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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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老人道:“还有,丘大木有一点明确的提供,这一点,你也无词可遁!”
鹰千里呐呐道:“什么……提供?”
风老人道:“凶手左手腕上戴有汉玉镯子一个。”
鹰千里登时面如死灰,过了一会儿,他冷冷笑道:“这些并非不能模仿,如果你们根据这些就断定这件案子一定是我干的,那可未免有栽赃之嫌!”
雪老人怒叱一声道:“住口!无耻的东西,罪证俱全你还要狡辨。”
鹰千里冷笑道:“空口无凭,李五、丘大木明明已死了,你们硬要说他们活着,捏造出一派胡言,居然想嫁祸于我,岂能要我心服?”
雪老人一声断喝道:“来呀!把人证李五、丘大木带上堂来。”
顿时有人应声入内。
鹰千里呆了一呆,频频眨动着他那一双三角眼,脸上表情简直既惊又疑,在他想来这简直是难以令人置信的事情,他绝不敢相信这两个人还活着。
奇迹出现了!李五与丘大木双双现身大堂。看上去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伤可真是不轻,一个伤在前胸,一个伤在腹部,可都是足以致命之处,然而两个人竟然死而复活,当真使鹰千里吃了一惊。
他二人一个是西河二厂的总管事,一个是负责外务进出的采办,凡是在宇内二十四令手下干活儿的人,没有人不擅武功,他二人也不例外。
李五生得中等身材,有点痴肥,丘大木倒真有点像是一根大木头,又直又高,只是这两个人现在看上去,可是弱极了,每人伤处都经过一番包扎,而且还上有两片夹板,如果不是各人身边都有两个人搀扶着,看过去简直是举步维艰。鹰千里登时呆住了。
雪老人凌笑一声,道:“鹰千里,你可看见了?”
鹰千里打了一个冷战,倏地站起来,仔细的注视着二人道:“你们两个居然……还……活着。”就算是再不明白事理的人,听见了他这两句话也都明白了,鹰千里的这句话,毫无疑问的已经自己承认了他的罪状。
他说了这句话后,立刻发觉了这句话所显示的语病,顿时改作出一副笑脸,缓缓坐下来,又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倒要恭喜二位了!”
听了他这句话,那个西河二厂的采办丘大木抖颤颤的一直走到了他面前。站定之后,他手指向鹰千里,面色苍白的道:“姓鹰的,你好狠的心,居然对自己人施展出这么卑劣的手段,下这种毒手……你以为脸上蒙了一层布,姓丘的就认不出是你了?”
李五更为愤慨的冲过来,大声嘶叫道:“姓鹰的,你要偿……命!”若不是他身边有两个人拉着,他真要扑了过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五与丘大木乍见仇人,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疯了一般,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什么话也不须要再说。
雪老人挥了一下手道:“李五丘大木,你们先下去吧,一切事我们会给你们作主的。”李五与丘大木不能不遵,当时被搀扶着向后面步入。
风老人怒声道:“鹰千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鹰千里冷笑一声道:“我什么话也不用说,这些事我绝不承认。”
雪老人应声叱道:“不由你不承认。”
风老人苏雨桐冷笑道:“李堂主,你用不着激动,罪证俱实,他承不承认,也都无所谓了!”说完这几句话,他随即把眼光移向鹰千里,慢吞吞地道:“那么,我再问你第二件事。鹰千里,你假总令主之权势,私下里任用私人,厚植自己势力,分明意存叛逆本帮,可有此事?”
鹰千里心里着实吃惊不小,暗中叹息一声,自忖道:“我命休矣!”
风老人不待他有所抗辩,随即宣示出这一罪状的细节,举凡鹰千里如何安插私人凤翅铛关雪羽、雪豹子白胜等多人为各分令令主,继之又收买商人李快刀,倾吞其财,复调用本帮教习常山,私下里训练新人,以图另谋组织……有关这一件事的记述至为详尽,在场各人只听得瞠目变色。
任何人都难以想象,这个鹰千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鹰千里本人更是脸色惨变,因为风老人对于这一件事的细节条陈的至为详尽,而每一件事的发生,都列举有一二名参与其事的证人,这些证人也同方才的李五丘大木一样,只要鹰千里胆敢怀疑,立刻呼之即来。
鹰千里显然不敢再轻言抗驳,他其实是极其聪明之人,眼前情形多言无益。众目睽睽之下,他简直无词可遁。忽然,他发出了一声叹息,面对着在场数十双明锐的眸子,他惨笑了一下,终于垂下头来。
看到这里,风雪二老已是心内雪然。他二人目光略一交换,即由风老人苏雨桐出声道:“鹰千里,罪证斑斑俱实,不容你狡辩片语只词,本座与李堂主奉命行事,今日此刻就要将你以帮规处置,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没有?”话说的至为明显,眼前就要行刑了。
即使一个最坚强的人,在面对着人生最难以看开的生、死关头,也会有所犹豫。
鹰千里到底不愧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面对着死亡的来临之前,他仍有太多的遗憾,“雨桐兄!”他至为憔悴的看着风老人道:“我错了,现在什么话我都不想再多说了,但是,我还有一个请求,只请老兄看在我们同帮共事多年的分上,无论如何,要帮小弟这个忙!”
这倒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以鹰千里方才那么狂傲的神态,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突然的一个转变,倒是出人意外。
风老人一双细长的银眉,向两下分了一下道:“这可要看什么事情了。”
鹰千里道:“我别无所求,只求面谒总座,能够最后拜见他老人家一次,虽死无憾!”
风老人面色一沉,摇摇头道:“这个办不到。”他冷笑一声又道:“总座根本就无意见你,这一点在我等来时,总座已有明确的指示,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鹰千里怔了一下,面色惨白着摇头苦笑道:“我随总座多年,亲逾手足,他岂能如此无情。”
雪老人嘿嘿笑道:“是你丧义于前,岂能怪总令主无情于后?鹰千里,目前本帮显然已临多事之秋,本座二人尚有许多要事待理,却不便再为你多事耽搁,你就不必多说了。”
鹰千里又是一呆。惨笑一下,点头道:“也罢,看来鹰某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风老人道:“你也曾为本帮立过不少汗马功劳,身后事,本座定会代你禀明总座,一切从优发落,舍弃面见总令主这件事,其他你若有什么嘱托,本座亦愿为你尽力办到,你尽管说吧!”
“那倒是不必了!”鹰千里冷森地笑着,脸上罩下了一层惨灰颜色,忽然他像是变得很开脱,丢开了眼前的生死。“既然这样,我已无话可说了!”鹰千里冷森地道:“你们看着办吧!”
风老人转向雪老人道:“李堂主请宣示他应得之罪吧!”
雪老人李云飞目射精光道:“鹰千里,本帮帮规,你应该知道,这还要问么!本座叛你乱刀分尸之刑,你可服气?”
鹰千里尚未说话,只见一旁的铁小薇哭着扑上来,猛地跪倒地上道:“二位堂主,请……开恩……饶过了鹰大叔吧!”
这一突然的举动,不啻使得大厅里每一个人都为之大吃了一惊。因为按照本帮规矩,这扰乱香堂一项罪状,就是处死有余。
铁孟能想不到妹妹竟然会有这种突然的举止,不禁大吃一惊,顿时怒叱一声道:“小薇!还不回来。”
铁小薇充耳不闻,却向着堂上叩头道:“鹰大叔虽身犯重罪,尚请二位老人家看在他身负重伤的分上,暂缓执刑,一切留待日后见着总令主之后再为决定吧!”
雪老人先是呆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断喝道:“铁小薇你好大的胆子,这香堂开案的规矩,你岂能不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堂铁面无私,还不下去。”
铁小薇不禁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铁孟能上前硬把她拖了下来。
两老人生恐迟则生变,当下陡地一声断喝道:“八弟子听令!”
八名黄衣弟子一声吆喝,同时抱拳拱身听令。
雪老人霍地站起道:“鹰千里厚植私党,杀害本帮同门,筹谋叛逆,罪不可怒,着令立刻执刑,乱刀分尸!”
八弟子又是一声吆喝,八口短刀,同时抡起,转侧之间,已快速地向着鹰千里身前偎了过去。
鹰千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怪笑,厉声道:“且慢!”他虽是待斩之囚,只是由于昔日在本帮身分崇高,平素威严既重,自有其神圣不可侵犯之一面,这声断喝,顿时使得八名弟子闻声止步,一个个面现不安,一时举棋不定。
雪老人怒叱一声道:“反了!”他亲自步下位来道:“鹰千里,你胆敢违抗本帮帮令不成?”
鹰千里嘿嘿一笑道:“李云飞,自古艰难惟一死,既然是死定了,何必劳驾费事,鹰某自己了断就得了,你且退下去,免得鹰某热血溅了你那一半脸,往后你可就难以见人了!”
雪老人倒不曾想到他竟然会有此一说,那露出的半边脸,气得一片雪白,聆听之下,冷冷一笑,挥了一下手,吩咐各弟子道:“退下去。”
各人身子皆向后退了几步,只是有了前次经验,每人都心里存下了警惕,深深提防着鹰千里再有脱逃之心。是以各人虽是向后退出,却都暗中严于戒备着,只要鹰千里略有显示,即当乱刀齐下绝不留情。
然而他们的这番用心,却是多余。就在他们各人身子方自后退的一刹那,鹰千里的一只右掌已然陡地翻起,直向自己脑门击落下来。噗地一声,击了个正着。鹰千里这一掌显然用力至猛,掌势下,一时血脑飞溅,足足喷溅出丈许以外。
那些环立在他身边的人,许多人皆为血脑所沾,弄得不胜狼藉。
鹰千里矮小的身子,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失去重心,沉重地倒了下来。
目睹及此,每个人心里都罩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铁小薇女孩儿家心地慈善,不失纯真,由不住痛哭出声。
一旁目睹的一掌金钱念无常看到这里,不禁吓得全身战抖,冷汗涔涔直下,他心情骇惧,几难开口出声,只是向着堂上频频叩头不已。
风雪二老目睹着鹰千里的尸身,也不禁相顾失色,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鹰千里居然会这么干脆的用自己的手来结束了自己。
微微惊愕了一下,风老人才吩咐身边弟子道:“把他尸首抬下去。”
尸体匆匆被抬了下去。
地上的血渍也经过了一番擦洗,但是无论如何仍抹不掉染在每个人心灵上的那层恐惧与肃杀!整个大厅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念无常叩头的声音,也许他已经感觉不出疼痛,失去了知觉,只是不停地以头触地,发出了“碰!碰!”之声,给人的感觉,似乎整个大厅都为之震动。
风雪二老重新落座。各人的注意力,一齐集中在一掌金钱念无常身上。
风老人冷笑道:“念无常,你不用再磕头了。”这句话一直重复的讲了三遍,才被念无常听清楚,他怅惘抬起头来,各人才发觉他前额早已皮破血流,鲜红的血染了满脸都是。
“二位堂主……饶命!”念无常语无伦次地辩道:“卑职什么都不知道,卑职是冤枉的。”
风老人嘿嘿冷笑道:“你无须再多狡辩,你的事,跟鹰千里一样,本座二人都清楚得很。”
念无常吓得魂不附体,一时瞠目结舌。
“不过,”风老人的语气大有缓和:“事有轻重,罪有主从,你虽然论罪当死,到底是听令于鹰千里的策谋,如果能就此洗心革面,未始不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念无常心情猝然一松,三魂悠悠的才似回到了现实:“谢谢堂主的开恩,念无常有生之年,绝不敢忘却二位堂主的大恩大德!”
雪老人冷冷一笑道:“你说得好轻松,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念无常,你应该知道风雪二堂断案,一向铁面无私,你的一切罪状,本座二人了如指掌,也无需多问,你也不用多说,以你所犯之罪,死有余辜,念在你受人唆使,本座法外施仁判你刀削双足,你可服气?”
念无常打了一个哆嗦,由心里升起了一股冷气。
雪老人不待他答话,随即大声喝道:“行刑!”
八名弟子向前一偎,只听得念无常惨叫一声,一双足踝,连带着其上的一副镣铐,已被斩落下来。
一掌金钱念无常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登时昏死了过去。他倒卧在血泊里的身子,很快地被抬了下去。
在场各人虽然不少杀人高手,只是在面对这番惊心动魄的杀人处置之后,也都瞠目变色,从而认识到宇内二十四令的帮规之严,以及风雪二者的铁面无情,从而由衷地生出警惕之心。
一场血淋淋的堂刑,至此总算告一段落。
蔡家大厅再一次聚满了人,却不是摆设什么香案,而是在商讨着另一件大事。
鹤发银髯的风老人面色凝重的道:“各位,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最近那个风闻江湖的独行客,闹得很厉害,本门受害很大。”顿了一下,他才接下去道:“这件事如果不能迅速地压制下去,我们宇内二十四令将会受害很大,假使长此听其发展下去,后果将更严重,我们这个庞大的组织,简直就形同虚设,要全面瓦解了!”
各人顿时吃了一惊。固然,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陆续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一个行踪飘忽,武功极高怪人出没的消息,可是除此以外倒也所知不多。是以,在风老人说罢这番话后,每个人都相继瞠然。
铁孟能首先忍不住道:“你老人家说的可是一个姓齐的?”
风老人冷冷地道:“这人确实的姓名,尚待证明,关于这件事,我与李堂主已经为此调查了三个月之久,只是对方这个人行踪飘忽,简直有意在跟我们开玩笑,有几次我们已经快要摸上了,却又让他巧妙地避开……”
“不错,”插口说话的是内四坛坛主之一的墨羽岳琪,他脸上现着十分详泰温文的笑容道:“风老说的一点也不错。老实说,我这一次出来,主要就是为调查这个人,至于拿办鹰千里,那只是附带的差事。”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总座对于这件事很是重视,‘极边舵’被挑之后,他老人家曾经亲自去看过。”
“啊!”风老人甚为惊讶地插口说道:“总座居然亲自出动了?这一点,我倒是还不知道。”
“知道的人很少!”岳琪眉头微轩说道:“总座曾经亲自验看过极边舵舵主海鸟周波的伤口,得下了一个结论,一个令人担忧的结论!”
“什么结论?”风老人问。
岳琪冷冷一笑道:“也许是总座高估了对方。”
风老人再追问:“总座怎么说?”
岳琪面色阴沉地道:“总座细查海鸟周波伤势之后,认为那个下手的人手法迥异,举世无双!”
“啊!”这一次轮着雪老人惊讶了:“什么人竟有这等手法?”
墨羽岳琪道:“这可是一个谜了。总座认为这个人是本帮开帮以来,最大的一个劲敌,所以私下里甚以为忧!他老人家甚至于为此大生隐忧,最近与夫人闭门谢客,专一练功,以防必要时与那人放手一搏。”
铁孟能吃惊道:“这人可是姓齐,叫齐天恨?”
“这个……可就不知道了。”说了这句话,岳琪微微一愕,反问铁孟能道:“少君所说的这个齐天恨又是什么人?”
铁孟能道:“最近凉州府出了一个怪客,好像专跟俺们过不去,葛卫士差一点丧了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岳琪登时一惊。
风雪二老也面现惊异,大家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移向侧座上那位蓝衣老人葛青身上,后者顿时脸上现出了一片尴尬,窘迫的站起身来。
墨羽岳琪冷笑一声道:“葛侍卫,有这么回事么?”
在宇内二十四令,曾由总令主亲手甄选调教出一批近身侍卫,以衣色区别划分为蓝、黄、灰三种,其中蓝色一等卫士为八人,武功最高,黄色七十二人较次,灰色一百零八人又较次。
眼前这个葛青,正是八名蓝衣一等卫士之一,这一次经令主指派他随同铁氏兄妹来到凉州,原是想借助他的经验武功来协助铁氏兄妹完成大事,不想中途忽然冒出了一个齐天恨,使他吃了大亏。
葛青人称人面佛,那是因为他的一张脸过于瘦削,这时经岳琪这么一问,那张瘦脸上现出了一片赤红。当下他前跨了一步,躬身抱拳道:“回坛主的话,的确是有这件事……卑职武功不济,请坛主降罪!”
岳琪摇头道:“葛侍卫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无怪罪你的意思,你只把当日情形,详细说与大家听听。”
人面佛葛青苦笑道:“当日卑职在本地小凉州用饭,因闻得一干人放言无羁,损及本帮与总令主名誉,乃上前察问,不意这个姓齐的中途插手,卑职与他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来……”
风老人插口道:“后来呢?”
“后来……”葛青呐呐道:“那人的武功实在过于高强,卑职难于抵挡,当场就败下阵来!”
岳琪皱了一下眉道:“是怎么一个高强汉子,葛侍卫你该清楚。”
“是……”葛青涨红了脸道:“这人武功格式十分奇特,为卑职生平仅见,卑职无能,实在难以窥出那个人的门径。”
风老人一愕,转向岳琪道:“这么说,此人很可能就是总座所判断的那个人了。”
岳琪吟哦着向葛青说道:“这人是什么长相?”
葛青道:“面若重枣,浓眉,翘下巴。”
岳琪微微摇了一下头道:“这么说,可就错了。”
“怎么?”雪老人在一边岔口道:“那个人又是一副什么长相。”
岳琪道:“据我事后各方调查,那个连续挑我们‘剁子窑’的人,却是眉清目秀神情英挺的美少年,这么一说就不对了。”
雪老人冷冷的一哼,道:“莫非竟会是两个人?”
岳琪转向葛青道:“你说的这个人,武功有何特征?你想想看。”
人面佛葛青想了想苦笑道:“卑职实在是……说不出来。”
“我知道。”说话的那个人,由一旁闪身而出,居然是一直不曾开口出声的铁小薇,大家都有些出乎意外。
墨羽岳琪一笑道:“姑娘何以会知道?莫非见过这个人。”
“不错!我见过他。”她冷冷道:“不但见过他,而且还和他比划过。”
“啊!”铁孟能惊讶地道:“你怎么没告诉我?”
岳琪忙插口道:“算了,这都不要紧,姑娘且把这人的身手形容一下,看看与总座所判断的那人是否相仿佛?”
铁小薇点头道:“葛侍卫说的对极了,那人武功的确是别成一格,怪极了。”微一思索,她接下去道:“这个人身侧环身左右,包藏有一种奇怪的潜力,冷热兼有,极不易令人近身,我想爹爹说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他。”
“但是我刚才说了,那个人是个貌相英俊的年轻人,与你们听说的大是不符。”话方出口,岳琪立刻又像是触及了什么,顿了一下道:“我几乎都忘了,这人很可能擅易容之术,或是巧于化装。”
“对了,”铁小薇眉头一皱:“我也有点怀疑,很可能他脸上有一方人皮面具……”
风老人点头道:“这么一说就对了。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既然来到了凉州,少不得我们要会一会他。”
铁小薇一想到那日与他动手时的情景,犹自有些不寒而栗,一时显得意兴阑珊。

铁孟能道:“你莫非也不是他的敌手?”
铁小薇抬起眸子,瞟了哥哥一眼,苦笑道:“说一句泄气的话,简直连人家身边都沾不上……”心里一动,她不禁又皱了一下眉,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喃喃自语的道:“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对我破格手下留情!”
铁孟能用力地咬着牙,霍地站起来道:“好小子,我不信这个邪,我倒想要瞧瞧,他到底有多厉害!今天夜里,你就带我去会一会他。”
岳琪冷笑道:“这件事少君造次不得!如果这两人真就是一个人所乔装,证明此人心怀叵测,他又为什么专门与本帮过不去,这一点倒要弄弄清楚。”
风老人也说:“既然小薇也这么说,足见这人武功非比寻常,倒是要防他一防。”
墨羽岳琪道:“这人到凉州来,又是存的什么心!”
一旁的人面佛葛青开口道:“这一点,他已经说得很清楚,是为了金宝斋的事情来的。他警告说不许我们染指金宝斋。”
铁孟能嘿嘿笑道:“好狂的小子,这件事又岂是他管得了的。”
墨羽岳琪道:“总令主在我离开时也有过交待,这一次司空远千万不能放过他,总座有两点指示。”
铁孟能道:“什么指示?”
岳琪冷笑道:“总座倒是还有点故人之情,再说司空远此人武功也着实不弱,如果能吸收下来为本帮效劳,那就再好不过。”
铁孟能摇摇头,说道:“这一点,只怕不容易。”
“那就给他来个干脆利落的!”岳琪道:“杀之灭口,免得事传江湖。”
铁孟能道:“后辈正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家伙一身武功虽不及他师兄邬大野那么扎实,可是却也不可轻视,而且他足智多谋,那一天我原可取他性命,却为他言语所激,未能全力以赴,只是尽管这样,他却被我的变形掌伤了胳膊。我看,他这个伤不是短时间所能好得了的!”
岳琪皱眉道:“这就是你经历不够,当时原就该结果了他,又何至于留下今日麻烦。”
铁孟能脸色一红道:“的确是后辈当时疏忽,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半途又杀出来这个姓齐的。”
“这人很可能并不姓齐。”岳琪呐呐道:“只可惜鹰千里死了,否则倒可以证实一下。”
风老人一惊道:“证实什么?”
岳琪慢吞吞地道:“我沿途调查这件事,竟然有人说,这个人是白马山庄的弃徒寇英杰!”
“什么?”铁小薇忽然张大了眸子:“寇英杰……是谁说的?”
“铁记马场的人说的。”岳琪冷笑道:“包括我本人在内,并没有见过这个姓寇的,是以无法认定。”
“我见过!”铁孟能狞笑道:“姓寇的那个小子烧成灰我也认得!凭他,哼!不可能。”
铁小薇这一刻心绪乱极了,脑子里捕捉着寇英杰昔日的英挺神姿,那种翩翩神采却是无论如何难以与齐天恨的狰狞面目相仿佛。再者,寇英杰昔日那身武功她领教过,虽然不弱,却是万难与眼前这个齐天恨相提并论。只是,却又有一种奇妙的联想,使她下意识地幻想着这个齐天恨,就是昔日的寇英杰,起码有一点使她这么认为——声音。虽然事隔两年,她仍然对寇英杰的声音有所记忆,当时是没有想起来,现在被岳琪这么一提,回过来再一想,可就有几分神似。只是,这件事无论如何充满了怪诞,难以令人相信。
墨羽岳琪道:“这个姓寇的我虽没见过,可是据总座事后谈起来,却是推赞倍至,允为白马山庄最杰出难得的一个弟子!后闻他不见容于师门两位师兄,被迫离开了白马山庄,往后倒是没有再听见他什么消息了。”
铁孟能狞笑道:“绝不可能,姓寇的那身本事我见过,充其量两年不见,我不相信他竟然会练成这身能耐,这件事是绝不可能的。”
风老人冷冷一笑道:“这话可也难说。”
大家眸子转向他看过去,风老人冷冷地道:“这个姓寇的我虽然没有见过,可是据说,当年郭白云临死以前,曾把生平秘学都传授给了他。而且,外面更有人猜测郭老头所收藏的那卷金鲤行波图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情形可就不一样了。”
雪老人却持相反的意见,摇头道:“这件事可就不能这么肯定了,金鲤行波图到今天为止,江湖上也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我不信真有这件东西。”
岳琪道:“这件事实在是难以令人置信,关于那卷金鲤行波图的传说,江湖上已经传说好几十年了,如果那卷东西真为郭白云所收留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自己不曾习会?如果他已经参透了那上面所谓的鱼龙百变身法,势将天下无敌,却又与事实不行,所以我怀疑是不是真有这样东西。”
风老人冷冷一笑道:“这些事都无关宏旨,现在问题是不管来人是否真的是那个姓寇的,他既然胆敢与我们为敌,就得要他知道我们的厉害。”顿了一下他转向铁小薇道:“姑娘你既然与这个人动过手,当知道他下榻之处了。”
铁小薇道:“我当然知道,他下榻在凤凰客栈。”
“好!”岳琪道:“知道地方就好。”
“只是,”铁小薇又道:“他现在又不在哪里了。”
岳琪道:“怎么了?”
铁小薇冷冷的道:“据说,已被金宝斋的东家司空远接走了。”
各人相继一愕。墨羽岳琪凝思着道:“这么说起来,司空远是想拉他为靠山了。”
铁孟能道:“我们给金宝斋的限期明天就到了,看来他如今有了这姓齐的帮忙,大概态度又变了。”
岳琪哼了一声道:“宇内二十四令威重武林,言出必践,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就绝不更改,金宝斋这个买卖,司空远非得交出来不可。”说到这里他转向风雪二老道:“二位堂主对这件事有什么高见?”
雪老人怒声道:“岳坛主说得甚是,本职这次与苏堂主出来之时,总座曾经交待,要我们处理完鹰逆之事后,会同岳坛主在凉州办事,当时总座并没有细说这件事,看来这件事岳坛主一定是承命总座重托了。”
墨羽岳琪点头道:“不错,本坛确曾受命。总座的意思,是不容许凉州城有任何别派的势力存在,并不仅仅指的是司空远这一个地方。”
铁孟能道:“这一点请您放心,去了司空远,这里再没有一个可虑之人,其他各门派都微不足道。”
岳琪点点头道:“这样就好。难得风雪二兄适时会集,有我三人与铁氏兄妹合力以赴,倒要看看司空远他能弄出什么花样!”
各人俱知这个墨羽岳琪一身武功造诣确是了得,连同风雪二老,此三人在宇内二十四令,俱可当得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铁氏兄妹,以此五人之力,实在是不可轻视。是以,每个人都对明日与司空远约会之事,充满了信心,此时此刻,再也不会把那个叫齐天恨的人看在眼里。
似乎举座只有一个人不开朗,铁小薇。还有一个人,葛青。只有他们两个人领教过那个齐天恨的厉害,深深知道这个人的不可轻视与可怕。
正午时分,两辆金漆豪华马车,直驰向凉州城南的水云巷。
这是一条极为宽敞的巷道,马车就在巷子里一座极具豪华气派,占地极大的巨宅前停了下来。
那巨宅两扇黑漆大门紧紧关闭着,却在左右门扉上各漆着一只神态栩栩如生的白驹,阁檐上悬有一方巨匾,大书着“白马西宗”四个大字。
武林中当然知道,白马山庄也就是白马门的另一别称。已死的郭白云,也就是白马门的掌门人。白马门原是发自东陲泰山,后分东西两支,东派后来并入少林,算是人了神宗,而今日的白马一门,只可称作为西宗了。
自从白马门掌门人郭白云弃世之后,他身后的两个弟子,妙手昆仑邬大野与一提金司空远,随即展开了明争暗斗,谁也不甘心雌服,各以白马门掌门人自居。
妙手昆仑邬大野势力较大,逼走了司空远,在白马山庄自称庄主,也就无疑是白马门的当今掌门人,司空远退离白马山庄,回到了他势力所在的凉州,仍保有他所经辖的两处珠宝买卖,手下有弟子数千人,也挑出了“白马西宗”这块招牌,自封为白马门的掌门人,与邬大野遥遥相抗。
宇内二十四令的总令主铁海棠,以重利拉拢邬大野,邬大野目前动态,已甚是暖昧,颇为不定,倒是这司空远却尚能站挺了脚跟,不为铁海棠游说所动。
而今,宇内二十四令大举压境,硬要摘下他白马门的招牌改隶于宇内二十四令,自是一场火爆,眼前必有可观。
两辆金漆座车内,坐的几个人,在当今宇内二十四令这个组织里来说,可称得上非比等闲。
第一辆车里坐的是墨羽岳琪、风雪二老、铁氏兄妹。
第二辆车里坐的是黑脸凹目的宫铁军,以及瘦削浓眉的江猛,与另两名本帮侍卫。
就在这两辆金漆座车相继停下的同时,两扇黑漆大门忽然敞了开来。四名白衣弟子同时闪身而出,随即分立左右,却有一个头戴瓦棱铜寇的黄衣少年居中步出。是时两辆马车里的人已经陆续步出。
那名黄衣少年脚下加劲,一连跨前三步,躬身抱拳道:“白马门三代弟子查必恭,奉家师之命,恭候各位大驾,各位请。”言罢闪身让路。
各人对这番突然举止,不禁俱吃了一惊。
墨羽岳琪冷冷一笑道:“令师可是司空二庄主么?”
那个叫查必恭的弟子躬身道:“正是家师,各位请。”随即转身带领着来人踏上一条垂直的甬道,那甬道直通向建筑宏伟的一处大厅。
是时大厅的四扇门早已敞开,主人显然早已在座,见状匆匆离座步出。
双方乍见之下,宇内二十四令这一方面都不禁怔住了,在他们想象里,今日此刻,司空远这一方面必然明火执杖,严阵以待;却是万万不曾料到,对方仅得独身一人。不,应该说是两个人。这个人在司空远起身迎出之时,却是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原来位子上,直到众人步入大厅之后,才发现到他的存在:面若重枣,浓眉,宽额,翘下巴。
起码有两个人对他不会觉得陌生——铁小薇与葛青。
当他二人乍然认出了这个人正是那个叫齐天恨的怪异敌人时,俱都由不住大吃了一惊,顿时怔在了当场。这种情形自然很容易使得同行各人有所警觉,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注意到这个人。
那个人——齐天恨,穿着一袭黄茧布的长衫,在春寒料峭的三月天,看上去似乎显得太单薄了。他的那张脸,看上去似乎太严肃一点了,面对着这么多的人,处变不惊,这番气势,先就大大的透着不凡。
司空远可就没有姓齐的这番气势,虽然他还不知道来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身分,可是由对方衣着神态以及年事上看来,却可以断定必定是些身尊位高的人物。想到了即将面临的一切,司空远由不住生出了一种畏惧,向着座上的那个齐天恨瞟了一眼。
齐天恨宛若无事人儿似的坐在那里,甚至于面对着这些人,他连看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这位想必就是齐朋友了!”说话的是宇内二十四令的少主人铁孟能。他的一双泛有精光的眸子,在说这句话时,含蓄着隐隐的敌意,直直地向齐天恨逼视过去。
齐天恨缓缓地由位子上站起来,抱拳道:“不才正是。尊驾想必是宇内二十四令的少东家铁孟能了。失敬,失敬!”话声一落,他的一双眸子却转向一旁惊愕的铁小薇,冷森森笑道:“铁姑娘也来了,幸会,幸会!”
铁小薇脸上一红,冷笑道:“齐天恨,想不到你居然插手硬管这件闲事,只怕今天不会合你心的!”
“要让铁姑娘失望了。”姓齐的脸上,不着丝毫表情,他的愤怒,似乎只有从他冷酷的声音里,才能够体会出来。
“那可不一定!”这一次开腔的,却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嘴里。一面说着,那个人——墨羽岳琪已缓缓的走过来,他一直走到了齐天恨身前站定。“有时候十拿九稳的事情也会弄砸锅!”岳琪脸上显现着一丝不屑:“我想这种事老天爷也不能当家,齐朋友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齐天恨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然,尊驾是……”
岳琪朗笑一声抱拳道:“墨羽岳琪!”……”
齐天恨点了一下头道:“原来是宇内二十四令内四坛坛主之一,失敬了。”目光一转,视向风雪二老道:“两位老人家是……”
一旁的葛青上前一步,厉声道:“这是本帮风雪二位堂主,还不上前见过!姓齐的,今天可有你好看的了。”
齐天恨点头道:“原来是苏李二位堂主,确是久仰之至!”他沉着对答,却对一旁说话的葛青,连正眼也不看上一眼。
风雪二堂主原是极其自负狂傲之人,只是由于事先对这个齐天恨已有了耳闻,倒也不敢过于轻视,谛听之下,二老同时抱拳见礼。
风老人苏雨桐面现冷笑道:“齐朋友,老夫目前对你的作为知悉甚清,有道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老弟台,有些事情可是不能强自出头的啊!”
姓齐的发出了一声怪笑,笑声里含蓄着几许凄怆,也只有细心如铁小薇者,才能有所领略。她不禁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叫齐天恨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触,她的心忽然乱了,目睹着姓齐的那双光采熠熠的眸子,想到了此人那种不可思议的武功,忽然间,她来时的那种信心为之动摇了。当然,这并不是促使她心绪凌乱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在于她心里所憧憬着的另一个人——寇英杰。
自从她开始怀疑到眼前的这个齐天恨就是寇英杰的易容化身之后,她确是心绪大乱。然而,直到现在为止,她虽聚精会神的仔细的予以观察,却也未能观察出这二者之间的相似之处。
齐天恨笑声一涩,双手抱拳,向着风老人拱了一下手道:“风老说的甚是,只是齐某这一次行走江湖,抱定了一项宗旨,就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风老人面色一冷道:“老夫愿闻其详。”
齐大恨一笑道:“初生之犊不畏虎,齐某人首次出道,决心要在这中原武林闯下一个万儿,不达此境,誓不罢休!”
一旁的雪老人李云飞不禁发出哂声道:“闯名立万儿是好事,只是齐朋友,你却找错了对象!”
齐天恨道:“我找对了。”一面说,他遂即又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几下笑声。
铁小薇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笑纹,心中忖思着,这人果真要是戴有面具,也必系极为精制的人皮面具,如非用手去摸,简直不易觉察。她仍然心里存着幻想,假定着这个人可能是寇英杰。
齐天恨笑声一缀,精锐的一双眸子,在各人面上一转,冷森森的道:“宇内二十四令如今势力浩大,称得上独霸天下,各位又都是其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在下这个万儿,也只有借助各位的大名来烘托一下了,这也就是在下为什么要开罪贵派的原因了。”说到这里,他可就又大刺刺地坐下来,脸上所显示的那种狂傲神采,盛气凌人。
铁孟能年轻气盛,第一个看不顺眼:“姓齐的,你少卖狂!”嘴里叫着,他身形一闪,已来到齐天恨身前,猝然双掌一提,待向齐天恨身上击去。
“慢着!”人影再闪,墨羽岳琪疾若飘风般地已来到了面前,同时右手乍翻,已搭在了铁孟能的一双手腕子上,硬生生地把他抬起的双腕给压了下来。
在此之前,也就在铁孟能的一双手腕方自抬起的一刹那,他忽然发觉到一股极热气机,似乎由那个坐着不动的齐天恨身上传逼过来。为此,他也就不由自主地向后猝然退了几步。强烈的气机,使得他发出了一声猝咳,只觉得胸前着力之处,火焚一般的疼痛不堪。这一惊,顿时使得铁孟能傲气全消,一时瞠目直瞪着眼前的齐天恨做声不得。
墨羽岳琪显然也体会出了。其实就在他与这个齐天恨方一照脸的当儿,已经先体会出了对方的极不寻常,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齐天恨的那种气势,先就有夺人之势,是以他乍见铁孟能趋前向对方冒然出手,不由大吃一惊,生怕有了失闪,回去无法向总令主交待,这才即时现身而出,加以阻止。
墨羽岳琪的这一着,果然不失先见之明。齐天恨正待举起的一只手掌,又缓缓地放了下来,却把一双精气逼人的眸子,改向墨羽岳琪注视过去:“岳坛主敢莫是有什么赐教?”
墨羽岳琪虽是情知对方不是易与之流,只是眼前之势,却如箭在弦上,有非发不可之势。岳琪心念电转,先不答话,冷冷一笑,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墨羽岳琪在内功一道上,有极为精湛的造诣,一手劈挂金钟,在整个宇内二十四令来说,鲜有能出其右者。那是一种横练的混元气功。若配合劈挂掌势出手,足可攻破敌人顽强的护体罡气,即使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罡功,也难以敌挡。正因为有这么一层自恃,墨羽岳琪才敢以向齐天恨身前欺近。
齐天恨依然坐着不曾移动。
岳琪一步跨进之后,却似走马灯般的,刷一声向着边侧,快速的转了个圈子。
他果然是见解超人!就在他身子方自闪过的一刹那,一股猛锐的疾风,紧紧贴着他右半面身子呼地疾削了过去。“嘶!”一声破响,一面高悬的锦缎幔帘,突地平空裂开了一道破缝,破开处一如刀削。
在场各人对于眼前这种匪夷所思的奇异劲道,无不触目惊心。能够看出这种怪异劲道的,除去当事者墨羽岳琪之外,似乎只有风雪二老两人。
两个老人的脸色,忽然变得雪也似白。
也就在同一个时间里,墨羽岳琪已由斜刺里陡然向着齐天恨欺身而近。他右腕霍地翻出,五指弯曲着,直向齐天恨肩头上力抓了下来。
坐着的齐天恨固若磐石,身子动也不动一下,只是他的一只手掌,却迎着岳琪击下来的掌势,陡然向上翻起来,其势如电,快到没有人看清他的出手,人们仿佛只看到他下沉的肩头,那只翻起的手掌,电光石火般地已兜空直起。
啪的一声,两只手——应该说是两个人,就在他们双方两只手掌猝然接触的一刹那,两个人的身子,就像是打入地内的石桩子一般,陡地定住,再也不曾摇动一下。
然而这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蓦地,齐天恨**坐椅咔嚓响了一声,显系猝然间加入了极大的力道。就在这一刹那,墨羽岳琪的身子却像是飞鸟般地腾了起来。
明眼人一看即知,岳琪的这种腾身之势,绝非是他出自心愿,毫无疑问的是被疾掷腾空而起。
总算他功力精湛,一旦觉出不妙,即速予以化解,当时就空一个疾翻,却飘身于丈许以外,尽管这样,脚下兀自由不住一连踉跄了三四步才得拿桩站稳。
以宇内二十四令内坛坛主之尊,墨羽岳琪这个脸,却是无论如何也挂不住。陡然间,他面红如血,长眉乍扬,正要出声怒叱,却有一股内在里急旋怒张的热血,霍地自丹田间提升而起,岳琪心中乍惊,却是再也不敢恃强出声,硬生生地吞下了这口怨气。一时间,只觉得一双耳鼓里,宛若响了一声焦雷般地震响,由不住身子再次的打了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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