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护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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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陈仓之战我并未亲见。
前锋步战营在周勃和范目的率领下,一路隐踪匿迹,从褒斜道转故道直扑陈仓。兵贵神速,到达陈仓城外之后,不待中军到来,周勃和范目就直接发动了对陈仓城的攻击。
步战营虽勇,但攻城之战伤亡总是极大,好在陈仓守军前些日子调了一半去了褒斜道口,实力削弱了不少,再加上事先有不少汉军以逃兵的名义潜入了陈仓,在攻城关键的时候里应外合,这才在没有付出多少代价的情况下拿下了这座关键的城池。
汉军中人至此才明白,韩信派出修栈道的那两千惫懒士卒里,大部分确实是些垃圾,但小部分却是受命而来的,干了不多久,就混在大批逃兵里一起逃到了关中,三三两两的以难民身份汇聚到了陈仓城内,待到汉军攻城之时,才暴起一击,
而这个中的玄机,竟是连刘邦事先也并不知情。
原本汉军中的那些人对韩信对付樊哙的手段私下还有些议论,这会儿立时都变成了钦佩,连最是窝囊恼火的樊哙也找不出什么话说。樊哙如今已经不需要再修栈道了,陈仓既攻下,他也被调到了中军听用,毕竟樊也是一名猛将,以后战阵无数,肯定还有用他之处。
待刘邦到达陈仓之时,抬头望去,城头上已经遍插汉军的军旗。周勃和范目一身盔甲,率步战营中的将领恭立于城门之前迎接汉王地车驾。刘邦站在车驾之上。半晌没有作声,过了好久,才低低了说了一句:“我刘季又回来了。”
这句话是当时立在刘邦身边的如意后来悄悄告诉我的。我听了之后,突然想起那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名言,不禁笑了起来,继而想到刘邦这人虽然谈不上多少大智大勇,但屡战屡败,却始终锲而不舍,单论起坚韧这一点。却是远远胜过了项羽。
占领陈仓虽然是为东进关中开了一个好头,却也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战争其实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最初。章邯确实是有些猝不及防,但当陈仓失守的战报飞递进废丘城后,他立刻意识到了大事不妙。占领陈仓,也就意味着汉军在关中至少有了一个落脚点。而汉军的胃口会仅限于一个陈仓吗?肯定不可能。即使是傻子这会儿也该明白,汉军的目标是整个关中。
面对共同的敌人,三秦王之间以前就算有再大地矛盾,这时也得放下。所以章邯一面派人联络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请求二王派军援助,另一方面则亲自率领雍军主力驰救陈仓。在刘邦到达陈仓的第二天,章的兵马也到了陈仓附近。
这是刘邦与章的第一次对决。对于我来说。这才是真正地陈仓之战。
……
面对章这位当世名将。刘邦未免心中还有惴惴,所以一听说章兵到。立刻把韩信召到了自己的帐中,询问这场仗该怎么打。如今领军大将军是新封的韩信,刘邦虽为汉王,却不方便直接插手战役的指挥。
我坐在帐后,听得韩信从容地答道:“汉王且放宽心,章虽是一代名将,但此地却非巨鹿,他也非是昔日地大秦将军了。”
刘邦忙问道:“大将军此话怎说?”
韩信答道:“章秦将出身,且为人谨慎,临阵作战惯用大秦轻车骑列阵,我军骑兵战力尚弱,所以主力仍为步卒。若在以前,以轻车骑对步卒,步卒必败。但如今章邯在关中初立,手下将领大多为楚将,这些人跟霸王作战,擅于冲锋掩杀,风格与章大不相同,未必能适应章邯的战法。临阵之时,上下配合难以默契,便已是败了三分。”
顿了顿,又道:“章军中的关中步卒多是近日新招,末将听说关中人痛恨三秦王,就算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当兵混口饭吃,也必不会真心为章邯出力。临阵之时,将士不肯用命,那便又败了三分。”
刘邦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起来,笑道:“听大将军这么一说,本王算是有些放心了。”
却听韩信又道:“末将前些时日与步战营范将军商议过练
,为步战营士卒新配了一种新地护具,有此护具,两可顶住章的轻车骑,以此算来,我军胜算又增了五分,敌减我增,此战胜负不问可知。”

我心中一动,新的护具?倒没听说范家又接了军中什么新地订单,难道韩信也能有像马镫、马鞍那种超越时代地发明?突然想到韩信当初到灌婴骑兵营时对马镫、马鞍地啧啧称叹,还曾一叠声的问是谁想出来地。幸好事先曾让审食其告诉灌婴莫要将我透露出来,这才蒙了过去。现在看来韩信这人似乎是对与战争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探究的热情,能创造出新的护具大概也不奇怪。
……
一日后,章的雍军休整结束,在陈仓城外拉开了战阵。
陈仓是小城,大部分汉军仍然驻在城外,所以章没办法第一时间就攻城,而必须先打败城外的汉军才到到达城墙之下。
而汉军方面率兵应战的则是樊哙、周勃和范目三名勇将。两万步战营在他们身后排出密密的攻击型阵形,看上去极有声势。樊哙算是带罪上阵,前些日子罚他去修栈道,最后栈道未修成,便被召了回来,所以这回刘邦便有意让他上阵立个大大的军功,以后也就没人再拿以前的话说事了。
樊哙这段时间憋闷得很,这回总算是有了发泄的地方,一待步战营阵形布好,便高举左臂,用力向前挥力,大声吼道:“兄弟们,冲啊,杀他***!”说罢,一马当先,向雍军冲去。
周勃和范目倒怔了一下,原想还得和章对答几句,来段正义与否的口舌,哪知樊哙就这么冲了出去。他两人在军中的位置尚不及樊哙,对视一眼,只得拍马跟在后面冲了上去。而身后的步战营也发了一声吼,跟着冲向敌军。
步卒与轻车骑相对,通常是轻车骑充当攻的角色,而步卒则充当守的角色,发挥缠斗的精神,以数量取胜。现在情况恰恰反了过来,步战营居然变成了攻击的一方,而雍军的轻车骑却成了防御的一方,这种诡异的打法,也只有樊哙这种血勇之人敢使出来。刘邦站在城楼上看着,忍不住伸手用力拍了一下城墙的垛口,口中骂了一句:“这个樊哙!”
大概章也吃了一惊,轻车骑利在冲锋,用来防守岂不是亏了,忙指挥士卒也向前冲去,不到片刻,两军便混战在了一起。
我站在刘邦身后,竭力向战场望去,隐约看见步战营士卒的上半身似乎套着一层什么东西,但隔着太远,始终看不清楚。这时代金属护具如盔甲等都相当的昂贵,仅有极少数的军中高官才有可能披上一件半件,大部分将领披的还都是皮甲,至于下面的小兵兵,通常是没有任何护具的。乱世人命贱如土,他们的一条性命在当权者眼里也未必有一件皮甲值钱,所以怎么可能为这些蝼蚁小兵配发护具。
但步战营士卒们上半身明显套了件护具,而且在实战中看起来颇有效果。长剑砍上去似乎立刻被弹了起来,其防御力甚至还强过皮甲。而步战营的巴人士卒们似乎是专门训练过如何应对轻车骑,通常是七、八人将一辆战车一围,三、四人负责应付车上的攻击,还有两三人负责对付驭手,剩下的一两人则专门对付马,步战营的士卒都有护具,车上士卒自上攻击,一时难以奏效,而只要马一倒,这车就算废掉了,车上战士也只有束手等死一途。
就这么,步战营的士卒极有效率的分成小组,对轻马骑进行合围攻击,吞进去一辆战车,吐出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团废物,靠着身上那莫名护具的防护,一口一口的将章的轻车骑嚼得粉碎。
这是一种专门对针轻车骑而设计的高效且冷酷的战法,巴人虽然武勇,但在自古以来在战术上就没有多少过人之处,所以,这种战术绝对不会是巴人自己想出来的。
难道是周勃?我暗暗摇头,他若有这手,以前在灭秦之战中早就使出来了,何必等到今天。那么,应该就是韩信在最近传授给步战营的。
这个韩信,还真是个战争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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