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与两个男人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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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恍溪的店铺没开。他要去找花,落蝶镇的花实在太诡异了,这样下去,剩下的花也逃脱不了枯萎的命运,必须找出不一样的花。恍溪其实并不柔弱,他只是瘦弱而已,找花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只是困难,而不是辛苦,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最后还是无功而返。恍溪从来不惧怕死亡,也不害怕恐惧,就算刚刚他差点从山顶上摔下来,他也没有任何感觉,是多余的吗,这是他心中一刹那的感受,他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吗,他的离去应该不会有人会哭的吧。偏偏这样,他还是活了下来,因为他是恍溪,一夕之间,便可能毁了这个天下的人。
回途中,碰到原本不可碰见的人,虔杏和他的爹。一眼看到,就看出是他的爹。
恍溪的表情恢复了自然,其实他根本无所谓自然不自然,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人泄露过自己的情绪。虔杏看到恍溪,喜悦一下子扑满了她的眉梢,甚至恍溪都感觉到了对面的喜悦。虔杏本来是依偎他爹怀中,此刻向恍溪跑了过来。
“恍溪,你怎么在这啊?”向身后的男子招招手,“爹,这是我跟你说的恍溪,蓝恍溪,是他送我那些花茶呢,你说的也好喝的。”男子约莫四十余岁,但依然俊朗,眉目间缱绻之情多了点,模糊了原先的锐气。
“你,叫恍溪?”男子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悦之情,面对自己女儿有好感的男子,这个爹看不出什么开心的。眉头紧锁着,反到是把那股柔情抹去了不少。恍溪笑盈盈的看向他,男子的表情由严肃而变成凝重了。
“像,很像她,你像极了她。”男子的声音不像脸部那般僵硬,谈起那个“她”,声音有点低沉,听得出来是情絮夹杂。
“爹,恍溪像谁啊,我认识吗?”被冷落的虔杏撒起娇来,成功的吸引了她老爹的注意力。
“没什么,只是故友,不见多年了。”男子宠溺的笑笑,“恍溪,今日我们父女俩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改日再续。”男子颔首,虽然谦恭有厘,但生疏的有些客套,听得出男子声音里的冰冷。恍溪并未说话,只是看着男子,眼神坦荡到清澈见底,有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恍溪是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天下人都知道,可是恍溪有的是演戏的能力,眼神嘛,他很容易就做的出。
“哦,伯父,若是有事,就不打扰了。”恍溪仍然只是笑着,在虔杏面前,他从来都是笑着的,笑容是对付虔杏这样女子的最好的办法。
“爹,我们要做什么事啊!”虔杏嘟囔着嘴,她对恍溪极有好感,要离开他也是极其不舍的。
“傻丫头,昔哲回来了,你不想见他吗?”
“昔哲哥啊,他回来了哦。爹,你都不对我说啊。恍溪,我们真要走了。下次我一定找你。爹啊,走吧,快走啊!”心急的虔杏催促着,为父的只是笑吟吟的任其推搡,但眼角的忧愁还是被恍溪亲眼看出来了。
恍溪看着虔杏的背影,虔杏走了好远了,可是他爹走的不快,恍溪正好有机会跟他说话,“那位女子莫不是姓蓝吧。承佑公子。”
听到这句,男子的脸色都险些变了,但没说话,他隐忍着,不发一言,似乎只是为了让那个单纯的女子对此一无所知。父女俩渐渐与恍溪拉开了距离。
“你既是承佑,就掏不掉了。你,虔杏终归是要为山庄埋葬的。昔哲吗?与我们扯上关系的人,必定没有好结果。”恍溪躺在了地上,突然很想山庄的花,“山庄是个美丽的地方,越美丽越致命,娘喜欢马蹄莲,青姨喜欢鸢尾,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妖是否化泥成土,成全了其它同伴呢?”
恍溪躺在那个山头,看了一整晚的星星,看到所有的悲伤涌入他的生命。原来,比起山庄的那个自己,现在才是最孤独的。
山上的确很冷,可是再冷,都冷不过花澈山庄的冰凉,比不过恍溪心中的凉。
天未亮,恍溪就回到店铺,一个人走在孤独的街道上很舒服,远远的,传来打更的声音,细细听来,又听不到了,仿佛只是人醒时的那阵恍惚。街上的灯笼零零星星的挂着,发出微弱的光芒。这个镇子,在夜晚,集中了所有的幸福,在这儿,可以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这是原本简单到卑微的愿望,可是这样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在花澈山庄。山庄,永远是那么尖锐和警惕。
恍溪打开店铺,未及休息,就开始翌日的生意,虽然没什么人来店铺,但是店还是要开的。静静地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翻阅一本很旧的书,一本药书,里面有许多草药已经灭绝了。这本珍贵的书,却被放在地摊上,轻易的被贱卖,实在是糟蹋了。恍溪很喜欢这样的书,因为他从来不相信,真正有东西会从这个世上消失,无论这个世界是多么残忍。

“恍溪。”是虔杏,只有虔杏才会发出这么愉悦的声音。恍溪微笑地抬头,果然是虔杏呢,不是,除了虔杏,旁边还站着另一位男子,乍一看,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可以感觉到男子身上的温暖,男子的嘴角一直是向上翘的,是因为虔杏吧,这个男子是抱着爱虔杏的心情看着她的吧。男子的笑容不似恍溪,是温馨的,而恍溪的,却是妖娆的。
男子看见恍溪,楞了一下,又瞧向了虔杏,眉头皱了皱,仍微笑地开口:“在下许昔哲,听虔杏说过你,你人很不错,想来拜访你的,今日终于有时间了,看来,我不须此行呢!”
“过奖。”恍溪看出男子心中的疑惑,但是他不做声,他没有问,恍溪又何必发问呢!恍溪只要一直笑着看这样的事情发展好了。
“你们这样好酸啊。真受不了。恍溪,昔哲是我小时侯一起长大的大哥,人很好呢。他来镇上看我,不过马上又要走了啊!他可是捕快呢,还是最最厉害的捕快呢。”虔杏的语气毫不掩饰的,透露着自豪,好似向别人宣告这是她的宝贝一样。
恍溪注意到昔哲的脸色沉了沉,不似刚来时那么开心,但是还是看起来很愉快。这个男子,不简单。恍溪对这件事很容易就下了定义。
“捕快?那昔哲你想必武功很高吧,很是羡慕呢!在下因自小身体赢弱,连剑都提不起来了。”恍溪的语气仍是平淡,却将虔杏听的着急起来了。
“恍溪,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会武功,还会其他的啊。昔哲,他会泡茶呢,很好喝。哎呀,我怎么说错话。”虔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语气里满满的是懊恼。
“没关系。”恍溪与昔哲两人声音重叠起来。昔哲看向恍溪,可恍溪却没看他,好象从一开始,恍溪就没有看过昔哲。
“虔杏,真的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喜欢武功。泡茶浇花才是我喜欢的啊,你实在不要想太多。”轻柔的口吻让虔杏险些落下泪来。
虔杏是单纯的女孩,恍溪越是这般,她越觉得难过与伤悲。恍溪,可怜的太多年了
“是啊,虔杏,恍溪看上去不太像是会计较的人,怎会为这样的小事而恼怒呢!”虽是对虔杏说话,昔哲却看的是恍溪,并且似乎从恍溪笑脸中看出什么端倪,昔哲眉头皱的更深了。。
“哎呀,刚出门的时候爹让我去买东西,我忘了,恍溪,昔哲,我要先走了啊!”话音未落,人已冲出店铺。
看到这样,恍溪摇摇头,这丫头,实在没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永远是这么莽撞。
“你不是简单的人,接近虔杏并不是单纯的吧!”许昔哲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只是在轻描淡写的闲话家常。
“人只要活着,就无所谓单纯不单纯,何况向来都是她接近我。”恍溪专心捣弄花瓣,只抛出了这么一句。
“可否给一杯公子泡的茶,听虔杏说起你的茶,我很好奇呢!”
“可以。”
袅袅的热气氤氲许昔哲的脸庞,捉摸不透昔哲的想法。恍溪并不担心,即便他知晓自己不简单,那又如何。天下人都知道自己不简单,可重点不是“不简单”,而在“如何不简单”,至今还未有人看出他如何不简单。
“恩,果然是很有韵味呢,难怪虔杏喜欢喝啊!竟然还嗅不到花的香味。”
“```”
“我有个问题想让你帮我解答。”对待恍溪,不似对虔杏那般温暖。
“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你与虔杏长的有七分相像呢!虔杏她从小没有娘亲,不知你与她,或者与她娘有何关系?”许昔哲盯着恍溪,试图从她脸上找出波动的情绪,可惜恍溪一直没有看他,连情绪都没有起一点涟漪。
“虔杏与我有无关系,我并不清楚。”恍溪淡定的脸在阳光里,竟像极了女子,不同于虔杏的妖艳的女子。
许昔哲的语气有些慌乱,看到这样的冷冽的人竟有这样的面容,很难不慌乱。这个时辰,是该走了吧。
“你```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许昔哲有点害怕,当捕快当了这么久,什么危险的人没见过,什么危险的事没经历过,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害怕。这件事不简单,这个人更不简单,若是为了虔杏而来,什么人他都不会放过。许昔哲握紧腰间的剑,凛冽的剑气丝丝缠绕。
恍溪并未留人,许昔哲就这样消失在店铺。
看着那杯未喝完的茶水,轻诉,你这个许昔哲,竟然与我们有关,就掏不掉了。若是你知道我的身份,会不会更惊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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