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呜呜。。。。。。"春月在床边哭泣。
大夫刚走，开了一帖安神的药让尹湘休息，汪可人的力气不大，她并没有生命的危险。。。。。。
但是，刚怀的小孩却因为过度惊吓而流掉了。
春月跟在柳随风旁边听到这些消息，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能不断哭泣，以宣泄她心中的慌乱。
"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人敢上前安慰阿春，因为大伙儿都是刚刚才知道她是女人。
平常做哥儿们已经做习惯了，现在她跟尹少爷突然变成女的，大家都觉得很别扭，更霹雳的是。。。。。。尹少爷怀了代理帮主的孩子，而温柔娴淑的汪姑娘却让她掉了这孩子！
头真的好痛！
"你们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柳随风隐忍怒气，要船上的所有弟兄给他一个交代。
他只不过到城里总部绕了一圈，跟刚带着妻子回来的步青云谈到他不在苏州时「草上飞」所接办的案子进展状况，没料到才半天的时间，他末来的妻子就变成这样！
画舫里没有弟兄能保护她的安全吗？
大伙儿都闷不吭声。
没有人想到安静温柔的汪可人会藏了一把弟兄们没收好的利器，趁尹湘虚弱时进来刺杀她。
也没有人察觉尹湘的其正性别。。。。。。
所以，他们放任着两个女人在舱内打斗，导致刚怀孕的人在惊吓中流掉了胎儿。
这真的是个出乎众人意料的意外！
"她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我还让她出了这个意外。。。。。。"柳随风眼里充满懊恼，"我怎么对得起她的家人？我怎么对得起她？如果在办好事后我就带着她走，儿也不会变成这样。。。。。。"
"柳爷，我们很抱歉！"朱伟天懊悔不已。
错估了状况，大家都很闷！
"我知道。"柳随风摆摆手，凝视尹湘苍白的容颜，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心上人所受的苦。
或许，是他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反正当初答应「草上飞」的事早办妥了，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他要带着儿好好找个地方调养身体，等她身体好了，再带着她回尹家，光明正大娶她进门。
他早该这样做了，为什么要留在这儿？
或许最该责骂的人是他自己，别人的死活干他什么事？他只要顾好心爱的人就好了。。。。。。
其余的，都不重要。
*****
秋去冬来，皑皑的白雪飘满山头。
秀丽的雁荡山区有数百座形状奇异的石峰，造型各异、形象逼真，在历代文人的眼中，常用「天下奇秀」来赞美它。
"公公！公公──"山谷间，又回荡着清脆的呼唤声。
数个烟圈缓缓从古洞里冒出来。
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有很多古洞石室，全部都是依着山势裂岩的缝隙形成的洞**，熔洞都不深，有不少庙宇也是依洞建筑，更别提一般居民也把这种天然洞**拿来休憩用了。
若仔细搜寻，即使隆冬时节，这些岩洞还是可以寻见人的踪影。
"您还不回去啊？"低沉的嗓音从洞**中传出，由远望近，原来是帮忙管理「草上飞」帮务的柳随风。
那么在他身旁的老人是谁？
"柳小子，我们再来喝一杯！"老人端起碗公，又大口吞了一口酒，并不理会对方提出的问题。
"怕等会儿又要下雪了。"男人继续不若痕迹地催促。
"哈哈──老人吸一口早烟管，爽朗地大笑。"够了！柳小子，你心疼丫头万里寻夫，你就回去吧！让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俊雅英挺的柳随风马上跟老人拱手，离开洞**。
"这小子。。。。。。"老人喃喃自语。
柳随风彷佛没有听到老人碎碎念似的，施展轻功快速往山下奔驰，他的情人自从两个月前小产后，身体一直还没调养好，这山上的气候不定，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山区闲晃。
"有什么好急的啊？丫头从小就在这儿长大，丢不了的！"老人看着外孙女婿的背影，心有不甘地念道。
但外孙女婿对妻于的反应大过于陪他喝酒，并没有回头。
他也只好认了，唉！
谁教他那个孙丫头就是老实得惹人疼呢？从小到大，邻居街坊都钻她乖巧，偏偏只有他嫌她没慧根、过于笨拙。。。。。。
其实女孩子家，只要生得有人缘、惹人疼爱就好，要有慧根、太聪明机灵有什么用？还不是丫鬟命？
像他的孙丫头就是最好的例子！
人老实归老实，还不是有个机灵、威风的夫婿帮她料理人生？先前他认为的笨拙、纯朴，到孙女婿的眼中全变成优点，这样两个人也是相处得甜甜蜜蜜，所以啊。。。。。。
女孩儿也不用生得太灵巧，生得有人缘就够了。
像他的儿一样──好命一辈子啰！
*****
"儿，妳怎么出来了？"轻软暖和的大氅落在伊人消瘦的肩胛。
来接情人前，柳随风先回山下两人住的客栈拿鹅毛大氅，他知道儿绝对不会多穿衣裳出门。
"怎么会是你？"她是在找外公耶！
姥姥已说服公公教她功夫了，她才出来找他的，为什么出现的是这个讨厌鬼呢？答应她的事都没做，还逼她一定要穿裙子，不然就不带她回山上，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讨厌鬼！
"不是我，妳当还有谁？"看着情人穿著袄衫、梳双髻，发际还簪上珠玉，他的脸就漾开满意的笑容。
他再也不许她穿男人的衣衫，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了！
"我找公公！"她嘟起嘴，把脸蛋转到另外一边去，不想看这个东管西管的臭男人。
"哟──这么现实，回来有外公就不理我了？"柳随风笑嘻嘻地把那张粉脸勾到面前，细细凝视着绝美的容颜。
"你！你！你！"尹湘愤恨末平，食指用力地戳着他强健的胸膛，
"你还敢说？你叫春月把我爱穿的衣裳全部收起来，让我只能穿这个，害我当不成绝代侠客的帐我还没找你算，你想要我对你多好？"
"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嘛！"把她搂在怀里，他细细嗅着她发际传来的馨香。。。。。。
他真的很爱这个女人。
"这样施展拳脚很难耶，你不想教我功大就算了，还害我被公公看扁，我们的仇结得可大了！"她继续碎碎念。
想到外公一说到教她武功就结屎面，她实在觉得很委屈。
都是他害的！
害她都已经不敢指望成为轰动武林的大侠客，所以她当然要很现实，干脆不要理他了！
"关我什么事啊？"
柳随风对于这点是大大的不明白了，为什么是他害她被外公看扁？明明是她自己没有学武的慧根，还怪到他头上？
"还说不关你的事？"她继续用食指戳他的胸膛，"你让我穿裙子，跟娘儿们一模一样，这样外公怎么可能会看得起我？外公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就是说小孩子跟女人很难用武
功养。。。。。。那我怎么可能学得到上乘的武功？所以说。。。。。。"她喘口气，放大声量，"都是你害的！"
孔夫子说的话居然有这种新解？柳随风实在服了他未来的娘子。"妳穿裤子也很难养，好吧？"
"你乱说！"她才不相信呢！
"我有没有乱说要事实来印证吧？"他闲闲地回了她一句，"妳在画舫上穿的可是裤装，结果呢。。。。。。还不是被一个不曾拿过刀剑的女人砍伤？要我对妳有多大的期待，很难吧！"
说来说去，还是在责怪她让汪可人砍伤的事！
还不小心掉了孩子！
这两件天大地大的事全都碰在一起了，让尹湘清醒以后，就变成一个很没尊严的人，什么都要听柳随风的决定，自已什么事都不能干了，连出个门都要跟他请示。
唉！人倒霉也不是这样。。。。。。
连回到山上养病，也不能跟姥姥他们住一起，说是会打扰老人家，还得住在客栈，要上山看故人还得看天气，有春月跟在身旁才可去。。。。。。现在连春月都不听她的话了。。。。。。
咳，她好哀怨啊！
"我那时候是不小心，才会让她得逞。"
"是吗？那妳的不小心也太多了！"柳随风俐落地下了结语，"如果妳常常这么漫不经心，就不能怪我不让妳穿男装、不让妳出门。说到底。。。。。。"他在她耳边低语，"妳已算是我柳某人末过门的妻子了，我怎么能不小心照顾妳，妳说是吗？"
"我。。。。。。我。。。。。。"臊得面红耳赤，尹湘说不出抗议的话。
"我没说妳不能走江湖，我也没说妳不能学武，但妳老是不小心，我怕妳的命会被妳这样不小心玩掉，那我可会「非常非常」伤心。所以妳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吧！"他蓄意强调「非常」这个字眼。
"好啦、好啦！又没说不听你的话。"两手堵住耳朵，她就怕他老是说她的倒霉事。
"知道就好。"
柳随风笑着把尹湘搂在怀里。这次带她回来山上养病，就是要先见见养她到大的两位老人家，再回苏州提亲。
而在他和姥姥的谈话当中，他才了解原来自已末过门的妻子是尚书府的二千金！
四海为家的柳随风居然要娶尚书府的干金为妻？这个命运的安排，让他万分惊奇。偏偏这个千金小姐不但落跑出府，还女扮男装、从头到脚都不像千金小姐。。。。。。
这让他忽略了，也不曾积极寻访过她的本家，导致演变到今日这结局。
虽然攀这门亲不是他意料中的事，但事情已到了这般田地，他也只好认了！
不管情人有如何高贵的出身，他都会牵着她的手，疼惜她、与她共度未来所有的晨昏，白首偕老。
这是他的承诺。
漫天的雪花缓缓飘下，落在她的鼻尖。
柳随风轻轻抹去她鼻头的冰雪，知道自己的爱恋会如同每天飘落的白雪，慢慢累积。。。。。。
是的！他爱她，用他的方式。
*****
"小！小！"
一阵压低嗓门的叫唤声从窗边传来，惹得尹湘跑到窗边探头探脑──好象有人在叫她喔！
"小姐，妳又在干嘛？"春月端着杞子炖乳鸽进房，看到主人又不安分了。
"没啊！"
尹湘凉凉地坐到桌子前，皱着小脸掀开春月捧来的药膳。救人喔！又要喝这种臭不拉叽的鬼东西了。
"不要摆那个脸好不好？人家炖很久咧！"看到主人那张「奥嘟嘟」的脸，春月就觉得很委屈，"人家跑了回吞堂买药材，又到市场去挑乳鸽守在厨房怕小偷进去偷吃。。。。。。熬了一个早上才
弄好的补品，再不中吃，看在人家这么辛苦的份上──"
"好好好！我爱吃得不得了，妳不要再念了，好不好？"她再不吃房就要淹大水了。
拿起筷子、汤匙，尹湘很认命地吃药膳，反正就把它当成吃苦瓜，不中吃也把它啃完，这样就行了。
收起泪汪汪的模样，春月站在桌子边，好声好气地询问："汤好不好喝？肉嫩不嫩？"
"好！"丢下一个字，尹湘埋头苦吃。
"那妳可要多吃一点喔！"春月笑得很甜，"这个补虚弱。最适合妳吃了！
谁教妳上回一声不响就小产了。。。。。。要是这消息传回家去，我可会被夫人剥一层皮的。小姐，妳要多吃喔！"
"知道啦！妳没看到我在吃吗？"挥挥手，她很想将身旁叽哩呱啦的丫鬟赶走。
真是吵死了！
"好吧！那我等会儿再来收碗筷。"春月知道主人不喜欢有人站在她身旁看她吃东西，既然她最近都这么乖，那她就等会儿再来好了。
"快走快走──"
尹湘像在赶狗一样，边吃边晃着小手，把在身旁服侍的春月赶走了。
"小！小！"窗边又传来低哑的叫唤声。
"是谁啊？"
尹湘丢下筷子，跑到窗边再看，她确定有人找她。是谁啊？她非在白茫茫的大地中搜寻到找她的人不可。
"我啦！小虎。"儿时玩伴正坐在枝桠上，身上套着白色的大布袋，露出一张脸对地微笑。
"你怎么坐在那里？"尹湘惊讶得想大笑，"快进来！"
"那个男人在不在妳房间？"坐在枝桠上，小虎不太想进去，省得碰上那个骄傲的男人。
"谁啊？"搞不清楚小虎讲的是哪个人。
"就是这次跟妳回来的那个男人！"
"你说大哥吗？他出去办事，不在客栈呢！你快点进来吧！"
"那我就来了。"小虎放下布袋，跳进尹湘的房间。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真是没有感情耶！"小虎一进房，尹湘就对他抱怨个不停。
"那妳对我多有感情？自己窝在这里吃好料的，也不通知。。。。。。"看到尹湘面前又是肉、又有汤，小虎在外边等她房间没人，也是等得饥肠辘辘。便坐下大吃大喝起来了。
"哈。。。。。。"
尹湘看到小虎喝她补气血的药膳，也不敢多说话，摀住嘴，让小虎多吃几口再说。
没注意到玩伴怪异的眼神，小虎边吃边说："妳当我王小虎那么没感情？我早就来找妳了！可是跟妳回来的那个臭男人说妳身体不舒服，死也不让我进来，还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从
此以后都不能再联络。。。。。。我只好躲在外边，等机会进来跟妳说话啰！"
小虎啰啰唆唆了一大串，尹湘才知道她这次回来这么没人缘的原因。
这个柳随风真可恶！
不但拘束她的穿著、行为，还不准朋友来找她？这下子，她连跟好朋友携手浪迹江湖的生活都别想有了！
她怎么那么苦命？
"啧。。。。。。妳这碗乌漆抹黑的鬼东西还不难喝，可惜里面放了一堆树枝，味道有点奇怪。。。。。。"小虎把剩下的肉跟汤全部吃个一乾二净，还下了个评语，"我娘平常没弄这个给我吃过。"
"这是当然的啰！"尹湘自豪地说："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弄给我吃的，当尹家小姐才有的喔！"
"那妳到城里过有钱人的生活还真不错呢！"小虎舔舔唇边。
"唉！除了吃以外，什么都不好啦！"尹湘苦恼地坐在小虎身旁，开始抱怨她无聊的生活，又指了指身上挂的首饰，"穿成这样要跑都觉得很重呢！"
"也是！"小虎频频点头。
不过，看小打扮成这样，他才发现一起长大的小也满好看的，跟戏台上的官家干金倒很像。
"还好你来找我，不然我可无聊呢！"尹湘开始询问："最近有什么事可以做吗？你们有听到哪里有金银财宝可以挖吗？"她还是跟阿牛、小虎去浪迹江湖来得好。
"这个倒没有！"小虎老实地摇头。
"这样啊？"尹湘嘟着嘴，有点失望。好不容易回来这一趟，什么好玩的事都没有。
"不过阿牛说要到山上抓黑熊──"
不让小虎把话说完，尹湘就直掐着他的脖子，"真的吗？哪时候？快点带我去！"
"咳咳──"小虎推开尹湘，直咳嗽，"妳是被关太久了吗？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们明天早上才要去。"
"我也要跟！"尹湘自动报名。
"妳穿这样也想去？"小虎指了指她官家小姐的行头。
"我那些男人的衣裳都被收光了嘛！"她嘟着嘴抱怨，"不然，你的衣裳明天带来借我，你不让我跟就是没义气。"
"知道啦！妳有够麻烦咧。"
小虎说归说，但看到这样的尹湘，他才稍稍放心，原来他们的好朋友立没有变太多。
阿牛不愿意来，就是怕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小，他会伤心！
"喔耶──"尹湘高兴得直转圈圈。
"那明天我再来找妳。"怕尹湘的欢呼声把其它人引来，小虎赶忙从窗户跳出去。
"好！那你要记得带衣服喔！"尹湘跑到窗边直挥手。
"知道啦！"
客栈外，仅留下小虎淡淡的声音，已不见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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