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更的鼓敲过，常凤舞坐起来，她睡眠越来越差，屋子里炉火已经只剩点点星火了，冬日的风透过窗缝吹进来，“果然比不得暖气时代啊！”常凤舞自言自语。
她就裹着被子走下来，打开门，院子里月光清亮，慢慢走到老皇帝的屋子前，侧耳听了下，还好，这是第三天没有做恶梦，呼吸平稳，常凤舞当然猜得出，这新旧皇帝交替时，一定发生过不愉快的事，老皇帝嘴上不说，每晚都是又哭又叫的噩梦，安神的药吃了不少，最近日子过得也算如意，也许能忘记了吧。
刚回到自己的屋门口，就看到一个白衣身影站在里面，吓得她头皮发麻，一只手及时掩住她的嘴，扼杀了她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啊”。
“是我。”白衣说
常凤舞睁大眼睛，推开他的手，拍拍胸口道：“你呀，怎么还是神出鬼没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瞬间他们都觉得，原来我们很熟的。
白衣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常凤舞被自己的话说的愣了下，随后释然，有风吹得她打个寒战，忙关住门，拖着被子挪到桌子前点亮烛火，屋子里显得温暖许多。
“陛下请坐。”常凤舞顿了下，“失礼了，我怕冷，坐床上好不好？”
“为什么不让人守夜？一个人屋子里连个热气都没！”白衣说
常凤舞已经爬上床，往脚上加了层被子，摇头道：“那样我就更睡不着了！”
白衣没有说话，常凤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气氛冷了下来。
“还疼吗？”他突然问
常凤舞没反应过来，看到他关切的目光，才恍然，摇摇头：“嗨，那点小伤！”
白衣一步迈过来，走到她跟前，常凤舞下意识的把身子往里缩了缩，他就停下了，皱起眉头：“凤舞，你无须怕我的！”
才怪！常凤舞心里说，以前你就想要了我的命，不久前还打了我！
似乎看出她想法，白衣嘴角一丝笑，微微低下头道：“好吧，我承认，那次是我做的，就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早就知道是你！差点让红袖杀了我！”常凤舞白了他一眼，嘴里说出红袖的名字，就想起那天的情景，那天的人，原本遗忘的记忆涨潮般涌上来，短短一年多，已经那么多人不在了啊！
白衣静静看着她，那瞬间被忧伤覆盖的容颜，“恨我？”他问
常凤舞摇摇头，甩开那些思绪，“算不上恨，如果是我，自然也会这么做。”
“凤舞，你陪我好不好？”白衣突然半跪下，一只手拄在床沿上，幽幽的望着她
常凤舞心里叹了口气，又一个啊！自己还真是个人人稀罕的物件呢！抬起头忍住嘴角的嘲讽，慢慢道：“不知道陛下想要凤舞以何种身份陪你左右？西唐的茜茜公主呢还是晚周国常贵妃？又或者没有身份？”
随着烛火的跳动，白衣脸上忽明忽暗，屋内的温度明显的降低了，常凤舞倔强的不易开目光，就那么直直的对视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不知道陛下开出的条件比不比得过我的夫君。”
白衣猛地站起来，脸色变得青紫，“夫君！”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随后，一种奇怪的光芒从他的眼角直滑到嘴角，那也算是微笑？常凤舞忍不住打个寒战，她基本预料到这个男人要说什么。
一声低低的叹息，常凤舞已经低下头，所以没有看到他那原本平静的眼神，越来越幽深，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额前垂下的一缕黑发，用独特的清凉声音道：“那就看是你夫君重要还是父皇重要了！”
“你也是这样威胁老皇帝的吧？”常凤舞猛地抬高声音，面看的男人不置可否，“你可真。。。”
“真什么？”白衣冷冷道，
他的手又交叉放于前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与方才那个温柔的男人似乎不是同一人，常凤舞有些害怕，这个男人情绪变化很大，搞不好又得挨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白衣冷哼一声，转身而去，常凤舞松了口气，随后又陷入不安之中，话说到这份上，等待她与老皇帝的会是什么？
一个皇帝真能下作到这种地步么？看着第三次空手而归的侍女，驱寒气的药也被断了，常凤舞不待侍女说什么就赶她下去了，紧张的看了眼老皇帝的屋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还是先扫雪吧，满头大汗的把雪都扫进树坑里，回身就看到一脸悲戚的宋月白。
“你随便找个地方做吧，我没力气招呼你！”常凤舞没有形象的灌了一碗水，坐在椅子上喘气
“小五，你这是何苦呢！陛下越罚你，就是越爱你，你到底还求什么？”宋月白伸手递给她手帕子擦汗，低声道，她是真不明白，如果皇帝这样对她，就是死了也愿意。
常凤舞扑哧笑了，道：“你这做老婆竟然要来替老公找女人？真是荒唐！”
宋月白不太明白她的话，皱着眉道：“凤舞，你可有什么惦记的人？”
真是无法沟通，常凤舞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摇摇头，岔开话题：“不知道宋大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宋月白眼中一亮，这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事，声音里透着兴奋，“都是陛下的恩典，宋大叔进官府做事了，长福哥新娶了媳妇，臭蛋还开始念书了，前些日子他们还要请我呢，只是规矩容不得我去。”
真是好羡慕她，常凤舞忍不住想，换做哪一个古代女子，宋月白的境遇都是她们的终极梦想，一个平凡的姑娘，一步跃上枝头，嫁给自己爱的人，又给亲人们带来荣耀，多么简单，多么幸福。
我是不是太苛求了？常凤舞看着宋月白盛开的笑脸，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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