顒慶廿一年，九月十七，秋闈三甲殿試於帝前，此後風雲際變，乾坤交泰，皆在一人、一眼、一笑、一夢當中。
岑羨蕖在文華閣外跪得腿有些軟了，於是偷懶整個人坐在小腿上，尚解疲乏，聊勝於無。
一旁的男子生得正義凜然，看了他一眼，充滿不屑輕蔑之色，岑羨蕖知道，他正是唐玨，於是記上心間，表面還是懵懂無知，畢竟三甲當中，算他年紀最為稚弱。
“那邊有公公過來了。”另一側的男子卻溫和的小聲對他說，岑羨蕖以前並未見過他，想他便是當朝皇后的幼弟齊賜翔，於是隨性一笑，齊賜翔眼神一滯，很快還以溫文有禮，隨即端正身姿跪在一側候著，目不斜視。
唐玨看他們眼神曖昧，孤傲的撇了一下薄唇。
此時一個太監已經迎了上來，“陛下宣今年秋闈三甲進殿！”
三人不敢怠慢，起身跟在公公身後。
一路肅穆，文華閣內，隆武帝正坐龍椅，高高在上，兩側自有文武大臣隨侍一邊，那太監覆命之後，三人一起跪下行大禮，自不必說。
隆武帝威嚴冷峻，卻轉向一個白鬚老者，“逄太師，今年河道修繕的費用，你和工部商議就好，朕把這項工程全權派給你，若是來年，再有任何差池，你就提著烏紗來見朕！”
逄太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老臣惶恐，定竭盡全力，不負聖上重托！”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要殿試三甲的場面，隆武帝會忽然拍板剛才在早朝時爭議甚凶的浚河大事，有人冷汗涔涔，也有人暗自得意。
岑羨蕖沒有抬頭，恰巧看見唐玨的手在發抖。
“今年三甲，可在殿上！”隆武帝這才回到秋闈殿試中。
“草民唐玨。”
“草民齊賜翔。”
“草民岑羨蕖。”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三人叩首，禮數是早就有人教導過的。
“嗯！平身！”隆武帝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對這三甲的觀感，但是三甲各執一方勢力，制約平衡，殊不容易，“三位今年秋闈名列三甲，都是我龍翔皇朝的未來股肱之臣，不必拘謹！”
“謝陛下！”三人起身，依舊拱手垂臉，不敢抬頭。
隆武帝思索須臾，“今年殿試，就由朕出三道題，你們三人大可暢所欲言，無所顧忌！”
“謹尊陛下之命!草民一定不敢有負皇恩！”唐玨搶先回答。
齊賜翔欲言又止，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岑羨蕖實在忍不住，捂唇打了一個呵欠，動作優雅又帶了幾分魅惑天成。
殿上數雙眼睛，立即尖銳的刺了過來，不甚苟同。
隆武帝似乎也注意到了，“為官之道，最重要的是什麼！”他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玄機頗深。
逄太師面色不太好，酈子稷有些憂心忡忡的看著岑羨蕖，而岑言樽卻是恭謹異常，沒有任何表情。
“回稟陛下，唐玨以為，為官之道，最重要的是謹尊王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聆聽聖意，為陛下解憂，才是為臣之道。”
“回稟陛下，草民以為，為官之道，重在為民謀福祉，陛下愛民如子，為臣自然要為民請命，廢寢忘食，國泰民安，陛下自然高枕無憂。”
隆武帝聽完這兩人的回答，點了點頭，隨即看了一眼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呵欠的岑羨蕖，輕輕皺了皺眉頭，“那麼你的答案吶！”聲音有些苛刻的嚴厲。
酈子稷卻是捏了一把冷汗，已經在琢磨之後如何圓場，他怎麼捨得這個如玉琢般的少年受到任何非難。
岑羨蕖卻仰首，細緻的容顏上沾了幾分年少的稚弱，“回稟陛下，為官，最重要的自然是為自己！”
他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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