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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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哈欠……”官道之上,有一少年正一面毫不雅观地打著喷嚏,一面骑著头漂亮的红鬃烈马,看起来非常嚣张,却走得奇慢无比地往前赶路。所谓的赶路……基本上是比之老弱妇孺快了那麽一点点的速度。少年的口里还很得意地哼著小曲,当然是曲不成调,都被喷嚏声掩盖住了。“哈欠……”在少年第一百零一次打喷嚏之後,他才不甘愿地停下脚步,“唉,马儿啊,看起来我是著凉了。”
砰砰……身边又有人倒地。少年回头扫了他们一眼,继续发表他对马的演说,“你看,我的身体和他们相比已经非常强壮了,至少我还站著,他们已经倒下了。所以,你也要坚持,等我们到了扬州,一定请你吃城里最好的馆子。”
砰砰砰……又倒了几个。
一人一骑又开始了他们奇慢无比却又噪音不断的旅程。
“你说为什麽他们都喜欢往地上躺呢?”少年望著前面官道上横七竖八躺著的尸体,口中喃喃自语著。
红鬃烈马甩了甩头,一副“废话,死人不躺著难道还要站著不成?”的架势。少年拍了拍它的头,“我知道死人总是躺著的,这个道理我六岁就懂了。我想说的是,为什麽他们老是喜欢躺在我面前呢?”
那匹嚣张的马儿又是一个甩头,很明显就是在讲“是你自己走到他们前面的好不好?”
“呵呵……好象是我自己走到他们面前的。呵呵……”少年翻身下马,逡巡了地上的尸体一遍,然後眉头瞢地皱紧了,“火宁?”一眨眼功夫,他人已经到了离自己百步之远的地方,抱起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儿。
“他还有气。”少年将火宁抱了起来,走到树荫底下。仔细审视火宁身上的伤口之後,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身上有十三处刀剑伤,最致命的一击,却是打在背上的穿心掌。穿心掌啊……”少年深思片刻,然後又露出了笑容,“呵呵……火宁啊,还好你遇到了我,不然你就要提早回老家啦!”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鲜红色的药丸喂到火宁的口里。“有了这颗保命药丸,应该可以撑到扬州吧!”他把火宁一起抱到了马背上,然後轻拍爱马的背脊说道,“这回我们是真的要赶路了,火烧云,你要拼命跑哦!”
一踩马镫,他们就如风般飞驰出去。官道上扬起一阵黄土,转眼间这一人一骑已经消失无踪。
路过的行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发生。一堆尸体、白衣少年、红色的马还有那个负伤的年轻人,这简直就像说书先生口中所讲的那种故事,这是不是就叫做做江湖?
“唔……”床上的人呻吟了一声,然後睁开双眼。
“醒了?”靠在床边的白衣少年立即伸手探拭他的前额,“恩,已经没有发烧了。”
“我怎麽了?这里是哪里?”火宁环顾四周,自己明明在官道上遇袭,怎麽一转眼就到了这里?有人救了自己?是谁?他抬头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惊讶得合不拢嘴,“……洛山风?”
“对啊!亏我在路上拣到了你,你才没有被野猫野狗吃掉,怎麽样,你要怎麽感谢我才是?这样吧,今後所有的一切开销都由你负责好不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麽救得我。”他记得自己中了魔教左使无妄月的穿心掌,那一掌又狠又准,如果没有高人用高深的功力替自己疗伤,他定没命了。
“怎麽救?”洛山风好象看傻瓜般地看著他,“不就是把你扛到马上,然後送你到扬州吗?你倒真是会睡,整整躺了七天呐,害我以为你快要断气了,这不,棺材铺的老板都找来了。”
“啊?”火宁瞪大了眼,这个人究竟会不会说话啊?棺材铺老板?还真有个一脸哭丧样的老家夥等在门口啦!
“好啦!这笔生意做不成了,妄我刚才讨了半天的价。我说赵老板啊,你那口棺材还要等个两天才能出手啦!”
那棺材铺老板闻言立即黑了脸色,口中骂骂咧咧的,“妈的,煮熟的鸭子飞了。”
“洛山风,你……”火宁气得不行,却因为伤重一时岔了气。
“啊!你不能生气的,你的伤可还没好透呢!”洛山风急忙扶住他,关切地安抚他,可一转身他又叫住了那赵老板,“我说赵老板,麻烦你多保留那副上好的棺材两天,我看他的样子可够呛,那副棺材可是上好楠木做的,我觉得很衬他,所以你一定得替我留著。”

“公子爷要留著也可以,不过得付定金10两,小老儿开铺子可不是为了积德行善的。”
“啊?只是叫你保留一下,你又没有损失。”
“保留就是不能卖给别人,倘若有人看中了又不能卖给他,那小老儿岂不是白白损失了银子?”
“不是说了等他不行了就要用的吗?你怎麽这麽较真呢?”
“停!”火宁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你叫谁滚?”洛山风愣了一下。
“他……你让他出去。”火宁费力地指著那糟老头,火气怎麽也压不下去。这两个人,当著他的面就讨论起给他做棺材的事了,还连带讨价还价、撒泼无赖,这真是太过分了。他可还没死呢!
洛山风耸了耸肩,“你也听见了,他叫你出去。”
“切!谁还想住这里不成?”那老头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火宁这才觉得耳边安静了点。这个洛山风,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麽。如果自己要在这里被他活活气死,还不如中那穿心掌一命呜呼来得干脆呢!
洛山风见他沈默不语,自己便在他床沿上坐了下来,“火宁,你生气了?”
“不气才怪呢!”火宁扫了他一眼,火气却突然没有了,这小子,如今细看来还真是俊美,心肠也不坏,就是脾气古怪了点,“这七天你真的一直陪著我,照顾我?”
洛山风笑了起来,“自然是真的,别人照顾你我怎麽放心?”
“谢啦!我们应该算扯平吧!上一次是我救你。”
“上一次我可没求你救我。”
火宁一瞪眼,怎麽?还想不认帐不成?“这一回我也没求你救我。”
“可是我不救你你就死啦!倒时连棺材都省了,直接教那些野猫野狗吃了你了。”
野猫野狗?他还真是缺乏想象力啊!火宁叹了口气,“好啦!算我欠你总行了吧!”
“什麽叫算你欠我?你是确确实实欠了我啊!”我可是把自家的保命心丹都贡献给你啦!洛山风在心里加了一句。
“是是,洛大少爷。我欠了你的,你是我的大恩人。”火宁头一回对人示弱,不过这种感觉好象也不错,因为看到洛山风那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了。“你怎麽会遇上我的?”
“我从官道来扬州啊!结果就在半路上遇上你啦!看你好象还剩了那麽半口气,心想不管怎麽说,也是一条生命啊!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弄到扬州,再请人治疗你。你啊,身上那麽多伤口,真是恐怖啊!”
什麽大夫连穿心掌这种内伤也能治?火宁狐疑地望著他。“这大夫还挺神的嘛!”
“不要提那个黑心鬼。我以後再不要找他看病了!这个什麽蒙古大夫,连我的小小风寒都治不了,却要问我收三十两银子的诊费,还一副大发善心的模样。”
“啊?”火宁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住在扬州东城的那个叫什麽手神什麽的姓方的家夥啦!他一看是你,就问我收了三十两银子,结果又说要帮我治疗风寒,结果屁都没有治好一个。不过你活过来就好,我说嘛,你功夫很高,死不了的。”
“血手神医方子春?”难怪了,火宁点了一下头,“他问你收三十两银子,确实是便宜你了。”还真是命不该绝,先是遇到了洛山风,接著他又误打误撞找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手神医方子春替自己疗伤,难怪七天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什麽?三十两还叫便宜?”洛山风再度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不是说胡话。你平时一定是被人斩了,那些蒙古大夫就会斩人,而且就会斩你这样的大头鬼。”
“你啊!要我说你什麽好?神医方子春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夫,若不是遇到他,我身上中的穿心掌怎麽可能治得好?你找一百个大夫也治不了啊!他开三十两已经很客气啦!”
“啊?那个庸医很有名的吗?”洛山风一副“他怎麽看都像庸医”的样子。
“唉……”早应该猜到的,一般的道理和这个人是说不通的。火宁叹了口气,“我累了,也饿了。”
“对啊!你七天没吃东西了。我马上就叫小二送些吃的过来。”洛山风很开心地去张罗了。
火宁对著他的背影再度叹息。这个洛山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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