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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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向项羽发起进攻显然不是一个好的
原本不想理会进军彭城之事,但听军中传说刘邦打算封魏王豹为大将军,总领讨伐大军时,我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魏王豹虽是魏国王室嫡系后裔,但他资质平平,且性情粗鲁狡诈,好大喜功,哪里能承担得了讨伐项羽的大任。就这么一群乱军,若是由韩信来带,我倒还对前程有几分信心,交给魏王豹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踌躇再三,虽然和刘邦这些天都没说过什么话,但关键时侯还得提醒提醒他,免得他过于春风得意昏了头,连自己有几两重都称不出来。要知道对手可是项羽,生平未尝一败的西楚霸王,就算刘邦自己亲自上场也都未必能有一分胜算,何况是魏王豹这个根本毫无战绩可言的家伙。
不管我和刘邦之间有多少矛盾,就目前而言,我和他的前程是联系在一起的,刘邦垮了,身为败军之将家属的我同样也没有好下场。
带着琼英来到刘邦的中军帐前,帐前亲卫忙俯身施礼,但眼神中显然有一丝诧异。也是,自出蜀入关以来,我虽一直随军,却只待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从未到中军主帐里来过。这里毕竟是男人的世界,我一个女子站在这里,尤显得突兀。
“启禀王后,汉王正与陈大人商议军务,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那亲卫恭敬地道。
我微微点头,看着那亲卫转身进了营帐。为了安顿好这五十多万的军队。刘邦这些日子想必是忙得快要疯了,帐里一刻也没断过前来请示汇报的人。我想进去和他说句话也得事先清场,把闲杂人等请走再说。
走进营帐,一眼便看见刘邦右手撑着额头跪坐在正中的案几后,陈平则侍立在帐中,见我进来,眼神莫测的看了看我,俯身施礼道:“小臣告退。”
刘邦头也没抬,只是唔了一声。陈平便不再说话,悄悄地退了出去。
帐里一片寂静。
我看着刘邦,突然发现他的两鬓星星点点冒出了不少白头发。他大我很多,这点我一开始就清楚。但嫁他的时候,刘邦毕竟还没到四十,还算得上是壮年,所以印象中刘邦虽然不年青不英俊。但和“老”这个字还是搭不上边。直到今天看到他的白头,才突然想到,秀儿都快十岁了,刘邦。他也老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软,终究是夫妻一世。和他闹什么呢?算起来。刘邦活在世上的时间也不多了吧。
刘邦抬起头。他地眼睛里满是血丝,原本还有些赘肉的腮帮也陷了进去。显出了高高的颧骨。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道:“有事?”
虽是打算好言好语和他缓和一下关系,但看着他淡漠的神气,心里就是一冷,道:“妾身听说夫君打算请魏王当此次伐楚地领兵大将军?”
刘邦直起腰身,向后微微靠了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方道:“不错。莫非夫人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不用韩信?”我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刘邦依旧没什么表情地道:“韩将军和夫人的侍婢走得很近啊,看来喜事将近,恐怕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领兵出征吧。”
凭心而论,我提出韩信绝对没有一点私心。从一开始,我就没把韩信看作是自己的嫡系,相反对他还很有戒心。可就伐楚这件事来说,整个洛阳,算上所有诸侯王和他们地手下,没有一个人能比韩信更有资格坐上大将军这个位置。有韩信,汉军或许还有一线胜机,没有韩信,刘邦必败无疑。但听着刘邦说话的口气,里面总似含着若有若无的异味,让人闷着一口气却吐不出来。
以前的刘邦若是生起气来,会嗓门很大地骂人,而不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却阴气森森的说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在意刘邦说的话,道:“大事为先,韩将军应该不会在意地。”
“夫人这倒可以放心,韩将军嘛,我另有军务给他,”刘邦淡淡地道:“大军离开洛阳之后,关中空虚,需得大将镇守,以防楚军偷袭。韩将军正可担此重任。”

将韩信留在洛阳,说白
不想让他重新掌握军权。我不知道刘邦为什么对韩难道真地是因为他和琼英地关系?我轻轻叹了口气,道:“夫君,你就这么信得过魏王?”
刘邦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魏豹,他也算是我的兄弟。”
“他是你兄弟,所以你宁可信他,也不信我。”我看着刘邦,有些心灰意冷。若说地是萧何、曹参,我也认了,魏豹算他什么兄弟,不过是因利而趋合在一起罢了,这种人也值得称是兄弟?我是他结发近十年的妻子,但现在的刘邦显然宁愿相信魏豹,也不信我。
“我没有信过你吗?”刘邦起身走到我身前,满是疲意的眼睛俯视着我,“当日武关之下,夫人你说要混入咸阳搅乱时局,我信没信你?可是,夫人你那些日子究竟在咸阳做了些什么,只怕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吧。”
我一震,被刘邦迫得近了,不禁后退了两步,失声道:“你什么意思?”刚说出这句话,心中突然明白了过来,不禁涌起一阵惊怒。
刘邦是在疑我当日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去了咸阳,而在咸阳,大概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自然是不可能出卖起义军的,那么所谓对不起他,且不可告人之事也只有四个字可以解释:红杏出墙。
出墙的对象则理所当然是公子子婴。
他在猜疑我在咸阳之时与子婴有所芶且,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丑事。
也是,我被困子婴府里二十多日,除了审食其和莫小三,根本没有人知道我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是被困还是心甘情愿的留下,那还不是随我说?
若我们夫妻关系良好,刘邦大约还不至于往这个方面想,但现在我们之间连最可怜的一点信任都荡然无存,他再想起以前的事时又怎会不作这等猜疑。可能他还疑心我早年在咸阳的时候就和子婴有过些什么,否则为什么那么急于赶进咸阳?
但是天地良心,就算我从没全心全意待他,却从未有过任何背叛他的念头,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上,我都是清清白白的。
“刘季,你……你怎么能说得出口!”我气得手脚冰凉,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也是,现在说这个真是没意思,人都死了。”刘邦冷笑,“真是可惜啊,那么年青、漂亮的一个公子哥儿。”
我咬着牙,把冲到喉到几乎要喷出的一口血强咽了下去,点头道:“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怀着这个心思。刘季,你也真够能忍的。”
回想起来,刘邦和我的关系就是从咸阳开始恶化的。我原以为他是乍见繁华,终于暴露了本性,哪里想到他心里还埋着这个念头。只要存了这种想法,每见我一面,只怕都会想起一次,都会恨一次,我们还怎么可能相处得好?只是,我从没想过他竟是这么心机深沉的一个人,明明在咸阳的时候就心有猜疑,却能一直忍到今天才说。
也许是这段时间那些超过一个人体能极限的军务一齐堆上来,把他最后的一点控制和忍耐力都打得粉碎了,这心思才终于露了出来,否则,我只怕到死都听不到他说出这些话。
刘邦有些恶意地看着我:“夫人,其实当初我手头松松,就是放了他一族人也没什么。可是我能放他吗?你说,我能吗?”
我闭了闭眼,子婴,我当初赶到咸阳原以为能救你一命,原来却是害了你。也许没有我,刘邦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毕竟他那时还满心想着在关中留着一个仁善的好名字。可是,偏偏是因为我,连你们最后一点生机都断送掉了。
我看向刘邦,惨然一笑,“原来如此。妾身明白了。”说罢,转过身僵硬地向帐外走去,走到帐门前,却又回过头,道:“将五十多万军队全部交给你的魏兄弟,夫君真是够放心的。妾身便等着看夫君和你的魏兄弟如何大胜项羽吧。”眼见着刘邦的脸面变了一下,这才冷笑一声,撩起帐帘大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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