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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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胜蛇蝎、恶似豺狼、狡猾如狐、最爱扮猪。
这是韩月泓在落月面前对于慕容桦的诸多言语不详的形容片段,在经过落月的整理和总结概括之后作出的最简洁的评估结论。这是六个字看似繁复,但是对于慕容桦的性格特点基本上作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阐述,比起由韩月泓嘴里套出来的,对于二师兄骆飞的唯一的形容『变态』两字来说,慕容桦还是比较好对付的一种——至少他在韩月泓的眼中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
而在落月的理解中,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不管这弱点被藏匿的有多么的深。所以对于慕容桦,即便落月并没有见过,光是研究这十六个字,落月照样能够从容设计,在客栈里轻易的制住慕容桦,让他乖乖的为自己『无偿献血』。不过相对的,落月也明白自己就此欠下慕容桦一笔『血债』,而且还是基本上不可能逃掉或者赖掉的那种无形债务,因为就算他想逃、想赖,慕容桦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无关债务本身的内涵,完全是因为彼此的性格所决定的。
所以,对于慕容桦的突然出现,落月只是有些吃惊,倒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这次到云安城里来,早就算到要和慕容桦再度交锋了,不过前债未偿之前,落月见到慕容桦多少总是有些缩手缩脚的感觉——这也算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缘故吧,毕竟慕容桦那200毫升甜美的血液不是落月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喝到嘴里的。[==]
而韩月泓对于慕容桦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或者说,慕容桦本来就是他今天等待的客人之一,虽然慕容桦身在朝廷,势力多在朝野之上,但是御督府毕竟也算是半个江湖组织,而且慕容桦这次拿百里非的亲人大做文章,无非就是为了逼自己出面罢了,这一路上自己没有遁踪隐迹,相信御督府的密探们早就把自己的行踪探的一清二楚了,所以慕容桦知道自己到了云安城之后,哪有不上门的道理。
更何况前天韩月泓就得到非天十八阁的秘密情报,那个超级变态的二师兄也出现在朱越附近,慕容桦和在闻天骆飞虽然算不上死对头,但是彼此之间的敌意却一点都不少,这次闻天骆飞来的太过于突然,连自己的非天十八阁都没有预先收到消息,直到昨天晚上,才有飞柬急传,但送来的消息却让韩月泓也吃惊不少,相信慕容桦的御督府也不会比自己的非天十八阁好几分。
慕容桦和闻天骆飞出师之后的事情,韩月泓多少知道点内幕,对于这两个人的恩怨由来也有那么一点两点的了解,所以他可以肯定,这会儿慕容桦正急着找到自己,然后好好的表现一番『师兄弟间的手足情深』的恶心戏码,顺便准备上一两个有力的诱饵外加陷阱,相信百里非应该也勉强算是慕容桦手中的筹码之一。
慕容桦这么做,无非是让自己摒弃前嫌,在和老二对上的时候能够站到他那一边去,和他联手对付老二自然是最好的,实在不行,至少也要让自己答应不插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因为这次闻天骆飞特地由北燕而来,为的却是谁都想插手、翩翩又都身不由己的不能正大光明的插手的事情。
“坐。”韩月泓看着门前那一脸温馨笑容的慕容桦,内心不可察觉的轻轻一叹,但是脸上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冰冷,抬手指了指桌边的空地,却一点也没有帮慕容桦搬椅子的打算。而慕容桦丝毫没有在乎韩月泓的失礼,实际上韩月泓没有像上次那样把自己直接丢出窗外的举动,就已经让慕容桦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预兆。
“落月师弟,身体还好吧?师兄的血好不好喝啊?”
原本落月好奇的半扒在韩月泓的肩头上,睁着双眼,看慕容桦笑眯眯的搬了一把椅子刻意坐到韩月泓的身边,摆出一副关切地嘴脸,冷不丁一听这句冲着自己说的话,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鸡皮疙瘩都跑了出来,赶紧往韩月泓的怀里缩。
“别吓他。”明知道落月的举动十分里面九成九是伪装出来,故意找机会往自己怀中赖的,但是韩月泓还是开口低声警告了一句,同时如落月所愿的把落月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好,将自己温暖的胸膛和手臂借给落月当人肉沙发。那显露在外表的宠溺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慕容桦,眼前这个不熟悉的小东西显然是被韩月泓所重视的那一种,这个信息让慕容桦的眼神悄悄的亮了一亮。
“怎么能呢,”慕容桦迅速在心底调整着准备好的谈判筹码,嘴上却依旧是一副和蔼到让人想吐的微笑,“落月可是我的小师弟呢,虽然没有怎么亲近过,但是都是一个师门出来的……”
对于一个能够在朝堂这个集天下虚伪和无耻为一体的大环境中脱颖而出、并且翻云覆雨的人来说,满嘴不着边际的客套话,根本不用考虑,张嘴就有十几万字的存货可以说,慕容桦更是此道中的高手,所以接下来的大约半个小时里,慕容桦滔滔不绝的展开话题,上至大軽王朝的治国之策、下至皇帝陛下后宫的流言蜚语,即便在韩月泓的冷漠和沉默之下,依旧说的有声有色,让原本对整个朝廷局势陌生的落月,对整个大軽王朝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不过落月隐隐也从慕容桦杂七杂八的内容里听出点异样的味来。
比如:虽然,朝堂上主战主和两派争论不休,但是大軽王朝的皇帝无意兴师动众的北上征讨北燕,可北燕招兵买马的威胁却始终是大軽王朝头上悬着的一块巨石,让人放心不下,而就在如今两国局势微妙的当口,大軽王朝的江湖上却开始为了一把『魔眼鬼刃』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对于大軽王朝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值得表扬的好事,虽然在平日里,多死一些喜欢争强好斗的江湖人对于地方官府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但是如今却成了大軽王朝的心腹之患。

又是这个『魔眼鬼刃』。
落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最初从北六省的总捕头濮惜翃那里第一次听到这古怪的名字之后,他就隐隐有些期待了。
因为无数的武侠小说一再地向落月说明着这么一个[逻辑推理]:在武林中争夺任何一样东西——不管是武器、宝藏、神药、秘籍等等——反正只要大家都抢,那么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是一场席卷全武林的恶魔血腥称霸的阴谋。然后作为主角在经过各种文斗武打之后,学会了绝妙的武功,然后力屠恶魔于剑下,成为天下人敬仰的一代天骄的同时,捞到一票爱的死心塌地的美人当老婆。
而现在从慕容桦的嘴里不禁再一次的证实了这个逻辑推理,试想一个连朝廷都开始担心的宝物争夺战,怎么说内幕也绝对值得让人期待吧,这个认知让落月情不自禁的开始兴奋了起来:按照正常的推理,韩月泓既然在江湖上也算的上是一个人物,那么自己应该有机会碰到那个‘主角大侠’吧,那么自己应该可以从那个‘主角大侠’身上分到一点点好处吧,如果自己的『魅倾天』真的像碧莲子说的那么神奇的话。
慕容桦的话语极其不自然的被打断了,因为他有些毛骨悚然的看着原本‘躲’在韩月泓怀中的落月,突然探出头,给了他一个又一个非常灿烂而且不间断的笑容,让慕容桦清晰的明白,已经笑的非常努力了,努力到让人看了,总有逃跑的**——因为那笑容称得上是饿狼看见兔子、黄鼠狼看到小鸡仔、淫贼看到美女的笑容。[==]
落月和慕容桦的互动,韩月泓清晰的看在眼中,心底早就笑翻了,只是刻意的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那笑意在脸上显现出来,同时他也无意象在成衣铺里那样阻止落月实验那虚无缥缈的『魅倾天』,因为慕容桦那一脸尴尬的模样实在是太少见了。
『亲爱的大师兄,请问你知道江湖上谁最有希望得到魔眼鬼刃呢?』落月一边笑,一边在木板上迅速的写着,在落月看来,慕容桦既然知道这么多官方消息,说明官府里肯定有特殊的机构在关注这件事的发展,那么相信他肯定会有不少‘比较确切一点的小道消息’。
不过可惜的是,落月还没有把木板亮出来,雅座的门帘再一次被掀了开,一阵冷风吹入室内,让落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困惑的抬头望去,却意外看见韩月泓身边那四个护卫朱妍、紫陌、金惔、周杰依次走了进来,而且周杰的身后还跟着‘溜号’的百里非。
非非、非非……落月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个脸上有些懊丧的男孩吸引了过去,迅速的抹去了木板上的字,然后写上大大的『非非』二字,举在头上愉快的摇晃着,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动作有多么的可笑。站在门前的朱妍顿时笑了出来,紫陌和金惔也略略翘了翘嘴角,周杰则借着回头把百里非推上前的当口,迅速的无声的笑了一下。
而被推到落月面前的百里非,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笑出来的人。
他走上前,接过落月手里的木牌,任由落月抓住自己的手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睁着那双如星的双眸微笑中带着一丝担忧解除后的释然,静静的看着自己,深深的看到自己内心的深处,眼神中那明显到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的问候,让心中猛然涌起一种陌生到极点、同时也熟悉到极点的激动。
握着自己手臂的小手一如记忆里那么冰冷,却无法遮蔽从掌心传递到自己心海深处的温暖,虽然只是分离短短的数日,但是那种温暖却让自己有一种仿若失而复得的喜悦。
在离开的夜晚,自己曾经告诉自己,自己只是暂时离去,一定还会回去的,但是离开不到三里地,自己就开始犹豫,这么离开真的好吗,他会不会担心、会不会焦急,会不会失望自己不告而别……无数的担心随着距离和时间的增长有如长着毒刺的藤,在内心滋长着、缠绕着,时时刻刻刺痛着自己的心房。
但是,自己不敢回头,因为自己害怕回头将要面对的会是落月失望的双眼。一连三天,自己漫无目标的顺着大路向前走着,脑海中满是不安,一休息就把包裹里那六个在落月指导下做出来的‘奇怪干粮’拿在手里,每吃下一个,就能在恍惚间感到落月那温柔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会傻的选择放开这双温暖的手呢?
而且是愚蠢的为了那些把悲伤和痛苦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所谓的亲人呢?
自己不是在离开那个所谓的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彻底的放弃过去了吗?
那些人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齐非已经在齐家的祠堂里带着所有的悲伤死去,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百里非,百里落月的弟弟。和自己有关系的,只有眼前这个为自己的回归而喜悦着的男子了。
当再度握住这双冰冷却传递着温暖的小手时,百里非才真正明白,自己这一生所需要的、所渴望的是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百里非低下头,忍住已经湿润了眼眶的泪水,红着双眼,低下头去。他衷心的希望落月能够原谅他的愚蠢,就算不原谅,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把自己赶离他身边就行。
而望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落月一如最初见面时那样,露出一个最真心的笑容,双手捧起百里非因为担忧而显得苍白冰冷的脸庞,然后轻轻的吻上少年光洁的额头,带着亲情的安抚以及兄长式的原谅和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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