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沧海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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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行计划很自然的受到了父亲的阻挠。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土地主,却也有着类似狐狸般的嗅觉与狡猾。天下风云渐变的味道,他自上次全国大搜捕的事件中便已觉察出来了,纷乱在即,他又怎放心让自己妙龄的女儿独自远行呢。然而我早已是家中的一个另类的存在。自十二岁起,我做出的决定,所有的家人包括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办法改变,这早已使得他们常常感到郁闷和无奈。
在再一次的阻扰失败之后,父亲只得同意我的出行,但是,他也将家中武功最好的四个家奴交给了我。一遍又一遍的嘱咐他们定要保证我的安全。于是,我带着丫环碧玉、随从审食其以及四个孔武有力的保镖第一次离开了单父,直奔下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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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暮春时节,若在那个时代,道路两边怕不开满了油菜花,铺天盖地的,看着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而现在,油菜,那是哪个世纪的产物?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了。路边田亩里摇曳着的是我不知名的植物,陌生,却也有着自己的美丽。
去下邳的路在审食其口中并不很远,换算到现代的速度,怕是一天之内就能打个来回了,但现在,我却只能坐在马车里,在每天二三十里的速度里煎熬。交通,唉,真是难以忍受的大问题啊,可我,可能注定要在这里忍耐一辈子。
路上悠悠荡荡走了十多天,我安慰自己,只当春游罢了,想那二十一世纪,哪里有如此美妙自然的春光,旋即仍是奈不住烦恼,就算是春游,这春游怕也太慢长、无聊且寂寞了吧。抬头看看已经是近午时分,我踢了踢车门,令驭夫停下车。
“红玉,你把车上那小箱东西拿出来,就是你问我作什么用的东西。食其,你,带两个人到附近转转,打几只野鸡,顺便带些柴回来。”审食其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家奴去了,红玉则吃力的从马车上御下一只小箱子,搬到我的面前。见我打开木箱将其中物件一一取出,又忍不住问:“小姐,这些到底是什么呀?”
我且不理她,自顾将东西摆好,这才拍拍手,笑道:“主子我今天要玩烧烤。”
烧烤耶!
想当年,我也是俗称的烧烤一族。出外游玩,虽有无限风光也可以照样视若无睹,心里只惦着背包里腌好的鸡翅膀,常常吃得满脸长痘亦无所畏惧。
自从来到这里,这一口爱好,我已经戒了很久了。
这个时代并非没有烧烤,但那种烧烤无疑是粗放型的,啥东西往火上一撂,熟了以后洒点盐就行,真是缺乏技术含量。
但,一个完美的烧烤,在这个时代却是很不好实现的。直到我主掌了“五味天”,才慢慢把烧烤器具一一凑齐,又幸运中的幸运,在两个游商手里买到了干的野辣椒和孜然,野辣椒出自湘江附近,而孜然则来自长城以北,这两种天南地北的物产凑到一起,可着实不容易啊!
鉴于这两种调料的数量稀少,我只让厨子们看了一眼,记记模样,就赶紧晒干磨粉珍藏了起来。等的就是这一天啊,我要烧烤啦!
红玉和几个家奴面面相觑,烧烤?就是在火上烧东西吃?值得大小姐高兴成这样?幸而他们都是在吕府做得时间长了,知道我就是“五味天”所有大厨背后的女易牙,才稍稍对我所说的烧烤有了点好奇。

或许,大小姐亲手烧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吧。
审食其和两个家奴很快弄来了野鸡和木柴。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能干了。在单父,不干活的时候,他也常跟在我两个哥哥后面混混,学了点简单功夫,现在,普通的拳脚箭矢已经难不倒他了,野鸡这种警觉性颇高的动物,他居然一弄就弄了六七只。
我指点家奴清洗野鸡并在我特制的铁架子下面燃起柴火。这铁架子,也是极不好弄的东西,单父的铁匠打锄头的水平很高,可几根极细的圆铁条楞是难倒了他们,费了好大力气,做出来的还是半圆不圆。我也只得罢了,接受现实吧。
看着柴火升起,听着那噼噼啪啪的爆响声,我的心情一时间突然大好起来,似乎把穿越的这种倒霉事都给忘了,浑然就如在二十一世纪和朋友一起烧烤一样。
“用刀割开口子是为了让鸡内外都熟透,不至于发生外边已经熟透,而里面却依然半生不熟,也方便腌制。像这种整鸡呢,我们还要用木棒撑开鸡肚子!”我一边说,一边动手熟练得用小刀在洗剥好的野鸡身上划了几刀,再用手抓了调料,揉在了鸡肉之上。“你们是有口福了,五味天”的大厨们想学这个,我还没教呢。”
“烧烤的时候要勤于翻动,这样可以避免烧烤的食物被烤糊,糊了就不好吃了!肉制品烧烤的时候不要先急于刷油,最好是等食品烤热,表皮收紧之后再刷油。其它的食品就没有关系,可以烤的时候就刷油。”
“油不要刷得太多,以刷完之后不会滴油为标准,烧烤的过程中还要尽量的避免油滴进烧烤的炉中,因为,油滴入炉中会和炭形成一团火苗,突然冒出的火苗会把烧烤的食物给烤焦和薰黑!”
我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操作着,怀念啊,上一次作这些动作的时候还在那个时代,至少十四年以前呢。
刷完了一层**,稍等片刻,又刷了层油在鸡肉上,鸡肉开始发出滋滋滋的响声,一股浓烈至极的鸡肉烧烤的香气散发了出来,随着风又袅袅飘向了远方。
围在我身边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手里的鸡,这,还是平时吃的鸡吗?这香味,这香味简直是要人命啊。跟着大小姐出门就是好啊,享福!
一顿烧烤吃得大家话都懒得说了,一个个含着满口的鸡肉,呜呜作声。自然也吃得我心满意足。我理所当然的扣了一只烤好的鸡作为自己的晚餐,站起身,接过红玉递过的绢帕擦了擦油手,正准备让他们收拾东西上路,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却自东方传了过来。
抬头看去,一个青衣武士骑着马已经迅速的靠近了这里。
“各位,在下这里有礼了。”他跳下马来,抬手称了个诺,然后迟疑了一下,“鄙上路过此地,闻得奇香扑鼻,令在下过来询问一下,不知各位刚刚在食用何种食物?若……”他的脸色忽而有点红润,“若各位方便,可否,可否转让一点此种食物。”
我看了审食其一眼。他上前了一步,拱了拱手下问道:“不知贵上是……”
那武士微笑道:“鄙上自号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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