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偕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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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齐王没有?”见医官下去开方,我问侍立在一边的
“我家王后……不让。”那婢女瞟了琼英一眼,怯生生地道。
“糊涂!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先通知齐王……”我怒道,却觉得手被拉了一下,低头一看,琼英却费力的扯着我的手,颤声道:“是我不许她们去通报的,夫君前面的事大,不能扰了他。我……我忍忍就过去了。”
琼英素来刚毅,作出的决定轻易不能改变,既然她一意要瞒着韩信,我也不好再多事,只得叹了一声:“你啊……”又道:“那你可得给我好好养身子。这样吧,我在这边守着,你静心睡会儿,待药煎好了,我再唤你吃药。”
“多谢王后。”琼英微笑了一下,轻轻合上了眼帘。我知道她这声谢不仅是为了我对她的照料,更是为了我答允她不通知韩信,
帐内沉寂下来。
琼英静静睡着,她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眉头深锁,似是在睡梦中还感觉到了无限的痛苦。待她睡得稍稍沉了一会儿,我轻轻拉开她的手,走出了帐去,见到刚才那医官正亲自蹲在帐外用陶罐煎药,琼英如今身份不同,他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见我走出营帐,忙施了一礼,道:“王后。”
“你实话和我说,她……究竟怎么样?”我问道。
那医官稍稍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小人不敢欺瞒王后。此症凶险得很。齐王后赶了多日的路程,原本身体就有些不适,近日又过于疲累,再加上……”他顿了顿,方道:“这几副药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我呆了一下,慢慢地道:“你方才说再加上什么?”
那医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个,小人也不甚明白。只是依脉象看来,齐王后似是中有沉郁一时未能化解,心气有所不舒。”
“知道了。”我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明白琼英究竟在忧虑着什么。这个敏感又容易受伤的孩子啊。挥手让医官下去煎药,刚欲转身回帐,却听得帐里的婢女惊呼了一声,忙冲进帐去。只见琼英全身僵直,手指紧捏着锦被,脸色惨白得一点血色也无,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只是勉强抬头看了我一眼,似是想说话,但又没能说出来。
“琼英。你再忍忍。药就好了。喝下去就没事了!”我惊得冲上去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王后……”她终于吃力地说出了两个字,然后手指一软。晕了过去。
“琼英!”我失声道。
一抹鲜红的血渍从她所覆盖的锦被之下慢慢的了出来。
…………
琼英终究还是小产了。
我没敢多看,听侍候在边上的婢女说,毕竟已经是五个多月了,那孩子已经能看得出性别——是个女孩。
孩子虽然到底没保住,但那医官还是有几分本事地,整整忙了六七个时辰,硬是把大人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虽然琼英整个人躺在那里苍白得像快要消失似的,似气息却渐渐和平定了下来。
眼里全是血丝的医官几乎是心惊胆颤的向我回禀:“过了这一关,齐王后应已无碍了,只是小产摧内,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过来。”
“会影响……以后再生孩子吗?”我顿了一下,问道。
“调养得宜,应该不会有所影响。”那医官谨慎地答道。
还好,还不至于造成终身的遗憾,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下去继续做事吧。”我倦倦的道,心里却想着,发生这般大事,看来瞒是瞒不住了,只是如何告诉韩信却是件极其头痛的事。他如今整个心神都投进了这场巅峰对决,若是突然得知这个消息……
他会是怎样地反应,谁也没办法猜测。
又是一件头痛的事。我皱着眉,坐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将琼英的一个婢女唤了过来:“你到前面中军帐里,寻一位张良先生,悄悄把你们王后的事和他说说,请他酌情把事情告诉齐王。”
只能对不起师兄了,又塞给他一个难题。
刚把那婢女打发走,还没等我喘口气,就听得帐外有人低声道:“不知王后可在帐内,审食其求见。”

——我猛地站起身,向外跑去,到得门前,却又站住慢撩起帐帘走了出来,对着多日未见的审食其微笑了一下:“食其。”
这些时日审食其一直跟随灌婴在战场上厮杀,刀枪无眼,不替他担心是不可能的,但远远立在观战台上,我根本没有办法在混乱地战场上找到他。以致于每天晚上成为了我这几天最担心地时刻,唯恐在伤亡将领名单里听到他地名字。
他明显黑瘦了些,眼角眉宇间都有着浓浓的疲惫,但还是盔甲齐整地肃立在那里,尽管盔甲上沾满了暗红的大块血渍和污迹。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低下了头:“禀王后,末将前来缴令。”
“缴什么令?”我反而楞了一下。
审食其默然,只是双手托上了一只墨色虎形玉佩。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刚刚只顾着抢救生死边缘的琼英,竟一时间把项羽和虞姬给忘在了脑后,而现在,那枚墨玉便像枚重磅炸弹一样猛的在我眼前炸了开来。
“他们……”我颤声道,却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审食其低声道:“回王后,他们……已经去了。”
就像是突然一脚踏进了虚空里,我整个人都晃了晃。强自站定了,慢慢伸手将那块玉佩拿在了手里,紧紧握住,才轻声道:“是怎么样……去的?”
“灌将军追到了他们。”审食其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只一句,后面便已经不必再说。
“那虞姬呢?灌婴总不会难为一个女子吧?”我还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
“虞姬夫人……”审食其有些迟疑,而终于道:“虞姬夫人早就去了,霸王捆在身上的只是……她的尸身而已。”
我的脚一软,几乎坐倒在地。审食其急忙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让我顺着营柱慢慢滑坐下去。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乎有很多事情涌上来,却又分不清究竟是什么。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他们的尸骨……”
“好在是吕马童最先追上,”审食其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微叹道:“汉王下令,能获项羽首级者,裂土封候。若不是当时跟在吕马童身边的都是一些老部下,他还能勉强弹压得住,只怕当时……当时就撕得碎了。”
我自然知道对于一个炮灰小兵,甚至低级将领来说,裂土封候是一种怎样巨大的诱惑,更何况吕马童和项羽之间还有着旧恨,可是因为这块玉佩,他竟然硬生生的忍住了,而且还能把局面弹压下来,其忠心和能力果然相当不错。遂点头道:“他这事做得好,日后我总不会让他吃亏就是。”
顿了顿,始终还是心痛难忍,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呢,他们……被送回来了?”
“可能还在路上,我得了消息就先快马回来报信的。”审食其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靠在营柱之上,觉得全身都被冬日的风吹得冷冰冰的,呆了好久,才道:“食其,你还记得那一年吗?下,暮春的时节,山野里开的都是花儿。虞姬那时候好小,她喊我姐姐……”眼泪终于慢慢了流了下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喊我姐姐……”
“小姐。”审食其蹲了下来,一腿半跪着,他的神情有些冷峻,盔甲触到地面,发出哗啦啦一阵大响,“小姐,你别想得太多,若易地而处,他们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闭了闭眼,然后用衣袖将眼泪试干,重又站起身道:“我明白的,你放心。”
审食其也站起身,他皱眉看着我,似乎想替我把眼角的一点残泪擦干,但手抬到半路,却又重重的放了下去,刚想说什么,便听得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只见韩信面无表情,飞速向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随从。
韩信,到底还是得到消息了。
…………
刚从常州出差回来,人很疲劳。
出差真是件苦差事啊,很想偷懒不更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因为这几天大伙儿似乎都有点催我马上加鞭的意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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