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李元昊的第一枪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们看历史上的元昊,习惯称其为“李元昊”。盖其祖得唐朝的赐姓为“李”,其后已以这个“李”姓。汉姓,是这支党项人汉化的标志。自然也是元昊改革的第一步。我想如果“**”分子玩儿火,真想独立建国的话,未必不会玩儿这招?李登辉铁定是要改成“岩里政男”的,这个没有悬念,阿扁许是要跟布什的姓的,我跟读者大人打上一毛钱的赌,我的河南老乡陈胡公一定是要生气的!元昊闹独立,便索性废掉唐宋两朝所赐的李、赵姓氏,改姓嵬名氏。自己更名曩霄,自称“邦泥定国兀卒”,意即“白上国青天子”。接着实行一系列强化民族意识的措施,下令恢复“秃发”风俗,创制记录党项语言的西夏文字,规定服饰,简化礼乐制度等。另一方面,则又尽力完善封建国家的各项措施。大宋明道二年,以避父讳改宋明道为显道,并积极准备称帝建国。次年开始建元“开运”(开运是后晋出帝石重贵亡国之前用过的“旧货”!),升兴州为兴庆府,仿宋朝官制设官、定朝仪、建蕃学。
在军事上,这位“青天子”改定了新的军制。以本族党项人为“族内兵”,以被俘汉人中挑选勇敢善战者编成的“撞令郎”为“族外兵”。又仿照宋朝“厢”、“军”的设置,以黄河为界,左厢神勇军司驻弥陀洞,祥祐军司驻石州,嘉宁军司驻宥州,静塞军司驻韦州,西寿保泰军司驻柔狼山北,卓啰和南军司驻黄河北岸;右厢朝顺军司驻克夷门,甘州甘肃军司驻甘州,瓜州西平军司驻瓜州,黑水镇燕军司驻兀剌海城,白马强镇军司驻盐州,黑山威福军司驻汉居延故城,全国共分为十二个监军司,分驻各地,而以党项人长官。还建置了新的兵种,“铁鹞子”是西夏最著名的重骑兵,战斗力极强,人数约有3000人,装备极其精良,乘善马、披重甲,作战时锁于马上,虽死不坠。除日常作近卫军仪仗外,战时更是冲锋陷阵的“前军”;“卫戍军”则是由党项贵胄子弟中挑选能骑善射者组成的轮番宿卫的军队,计5000人,号“御园内六班直”;此外,还有极少数“陟立旋风炮于骆驼鞍,纵石如拳”,作为炮兵部队使用的“泼喜军”;在就是负责在战争中专事俘掠驱口的十万“擒生军”了。形成了以步兵、骑兵为主,辅以炮兵、“擒生军”,侍卫亲军诸军,多兵种合成的虎狼之师。
西夏军队总数约在50万人上下,以7万精锐拱卫中心的兴庆府,10万大军分驻东南的西平府和西北的贺兰山。在河南盐州路驻军5万,防备宋朝的环州、庆州、原州、镇戎军;在左厢宥州路屯兵5万,防备宋朝的鄜、延、麟、府四州,这两地是专一防宋的。而在河北安北路则驻兵7万以防辽,右厢甘州路驻军3万人以防吐蕃、回鹘。由此可知,其兵力重点基本部署在以兴庆府为中心的贺兰山、灵州、兴庆府三角地带和四邻边界。这样既拱卫了首都,又加强了边防,可谓内外并重,布防合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绝对是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也适用于元昊和所有人。大宋宝元元年(西历1038年)十月十一日,元昊在兴庆府即帝位,国号“大夏”,史称“西夏”。这位“青天子”自称世祖皇帝,是为西夏景宗。并改当年为“天授礼法延祚元年”,以兴庆府(今宁夏银川)为都。大封文武,追尊祖父李继迁为“神武皇帝”,庙号太祖;父李德明为“光圣皇帝”,庙号太宗。立子宁明为太子。
此时作为开国之君的元昊,一定会站在兴庆府城头环顾四野,思考良久。这个新兴国家,北有大辽,南有吐蕃、大理,西有高昌、于阗、龟兹,东有大宋。尤其是宋,他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无论政治、经济还是军事和文化,在当时的世界均处于执牛耳。对于这些邻居,西夏怎么办?
按常理说,元昊称帝建国伊始,最稳妥的方式就该是像历代开国之君那样,对外搞“韬光养晦”,显示自己“永远不称霸,永远不搞扩张”,酷爱和平的样子,以安天下;对内实行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把主要精力放在发展国内的社会经济上,经济建设搞上去了,社会基础稳定了,再行王霸也不迟,这样才有基础。这是一般规律。日后,徽州儒生朱升把它总结为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粱、缓称王”,送给当时还是吴国公的朱元璋。这九个字其实很不简单,巩固后方才能站稳脚跟,有所发展;抚慰百姓、奖励农桑、发展生产,才能足食足兵,有争霸天下的本钱;不去求一时虚名,顾头不顾腚地当出头椽子,才能避免成为众矢之的,才能潜心积蓄力量,才能不动声色地扩展自己的势力,避免树大招风,减少与强敌的正面交锋。朱元璋就是采纳了这一主张,方才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有了当皇帝的本钱。其后,朱元璋又采取刘基的意见,先吃掉陈友谅,再攻灭张士诚,继而逐个翦除方国珍、陈友定、明玉珍,最后将蒙元逐出漠北,至此“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但元昊没有这样做。

定难李家本就注意招揽重用自宋朝投奔过来的失意书生,通过他们了解宋朝虚实。张浦是李继迁、李德明两朝的干臣,元昊更以张元、吴昊为谋主,还暗中派人潜入宋境,用重金购买被宋仁宗释放的宫人,养在自己宫中,以便从他们那里了解宋廷的“朝廷刑赏,宫闱阴事”。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了解对手。幼时读过《增广贤文》的朋友大概还会记得这句,“士者国之宝,儒为席上珍。”不要小瞧了这些读书人,尤其是不得志的。我们单单看宋朝这段历史,太祖兄弟得了那个半通不通的赵普,便得了天下;辽朝有韩德让,李继迁有张浦,就连那个没成事的“仁惠皇帝”侬智高,还有广州进士黄玮、黄师宓做帮手。
自隋朝以来中国盛行科举制度,迷信考试。而传统中国又是个“官本位”的社会。一旦做了官,名利、权势、荣耀、地位、金钱、美女、豪宅、名车......一切七情六欲所能想到的都会瞬间降临,连真理都会按品级分配!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引用过一位英国作者的话,“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非常胆壮起来。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而在中国做官,不用杀人越货、绑肉票、抢银行,官越大、权越重、报酬越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利润何止区区“300%”?做官比资本家划算多了!同时,这样一个社会,你如果想效法张横渠,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做官也是不行的。而做官便要考试,要科举出身。我们看,科举制度千年流弊,官本位社会更造就了一个“一条出路之社会”。再看今天动辄“全日制本科学历”,进而非硕士、博士不要,不一样是“科甲正途出身”的翻版吗?这样的社会没有不塞车的,人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顺风顺水才是个奇迹!这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如张元、吴昊,原本也像其他书生一样,本想十年面壁寒窗,一步一步地经过秀才、举人、进士等科举考试,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但他们在科场上却一再碰壁,心中积满了怨气,“无以自伸”。除了复习再考的,一般的便是浔阳卖醉,借酒消愁,做几首酸诗,托兴吟咏一番,变相地骂骂娘,抒发一下“怀才不遇”的思想,这比如李白与杜甫;还有的便是暂时忘却科场失败的痛楚,却不甘心醉生梦死、幽游度日、老死林泉,去做做真正学问的,比如“秀才老师、举人学生”的康南海,再有一种就是最可怕的,“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彻底制度化之外了。张元、吴昊当时看到定难元昊图谋称帝建国,宋朝西北边防吃紧,起初也是要投笔从戎效法定远,在边关谋个一官半职来报效国家。可边帅哪里瞧得起他们?张吴二人见此情况,一气之下,不辞而别,“径走西夏”。写《容斋随笔》的洪迈忿忿地写到,“西夏曩宵之叛,其谋皆出于华州士人张元与吴昊!”
我没志气,“捐班儿”出身的“万能候补道”,混得不济只好挂印读书。唐末五代有位李振的,恨恨的一句“此辈清流,宜投浊流”,食肉者能不为鉴乎?
自即位以来,元昊整整用了六年时间,为他的大夏帝国的诞生做了充分准备。登上了皇帝宝座的那年,他也只有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岁。有张元、吴昊为谋主,有“嵬名守全、张陟、杨廓、徐敏宗、张文显辈主谋议,钟鼎臣典文书,成逋克、成赏都辈主兵马,野利仁荣主蕃学。”(《续资治通鉴》)更是如虎添翼。这头猛虎下一步要扑向谁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宋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