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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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我家了!”黄姜遥指前方高岗之处欣然对宓儿说道。
宓儿见这隆中景色,山虽不巍峨而峰峦中略显出秀雅,林子虽不广大而果木丛颇见茂盛,流水淙淙,鸟语花香,不由赞道:“好美的地方,黄姜你真是太有福了。我家可万万比不了你这里。”
禽简子拍了拍宓儿的小脑袋,微笑说道:“师傅要是让你留在隆中,给黄姜的父亲做徒弟,你愿不愿意?”
宓儿吓了一跳,立即摇摇头说道:“师傅千万别跟宓儿开玩笑,这地方虽好,也只是跟我家比而已,真要跟非乐谷比,还是差了很多。”
黄姜一听却不乐意了,扯着宓儿衣袖追问道:“你倒是说说,隆中比非乐谷,差在哪里了?又怎么个差了很多?”
宓儿随口一说没想到又惹上了黄姜,顿时支吾着说道:“我觉得就是不如非乐谷嘛——非乐谷有小镜湖,这里可没有?”
黄姜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得意地说道:“小镜湖也没有我们隆中的老龙泉好。这次一定带你去见识一下。”
宓儿转了转眼珠,说道:“好啊,那就跟你去看看,只怕你言过其实。”
禽简子微笑着欣赏四周的山色,任两个弟子边走边斗嘴,倒也不觉闷,不知不觉已经走过弯弯曲曲的山道,一所房屋众多的庄院出现在眼前。
宓儿遥遥望见一方木匾挂在庄院大门门楣,上写四字“阳曜阴藏”,不明白什么意思,便请教师傅。师傅却微笑着让黄姜来回答。从黄姜的口中宓儿才知道,原来,这是张衡的《西京赋》里话,说的是一年中的阴阳变化。
黄姜得意地给宓儿讲完匾上四字的来历,迫不及待跑上前去拍打着门上的铜环,一边拍一边大声呼唤道:“爹,我回来了!”
过得半晌,只听得门闩响动,大门从里面吱呀呀拉开了,一个长相异常丑陋的少年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黄姜,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道:“好丑的女娃子,你叫什么呀?”
其实黄姜除了脸上长了一块红斑之外,五官倒也端正,算得上中人之姿,但她在非乐谷里面对的师姐妹们无不是娇俏可人的美女,因此长期以来心里隐隐有些自卑,很忌讳别人提她相貌,这时一听那男童出言不逊,禁不住火冒三丈,杏眼圆睁,厉声骂道:“我黄家什么时候招了你这样的丑鬼作下人,连你小姑奶奶也不认得?”
那少年一听黄姜这话,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大开庄门,大大咧咧说道:“黄家妹子怎么这么不禁逗,一句玩笑也当真?你不认得我,我可知道你。你要真把我当下人使唤,你爹爹那里只怕通不过去。”他目光越过黄姜望向禽简子与宓儿,眼珠骨溜溜一转,问道:“后面哪两位是你师傅和师姐或师妹吧?”
黄姜又是来气又是诧异,不知这少年究竟是何人,刚要开口出声询问。这时禽简子手牵宓儿已经走上前来,朗声向门内呼喊道:“有朋自远方来——令一黄口稚子相迎——承彦兄待客之道未免令人失望!”
禽简子话音未落,门内遥遥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过后,有人遥遥出声说道:“简子休要怪我,忘情于黑白之间,情有可原,你们且随庞统进来便是。”
黄姜听出是父亲声音,惊喜叫了一声:“爹!”却得不到回应,她心知父亲定是在与旁人对弈至紧要关头,才无暇外出,便对师傅略作解释一番。
禽简子其实也知老友习性,拍了一下黄姜的肩膀,微笑说道:“你爹爹的怠慢之过姑且看在你面子上揭过不提。”转过头对那丑陋少年问道:“你叫庞统是不是?哪两个字?”
那少年本来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神情,一见禽简子温言相问,反而紧张起来,呐呐答道:“庞大的庞,统筹的统——我还有个表字叫士元。”
禽简子点点头,又问道:“不知鹿门山庞德公是你何人?”
那叫庞统的少年一边恭敬回答道:“是我叔父。家父不幸早逝,叔父于我有抚养教导之恩情,情同父子一般。”一边在前为禽简子师徒三人引路。

宓儿原来一直默默不做声,忽然问了一句:“你叔父跟黄师姐的爹爹可是好朋友?”
庞统看了宓儿一眼,眼神里闪出一丝惊异,答道:“你猜得很对。我叔父与黄老师傅是八拜之交。”
黄姜不忿先前庞统的玩笑,这时插嘴说道:“庞德公与我爹爹自然是情同手足,可我却从未听过他有这么一个丑鬼侄儿,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庞统有心反唇相讥,看看宓儿在旁,想了想反而故作大度,一笑了事,说道:“黄家妹子若是不信,去问黄老伯便是。”
正说话间,四个人已来到正堂之前,遥遥只见堂中有两人席地而坐,面前一张木制纹枰上面密密麻麻布满黑子与白子。
宓儿在非乐谷已经看过师傅与郦姑姑对弈,知道他们在下围棋,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老一少。老的略比师傅年纪大上个七八岁左右,衣着甚是随便,箕踞而坐,一副浑然不拘小节的模样,而少的年纪似乎跟那庞统差不多,比黄姜大上一两岁,正襟端坐,气度俨然,倒是显得老年老成。
黄姜定睛一看,原来正是父亲在跟人对弈。她离家许久,此时终于见到父亲,忍不住几步跑上堂去,抱住父亲一只胳膊撒娇说道:“天下间哪有你这样的爹爹,见女儿回来也不闻不问,就知道一门心思下棋。”
这时,纹枰对面那少年忽然抬起头来,说道:“黄世伯,棋局大势已定,何必苦苦作无谓纠缠?”
不经意之间目光扫过那少年的脸,霎时间黄姜一颗心没来由猛的扑通一跳,天下间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儿?
那少年看到黄姜,展眉冲她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说道:“你是黄家妹子吧!我和黄世伯这局棋已经下完——你跟黄世伯好好叙叙家常吧。”
“孔明,谁说这局棋下完了?”黄承彦忽然抬起头来,吹胡子瞪眼睛说道,“即便局部小小失利,而官子未收,局面尚有可为!焉知老夫不能反败为胜?”转眼一看女儿在侧脸上略显不好意思,又嘿嘿笑道:“乖女儿,你跟你师傅旅途辛苦了,不如暂且休息片刻,等爹爹下完了这盘棋再说如何?”
黄姜嘴里含糊应承了一声,心神却全都关注在那个被爹爹称作孔明的少年身上,不知不觉冲口而出问道:“你姓孔,叫孔明?”
那少年反应颇为敏捷,意识到黄姜是在跟他说话,摇摇头答道:“黄世伯叫的是我的表字,我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
黄姜与那叫诸葛亮的少年正说话间,禽简子和宓儿已经走上前来。禽简子虽不如黄承彦那般痴迷围棋,却也是好弈之人,当下细细观看棋局,发现老友黄承彦这盘棋可谓是丢盔卸甲一败涂地,两条大龙都只做出一眼,却被对方一着妙手逼得顾此失彼,难以两全,忍不住哈哈大笑。
黄承彦被禽简子这一笑,表情越发焦躁,低头死死盯着棋局,一边狠狠抓自己头皮,一边喃喃自语,也不知念些什么。
那叫诸葛亮的少年听到禽简子笑声转眼看去,见这位长者风度不凡,知是高人,赶紧起身施礼说道:“南阳诸葛亮见过先生,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黄姜在一边插嘴介绍道:“我师傅姓禽,名讳简子。”
那叫诸葛亮的少年对禽简子再次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禽先生你好。”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宓儿的脸上,微微一怔,声音忽然放得低了,问道:“这位许是黄家妹子的同门吧?”
黄姜微笑赞道:“你真聪明,一猜就猜出来了。这是我的师妹,叫甄宓。”
宓儿冲诸葛亮点头一笑,说道:“叫我宓儿就可以了。”
“宓儿——”诸葛亮喃喃念了一遍,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这个名字真的既好记,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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