑,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这简直,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嘛!!」
边喊着边冲到他的小小工作桌前,打开计算机,灵感如雅鲁藏布江般飞流直下,源远流长。大眼睛狠狠瞪着,闪烁智能与专注的光芒,一双白嫩小手把坚强的键盘敲的「卡卡」作响,俄而,自信的吐出一口气,word一存,U盘一拔,向窗外面带笑容的远瞩一番,忽然,复又小脸一瘪,趴回去抓起只笔,垂头丧气的开始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封道歉信打草稿……
没有人知道,日后被各种广告教科书争相引用的绝妙案例,就是这样,在一封道歉信写作的夹缝间,诞生了……
中午不见老板,下午还是不见老板,随着相离时间的加长,路小曼对自己那封道歉信的信心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变成了对该人满心的忐忑,下班的时候,干脆前所未有的提前跑了出去,真的要把那封道歉信给他吗?好别扭哦,还是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于是,有段时日不挤公交的小曼在终于挤上车后痛苦万分的煎熬着,是自己的体型变大了吗?不是,哥哥还说自己好轻呢;碰巧这一天这趟车的人数大增长?应该也不是,应该没有增长的空间了;那是……,一定是自己挤公交的才能减退了,姿势不正确,调整调整再调整,招来一片骂声,终于无奈的低下头,继续煎熬,第一次发现,挤公交是这么的痛苦……(画外音:事实证明,养孩子千万不能惯哪~~)
终于一身疲沓的回到学校,走进自己的宿舍,爬上床就再也不肯下来了,已经身处冲刺阶段的陈文藻关切的看向路小曼,作出一个准备拥抱的姿势,出口便是一串政治性的安慰,
「问,工人为何被资本家剥削?答:在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生产资料归资本家私人占有,工人一无所有,只有靠出卖劳动力为生。
问:资本家如何剥削工人?答:延长劳动时间;增加劳动强度,以攫取最大的剩余价值。
问:这一剥削过程有何特点?答:第一,工人在资本家的支配和监督下劳动,他们的一切劳动隶属于资本家。第二,他们的一切劳动产品也属于资本家所有。第三,宝贝儿!认清资本家虚伪的本质吧,和哥哥一起投入到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中来吧!!」
路小曼觉得一定是自己被挤得变形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叉开的二哥,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红星星呢?
闪,闪,发光??突然间,路小曼「啊」的大叫了一声,就要往地下跳,
「怎么了?怎么了?」陈文藻终于恢复正常,抓着他防止惨剧发生。
「我,我,我今天要去哥哥家照顾他的呀,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呜呜。」路小曼终于安全着跳下来,便向门口冲去,没冲几步,又急急的跑回来,猛地在桌子下面抓出一只鞋,掏啊掏,掏出两张百元大钞,
「爷今天就大方一回,打车去!!」
稚嫩的大喊在长长的走廊里随着奔跑狂放的传播着,陈文藻幽幽抬头,人早已经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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