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说尽英雄,风云并起,龙虎纷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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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雁飞浑然不知如何便以全身被制,几乎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卢梦杰是孤注一掷,亦是尽了全力的,覃雁飞又怒又急,又见到卢梦杰牙齿尖利,不由吓得魂飞天外,下意识地只觉得左手还能动弹,想也不想,甩掉了剑鞘,伸臂对准了卢梦杰的胸口,没命价刺去,正中心窝,而卢梦杰的牙齿此时也碰到了覃雁飞的喉咙,然后便没有再咬下去当真险到不能再险,倘若覃雁飞的左手没有捡拾到遗失的短剑,又或卢梦杰制住的是覃雁飞的左手,甚或是覃雁飞的反应稍稍慢了那么一点点,恐怕死的就是覃雁飞了,或许,这就是宿命,谁也无济于事的那种。
覃雁飞气息一窒,本已觉得必死无疑,哪料到峰回路转,自己糊里糊涂地这么一乱划,竟也能救得了这条小命,可说是万幸了,但卢梦杰这招毕竟太过诡异,他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可卢梦杰竟然就这么死掉了,终究难以相信,躺在地上,半天才敢喘一口气。
萧秋雪见两人纠缠在一起,白茫茫的雪地上流出了一大滩的血,谁也没有动弹一下,她虽说性情沉静,可毕竟也只是个女孩儿家,联想到覃雁飞业已可能力战身死,不由又惊又怕,又是凄苦,腿也不由软了,她连滚带爬地到了覃、卢两人处,见卢梦杰压在覃雁飞的身上,心中恨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住卢梦杰的衣领和腰带,猛力将卢梦杰的尸体提了起来,半推半扔地将他的尸体推开,见覃雁飞瞪着眼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时气噎喉堵,俯身抱住了他的“尸身”,想放声的大哭一通,但声音却是哑了。
覃雁飞又是累,又是吓,脑中虽然仍是清醒的,可耳目中却早已容不得物了,半晌才觉得萧秋雪温软的身子伏在自己的身上,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抽抽噎噎地泣不成声,心中一阵温暖,伸手微微扶住了她轻轻**的背脊,柔声道:“哭什么?你……你伤了吗?”
萧秋雪哭得正伤心,眼见覃雁飞为保护自己战死,于情于理都是自己对他有愧,又加上数日之前好友夭亡,不知不觉间性子业已变得很了,当此之时,更是越想路越窄,打定了主意要自绝于他的尸体之前,和他死在一起,也不负了他待自己的一片深情,忽又听到他开口说话,竟是死而复活,不由喜出望外,可也吓得不清,哭声便止住了,待得确认他还没死,却是又恼又羞:“原来你是吓我的,讨厌死了。”说着握了小拳头在他的胸口轻轻捶了一拳,却也没有挣脱了他的怀抱。
覃雁飞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上,他已没有力气爬起来,心中却乐不思蜀,不想再往起爬,只盼着能够这样地躺一辈子也是好的,因为他怀里抱着婉栾柔顺的萧秋雪,想到萧秋雪,他的心里有一丝的不安,轻声问道:“你冷吗?”
萧秋雪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甜蜜,轻轻摇头道:“我累得很了!”这倒是真的,她身上的的雪地迷彩伪装服有很好的保温功能,可是相对她来说,这套行头太沉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对热能探测仪的数码隐身对她有什么意义。
覃雁飞将手臂轻轻紧了紧,柔声道:“我也累!你提醒着我些,可别在这里睡着了。”其实这话是说给萧秋雪听的,只是方式上圆转温慰一些,关切之情见于颜色,比之直接的劝慰却又更深了一层了。
萧秋雪心中甜蜜,“嗯!”了一声,忽又轻声“格格”地笑了起来。
覃雁飞忍不住问道:“笑什么?”但数日以来,第一次听她真心欢笑,不管是为什么,他的心里都觉着说不出的喜欢。
萧秋雪吐了吐舌头,道:“没什么。”顿了顿,道,“我们的事告诉爷爷和你的师父,你说好是不好呢?”
覃雁飞一呆,这才想起师父已至附近,经过方才连续的激战,拣了半条命回来,已是侥幸地不能再侥幸了,哪还有余力再想到别的事?此时听萧秋雪口口声声地说“我们的事”,那是把与他的爱情放在了心上,他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可那时他觉得情势危急,她最好的朋友又死得不明不白,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之下难免心神大受激荡,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也不会让人有多费解,可现在不一样了,忍不住心中大喜,但转眼间又转愁: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始终扮演着一个惹人嫌的角色,他仰慕萧秋雪这么久,而始终踌躇徘徊,固是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挫折,而世态人情的太过复杂恐怕也是让他望而却步的重要原因了。
萧秋雪见他不答,心中不悦,但她冰雪聪颖,又事事替人着想,心念稍稍一动,已猜到了**分,但还是闷闷不乐地道:“是不是我心急了些?那算了。”
覃雁飞忙摇头道:“不……不是,我只盼着这一刻早些到了的,怎么会嫌你心急了?只是……你别生气,我希望能和你一起的。”
萧秋雪一笑,伸手搂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柔声道:“你放心,爷爷向来疼我顺我的,你能讨他欢喜固然是千好万好,要是不能,我尽量做和事佬也好玩得紧了。”又轻轻叹了口气,笑着道,“以后,我不知道要为你花多少心思了!”
覃雁飞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突然之间,他的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或者就是他们说的幸福和满足吧!
萧秋雪努了努嘴,她当然能够感觉到覃雁飞心里的幸福,忽又觉得他的手冻得直发抖,便伸手解开了那熊皮外套的扣子,握着他已经冻伤的手放进了她的怀里。覃雁飞见她闪亮的星眸里满是温柔和关怀之意,心里又是喜欢,又是激动,想说些什么,可又不敢说,怕破坏了那种安静和谐。萧秋雪柔声道:“你还累吗?”
覃雁飞本想再抱她一会儿,但转念又想:“在这个地方,我倒是够快活了,可苦了她了。”便笑了笑,将手抽了出来,抱着她坐起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回去再说吧!”但转眼间即脸色大变。
萧秋雪本是低着头的,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嘻嘻”一笑,抬起了头,却瞧见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很奇怪的红点,忍不住一奇,想伸手给他抹掉了,可那红点却又到了她的手指上,转瞬间,她看到了他脸上如死灰一般的表情,低了头,她看到了他俩前前后后的几十个红点——几十个激光瞄准器——几十把射击精度堪称世界一流的突击步枪——几十个视杀戮如儿戏视生命如草芥的枪手。他们被包围了,没有逃跑的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的,而且她更感觉得出他在竭尽全力在与飞熊营周旋,费尽周章地力毙两杰之后,已是筋疲力尽,他的个人能力已经发挥到了极限,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荷枪实弹的枪手。她咬了咬牙,将身上的熊皮伪装服脱去扔掉了,转而又让他抱紧了,和他死在一起,这样的事,她没有想过,几天前,她都以为死亡是很遥远的事情,萍儿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这么快,她也要死了,萍儿说,这个世界上是有英雄的,那么他算得上是一个英雄吗?什么跟什么?还不是要死了,他就英雄盖世也好,无厘小人也好,也就和他一起死了,又有什么了不起了?她见覃雁飞想站了起来,便从他怀里先挣扎着站了起来,又伸手去拉他,她体力消耗甚大,但与覃雁飞的经过两番生死恶斗已是遍体鳞伤油尽灯枯的情形相比,却又好得多了。
覃雁飞捡拾了沥泉枪,强撑着以枪作杖,扶住了自己的身子,却已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了,萧秋雪见他体力难支,便伸手将他扶住了,覃雁飞向她微微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歉疚的神色,萧秋雪向他调皮地眨眨眼睛,伏在了他的胸口。
她悄悄地问他:被枪打中了是不是会死得很痛苦?
他的后脑微微一麻,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她见他不说话,反而和他靠得更近,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害怕,他想要和她活下来,自始而终,他都是竭尽全力保护着自己的生命和安全的,她隐隐地感觉到,他会用自己一个人的死来换取她的命,可是他也许不知道,到了现在,就算是情人的一根头发,她也看得比什么都重的。
她笑着问他:“我是不是你拼了命也要保护的第一个女孩儿?”
他微一犹豫,可他不想骗她,便微带着歉意地摇摇头:“不是。”
她似乎并不乎,眯着眼睛道:“第二个是你的妹妹,对不对?”
他见她在大难临头的当儿,却还在缠着自己说这些闲话,忍不住一呆,可又不能不去理她,只得点了点头。
萧秋雪听他的心跳逐渐加快,知他有些心动,道:“当时一定很危险,和现在比,哪个更危险一些啊?”
覃雁飞道:“当时我还有带她逃走的能力,可是现在……也不一定,我的功夫比起卓仁杰来说差得太远,打不过也未必逃得了,要是没有得到警方的火力支援,死得还是我,其实这步棋太冒险了,现在想起来,我都直冒冷汗。”
萧秋雪“嗯”了一声,道:“要是你的敌人骗你说他很欣赏你,只要你肯自杀,就能保全你的妹妹,你会相信他吗?”
覃雁飞呆了半晌,卓仁杰的确是说过欣赏他的话,可是却没有向他许这样的承诺,因为覃雁飞是他很少能遇到的能被他称之为对手的人,而这个对手也是不难对付的,他不需要去冒背信弃义的风险,可是如果他真得需要去这样欺骗他,他会上当吗?一定会的,仅仅凭着卢梦杰使的那几个不起眼的小聪明,就已经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了,或者不会,对方是卓仁杰啊,可卓仁杰是死了,这个世界上比卓仁杰更无耻的的人也不是没有,他原本正有以自己的生命换取萧秋雪的安全的打算,他和沈明杰有过一面之缘彼此的印象都还不是太坏,把萧秋雪托付给他,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两点的把握的,但转念又想,沈明杰在十三杰中排在最尾,以他的武功声望怎么能够保证得了萧秋雪的安全?他这样将萧秋雪丢下,能放心吗?

他咬了咬牙,闭了眼,凑到了她的耳白边,柔声道:“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道:“以前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好,可是我就是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你也是,哼!”
他赧然一笑,事到如今,也只能抓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他有些奇怪,按理讲,那些枪手瞄准了他们那么久,就算不开枪,也自应当有个领头的人物出来与他交涉才是,可是像这般毫不对称的僵持未免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一动不动的红点,对方的端枪的腕力让他有些佩服,他皱了眉,他不敢确定十三杰的人是在用着什么阴谋,还是对自己有所忌惮,其时他已经筋疲力尽,那颗服下的丹药的药力已过,现在的他可说是油尽灯枯,他什么都不做,也只是因为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而已,他向四外望了望,那些匪徒穿的是雪地迷彩,伪装得很好,仅凭着肉眼,根本无法确定敌人的确切位置,但有两个红点不住地移动,他没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但似乎他们这是在以掩护队形一点一点地压缩着包围圈,他摇着头微微笑笑:“凭着这些个鼠辈,能成得什么大事?”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牵着她的手,走到卢梦杰的尸体旁边,把匕首从他的胸口拔了出来,擦净了血迹,放入了怀中。
萧秋雪见他对那把匕首很是珍视,笑着道:“这把短剑对你很重要吗?”
覃雁飞点点头,神色有些凄凉:“我临下少林寺的时候,师父送给我的。不知道,师父现在见了我,还认不认得我。”
萧秋雪低了头:“我们应该往家跑的,最少还能见你师父一面。”
覃雁飞摇头笑道:“不,我们走这边是对的,况且,师父不喜欢我,他看不见我,或者就不会生很大的气,再有,我现下年轻气盛,终究免不了给那些枪打死,师父武功虽然说深不可测,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很久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冷冷地道:“是吗?那现在是什么时代?”就听着“哎哟!”“哎哟!”两声,有两个人便滚到了覃雁飞和萧秋雪的脚边,覃雁飞忙将萧秋雪挡在了身后,用现在最快的速度将枪尖指向了那两人,他现在膀子无力,平日里在手中如鱼得水的沥泉枪现在却变得有千斤万斤沉,枪尖也微微颤抖,但是沥泉枪的枪尖是无坚不破的利器,仅凭着它锋锐的枪刃,在它的作战半径范围之内,也是谁都不可以小觑的威慑力。
他认出了其中一人,是冷血苍鹰手沈明杰,他微微一呆,皱了眉。
另一人是飞熊霹雳手冯思杰,他似乎惊魂未定,落在地上时本能地一抬头,却又如见了鬼一般地一哆嗦,“啊!”地惊叫了一声,沈明杰倒是较为镇静,扶着冯思杰站了起来,但从他土灰色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是心胆俱裂。
他俩不断地向后张望,对面前的沥泉枪尖理也不理,冯思杰更是抽出了腰间围得软刀,连着虚劈,战战惊惊地道:“是……是什么人?”没有人回答,他壮了壮胆,又提气问了声,声音传出了老远,还是无人回答,如此连问四五声,竟全是无人回答,静谧的夜,显得很诡异,他将手中的刀抖了抖,冷静了些,极目又寻,却哪里又有人影了?
覃雁飞见两人行为怪异,也有些奇怪地望着他俩的身后,他当然也没有看到人,萧秋雪却有些怯生生地道:“是爷爷吗?你在哪里?”
就听那如似奔雷一样的声音道:“你们的眼睛都长到后脑勺了?”声音是从萧秋雪的背后传来的,四人大惊,转身一瞧,却见覃雁飞的身后多了两个老人,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皱纹堆垒,但苍眉入鬓,凤眼含威,清矍如神,但另一个却是个光头的和尚,批着黄褐色的僧袍,大袖飘飘,目光中净是慈悲之色。
萧秋雪见了那俗家老者,眼圈一红,两行珠泪随即滚落了下来,喊了声“爷爷!”便扑在了老人的怀里,回想起这一夜的周旋,险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些不明来历的枪手之下,她一个从未受过委屈的女孩儿,心理上如何能受得了这么大的冲击?老人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温言安慰着:“乖,雪儿,是谁欺负了你了?爷爷这就给你出气!”萧秋雪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覃雁飞见了那和尚,忍不住怔了一怔,十年了,师父老了许多可是音容笑貌却是变得很少了,可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和尚已经成了现在的大男孩,样子已经谁都认不出了,想起了下山的这十年所经历的种种,又想起了自己在少林寺里度过的童年,忍不住喉头梗堵,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半天才唤出了声:“师父!”就再也说不出话了。了尘也是微微一呆,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精力困顿的少年人就是自己这十年来一直牵记在心,不能放怀的徒儿覃雁飞,再看他手中的沥泉枪也就更加得肯定了,人的模样会变,可是他手中的沥泉枪却不会变,而这枝沥泉枪全世界也只有这一枝。一晃十年了,当年那个稚童早已不复存在了,唯一可以找得到的相同的,也就是他从小就带着的那种谁都不会理解的忧郁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了。他忙扶起,见他身子沉重,知是恶战之余,累得筋疲力尽,便慈和地笑道:“乖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来,来,让……呃,让为师好好瞧瞧你。”
这是自从覃雁飞记事以来,他从师父那里得到的最为和蔼的一句话了,忍不住心中一痛,两行热泪再也控制不住,这一夜,他真的像做梦一样,危险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可是所获得的也是他以前从来想都不敢去想的,心爱的女孩跟他表明了心迹,就是心里一直畏怕的师父也突然间对他好了起来,这许多年来,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结一时间竟全都解了,他又是开心又是欢喜,又是激动,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要摔倒于地,了尘忙伸手将他扶住了。
冯思杰见是两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儿,忍不住浮躁起来,狠狠地道:“你们什么人?”
萧秋雪的祖父面上如似罩了一层严霜,冷冷地道:“凭着你们今夜的所作所为,若不是看着你们师父的面皮,今日非叫你们死得惨不可言。”他说这话可不是吹牛,此人可大有来头得紧,他就是当今武宗四奇之一墨玉铁龙萧镇远。
了尘此时已将覃雁飞扶了起来,牵着他的手萧镇远祖孙的身旁。
冯思杰鼻子里哼了一声,狞笑着道:“两个棺材瓤子,有什么好威风,趁着四爷现在还有些仁慈之念,早早地滚了,还能得个老死善终的结果,若不然……”
萧镇远咬了咬牙,冷剑一样的往冯思杰脸上一洒,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小子,有种你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冯思杰身材高大壮硕,犹如一只公熊,但竟被眼前这位瘦小的老者身上的威势所震慑,双目也不敢和他正视。正觉气沮,忽听远方有一苍老尖利的声音传来:“两位老朋友,手下留情,柳清溪到了。”
覃雁飞听闻这声音中蕴涵着无限的内劲,他只觉得那声音中所激起的声浪正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薄薄的耳膜,甚至冲击着他的脑髓。便下意识地去捂耳朵,萧秋雪却只顾着自己的委屈伤心,浑没把那声音放入耳中。
了尘见徒弟如此,知他力战之后,内力耗损得紧,回去之后,恐怕也得调养两三个星期方才能够复原,现在又如何能够抵受得了柳清溪这混杂着他毕生功力的长空一啸?便单掌立于胸前,轻宣佛号:“阿——弥——陀——佛”,声音温和弘远,竟将柳清溪刺耳尖利的声音消解于无形了。
了尘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到了沈、冯二杰身后,众人拢了目光向来人瞧去,见那人七八十岁年纪,白发萧萧,却没有胡须,额上也没有皱纹,面皮更似刚出得蒸笼一般,油光滑亮,只是倒背着双手,冷冷地瞧着了尘四人。
冯思杰、沈明杰忙转身跪下了,却浑身发抖,不敢做声。
萧镇远威风凛凛的目光扫视了来者几眼,冷冷地道:“原来是老朋友到了,倒是失迎得很了,柳清溪,数十年未见,风采依旧,当真喜煞人也。”
了尘也施了一礼,口宣佛号,道:“故人至此,未及远迎,倒是失礼得很了。”
柳清溪“哼”了一声,也不还礼,冷冷地道:“大和尚不在少林寺里念经,跑到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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