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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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御行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终于想明白当年离桢是怎生逃出去的——故意放把火烧了晓月轩,然后趁着乱轰轰的时候一走了之。别人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对幻月阁阁主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还有江十七在宫外接应。
可是……还是觉得有点想不通……
“你当初怎么走脱的?到处都是侍卫,你走怎么没被发现?”轩辕御行第二天一早就跑到离桢房间决定做个不耻下问的好宝宝。
“障眼法你懂不懂?”在一旁凉凉的喝茶的江十七实在受不了轩辕御行的呆笨,“这是幻月阁最简单的幻术啦。”
轩辕御行的脸冷下来,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江十七这么聒噪?还这么早就跑到离桢这里来闲坐,锦绣宫不做生意了?
恩?这个江十七不能掉以轻心,离桢和他整整厮混了两年,还一直戴着那副鬼面具以江十七的身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晃来晃去那么久自己都没发现,保不住这个江十七觊觎离桢也很久了。
难怪他老是对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哼,长着一张娘娘腔的脸,还好不是离桢喜欢的类型。
轩辕御行已经自动把离桢喜欢的类型归结为自己这一类了。
“别笑得这么恶心,一大早的发什么春梦?”江十七嫌恶的抖抖手,离桢的眼光真够烂的,竟然看上这么个男人,还不如魏不拘呢。
“知道我在发春梦你还怵在这里?”轩辕御行恨恨的说,他已经忘记这里是谁的地盘了。
江十七跳起来捍卫自己主人的地位:“你敢威胁我?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哼,不好好看着离桢,难道乖乖送到你嘴里去?你去做梦吧!
离桢微笑着坐在一边喝碧螺春,真是生机勃勃的一个早晨哪,人生终于不再是那么无趣了……
“抨抨”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大剌剌的声音:“离桢,十七,起来没?本姑娘把早点送过来了。”
十七欢呼一声,蹦蹦跳跳过去开门,芙蕖端着早点进来,一眼看到轩辕御行,愣了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没准备你的早点。”语气中却没一点抱歉的意思。
什么?轩辕御行愤怒的看着江十七得意洋洋的啃着手里的包子,为什么芙蕖会准备这个人的早点?难道说是已经习惯了这两年他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离桢房间里?
“你吃我的这份好了,我胃口不大好,吃不下。”离桢的声音有如天籁般在轩辕御行耳边响起,哈哈,轩辕御行得意的看了某人一眼,怎么样,离桢还是对我好吧?
哼,江十七不屑的转过头去,白痴。这个轩辕御行八成是被“银月”弄得智力倒退了,离桢真是越来越没品位了!
离桢只是微笑,一点也不知道江十七心里在暗暗骂他。
江十七的笑容慢慢收敛,离桢变了,笑容温暖,眼睛也会一直跟着某人的身后。轩辕御行真的会突然之间性格转变这么大?他不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轩辕御行那么一个暴戾狷狂的男人,会乖乖守在离桢身边?
离桢,聪明如你,应该会比我想得更清楚吧。
***
夜凉如水,今日是七夕,锦绣宫的姑娘们都乖乖坐在葡萄架下拿着针线乞巧,其实心里面偷偷想的,都是自己的那个冤家。
江十七被魏不拘拉去赏月了,难得的没来打扰轩辕御行和离桢。所以这两个人也趁着极佳的月色,搬了两条椅子,坐在院子里喝酒闲聊。
轩辕御行看起来有些心事,离桢只是看了看他,仍旧把头转过去,默默的喝酒。
“离桢,”轩辕御行终于忍不住打破了静默,“我的身体也复原得差不多了,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仿佛是意料中的问话,离桢微微一笑:“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么?”
轩辕御行语气中有些急噪:“我不能老这么躲在锦绣宫,等我回了宫,你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不可以?”
离桢静静的看着悬在天边的弯月,淡淡笑道:“别这么杀风景,今儿是七夕啊……”神情有点落寞,“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那么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轩辕御行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绝不会为难谓央。”
离桢伸出一个指头:“我要你陪我去一个我一直想去的地方,一个月,忘记你是轩辕御行,这一个月,我想做什么你都要陪着我。一个月后,我会把你送回皇宫。”
轩辕御行沉默不语。离桢笑起来:“一个月你都等不急?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好。”轩辕御行迅速抬起头,“一个月,我陪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离桢再度微笑,眸子中波光闪动,映着淡淡的月色,有种支离破碎的错觉。
***
第二天一早,离桢就收拾好了包袱。留了张条子给江十七,就拉着轩辕御行起程了。江十七还没回来,想是昨晚在魏不拘那里兴致稍高,喝得过了头,宿醉未醒。不过轩辕御行倒是很高兴,否则那个江十七要是知道他要和离桢单独出去,不想方设法破坏才怪呢。

离桢说要走水路,一来走陆路怕被人认出,二来一路泛舟而行,不会浪费一路好景致。轩辕御行因为一早答应过他要随他高兴,一点也没反对。
从江南下了水,一路往西而去,滟滟秦淮八百里好风光,轩辕御行不由感叹自己做了这么久皇帝,竟不知道人间还有如此胜境。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离桢微笑,“我以前读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已觉得是极美,总想着有一日要趁着满江月色泛舟江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才真正知道这种景致,哪里是几句话可以道尽的?今晚一定要做一回雅人,好好品味一番月色了。”
轩辕御行抬头看看有些灼人的日头,笑道:“你又有闲情雅致要晚上来赏月?现在天色还早,日头又毒,你不如进舱内小憩一会,若是晚上犯困,岂不辜负了你多年心愿?”
离桢摇头:“我一刻也不愿意错过这绝好的风景。所以说你就是不能免俗,人生快快乐乐醒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能有多久?要睡觉,总有一日有的是时间让你睡,谁都唤不醒,我要等到那时候再去好好休息。”
听到离桢难得的任性之语,轩辕御行也忍不住笑起来,拿了几块糕点坐到他身边:“不许胡说,咱们还有的是时间玩,也有的是时间睡觉。等我回了宫,我把这里全封为你的领地,你想什么时候来游玩,我就陪你来,好不好?”
离桢皱着眉头:“不好,这里看过一次就好了,我不耐烦再来了。”
轩辕御行宠溺的摸摸离桢的头:“那我们就上塞外,我带你去大草原,去骑马,好不好?”
离桢笑起来:“当真?”又低头想了一会,“我最想去看看海,我以前听父皇说海是湛蓝湛蓝的,像晴天一样美丽。晚上有月亮的时候,波光滟豫,那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呢!”
轩辕御行听他说得如此向往,也动了兴致,笑道:“那有何难?你想去看,我们就改水道去看,何必等到以后呢?”
离桢眼神暗淡下来:“不,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着呢,等将来有机会再说罢。”
轩辕御行见他脸上又出现了哀伤的表情,心头一痛,想说我陪你去看,我们不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终究还是没开口。
太阳很快西下,月色微微露出。没有想象中的满江月色,只是淡淡的清辉。离桢坐了一会,说是困了,回船舱了。
轩辕御行茫然的看着天边,离桢要去的地方,究竟还有多远?
***
一路沿水而下,走走停停,两人倒也相处融洽。两个人都是久在宫中不曾出来好好游玩过的,看到什么都是希奇。
“鸭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轩辕御行大为惊叹,他御花园的池塘里,养的都是鸳鸯白鹤一类的珍禽。
“拔光了毛煮出来,和鸡长得差不多。”离桢点头发表自己的感想,他也只在筵席上看到过鸭子。
“我原以为鸭子和鸡一样,公的也有冠子。”轩辕御行嘻嘻的笑,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撑船的艄公翻了个白眼。
“我倒知道鸭子没有冠子。”离桢得意的说,“有冠子的能在水里游的那个不叫鸭,叫鹅。”
……艄公努力的撑船,我没听见,我没笑!
“那那个呢?”轩辕御行指着不远处另一群体形比鸭子稍大,在水里扑腾得正欢的东西问离桢。
“那个啊,”离桢看了一眼,“是野鸭子。”
……艄公终于吐血身亡。
在一路上看到了鸭子,野鸭子,绿鸭子以及长脖子鸭子后,轩辕御行终于再不问离桢自己不认识的水鸟是什么了——无非都是鸭子,这个想来就是尖嘴鸭子了吧。
不过那个长着公鸡一样冠子的鹅倒是一直没瞧见过,可能鹅是老百姓圈养的家禽,不会随便放到江里来。
顺流而下三千尺,离桢终于吩咐靠岸。
咦,到了?轩辕御行精神一振,说实话,刚上船的时候的确是兴奋,可是一连几天都在船上,顿顿吃鱼,再好的风景也会变得倒人胃口。
离桢随手赏了船家一锭金子,船家一激动,差点脱口而出:“公子,其实你们看到的那些全都不是鸭子。”
不过船家不笨,知道说出来后只怕这锭金子是保不住了,只好哈哈大笑了数声,唉,这几天忍得好辛苦啊……
离桢叹气,可怜穷惯了的,区区一锭金子竟然能让他那么开心。一面回头对轩辕御行说:“这里离京城已是极远,想来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我看你一路上精神不大好,是不是晕船?反正也不远了,我们去雇顶轿子,慢慢走吧。”
船家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兴致勃勃的走远,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有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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