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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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林大会的会场逃出来已经有三天了,我深刻感受到了作为一个“通缉犯”那种胆颤心惊的体验。这次变故让九日根本没有办法带我好好地游览杭州,因为整个杭州城都是在找我的武林人士。他们还真是执著,不过也是够笨的,哪有让一个刚刚十一岁的娃娃统领武林的?这样不乱套了?
所以为了武林的安危着想,我坚决不让他们找到我的踪影。(其实是我自己懒,年纪小只是个借口,就算我现在已经二十有余,我还是不会做这个劳什子盟主。)
为了躲避众多武林人士“地毯式”的搜索,我和九日都易了容,这个易容术还是师娘的绝学,天衣无缝,一般人很难识破。
正在我们决定趁众人未发现逃回泉谷时,师父送来了一封飞鸽传书。他竟然不让我们回泉谷,他说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不能逃回来给他添麻烦。
算他狠!我看着师父“无情”的书信,在心里狠狠地将他骂了几千遍。
可是事情还是要解决,我们还是要找个好地方躲起来,这轩辕客栈怕是人人都知道了。最后在我和九日商讨了几个时辰之后,我们一致认为要秉承先人前辈的经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最终决定易容后住进轩辕一族在杭州的另一个产业——轩辕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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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试试这个茶点,这是我们茶楼独有的。”九日将一个白瓷碟子推到我面前,又在我的白瓷茶杯里续上了花果茶。
几个色泽粉嫩的米糕躺在温润如玉的瓷碟里:绿色的是混了茶叶粉的,粉色的是糖腌的桃花馅,黄色的加了南瓜汁,白色的里面裹着山楂泥;每个还是不同的形状,有枫叶形、兰草形,什么五瓣梅、千叶菊的,都是精巧可爱,而且每种颜色每个形状就只有一个,让人不舍得下嘴。
“看什么?快试试好不好吃啊?”九日催促我赶快吃。
“可是,这些都太好看了,怎么舍得吃到肚子里去啊?”我一脸惋惜地看着眼前的“艺术品”。
九日见我这个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傻洛洛,这点心就是要吃的,你这样放坏了,岂不可惜?如果你喜欢,我让他们多做几回不就是了?”他拍了拍我的头,从碟子里拿了个粉色的小枫叶,“喏,先吃这个,这个的桃花香最是宜人。”
我结果这个粉粉嫩嫩的枫叶,端详了几遍,最后在九日期盼的目光下轻轻咬了一口。糕的外皮松软适中、入口即化,里面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桃花馅和着糖汁流出来,带着桃花微苦的清甜滋味瞬间布满整个口腔,那种甜而不腻、齿颊留香的感觉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怎么样?这个‘笑春风’不错吧?”九日献宝一样地对我说。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试探着问。
“对啊!这个‘笑春风’是盛时桃花瓣用蜜糖腌了,控制好蜜糖和花瓣的比例,就会使花瓣虽甜但不掩其辛,香味也可以发挥到极致。再配上上等太湖香米磨粉做的外皮,自然是美味非凡了。”九日见我吃得高兴,很是兴奋。
那种清甜微苦、回味无穷的味道倒真是崔护的诗相得益彰。
正在我准备再试试那个绿色的梅花时,在楼下传来几个人的议论声。
“几天前的武林大会出事了!”咦?在讲那个倒霉大会吗?我听到这里不禁好奇起来: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是不是魔教妖人捣乱大会的事?”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听说打得那个叫惨烈,血流成河的。”
“不是最后有一女娃娃出来教训了魔教的妖人了吗?”是啊,是啊,就是本姑娘,我了!
“我的表兄是华山派弟子,他告诉我那个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还特别好看,像是观音座下的玉女……”我听到楼下的人看是描述我的形象,更加好奇了,忙央着九日带我下去听听。
等我们出了雅间的门,他们已经讲到我和那个魔教教主打斗的阶段了。
“正在这时,那个一直没有动作的魔教教主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小姑娘攻去。小姑娘不紧不慢只轻轻一转身就躲过了那个大魔头的攻击。然后,小姑娘做了几个像舞蹈一样的动作,你猜怎么着?……”那个“说书”的中年男子“从容”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看了看众人。
“到底怎么了?”一个大汉沉不住气,一个劲催促。
“怎么样?当然是把魔头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他大声地说。
“那这小姑娘不是应该做武林盟主了?”一个书生样的人问道。拜托!你不是江湖人,这么好奇江湖事做什么?
“哪里!少林寺的空智大师请女娃娃做盟主,那女娃娃百般推脱,后来竟施展轻功逃走了。最厉害的是在场的武林英雄们竟没有一个追得上的。”中年男子一副景仰的神情。
“这倒是奇了!这女娃娃是什么人?”
中年人从桌上拿了一块玉米饼,大大地咬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嚼了嚼,然后慢吞吞地咽了下去,最后又嘬了口茶,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直到众人用准备“群起而攻”的眼神扫射他之后,他才一字一句地说:“听武当的清零道长说,女娃娃身边还有一个少年,而这个少年来头不小,他可是云南轩辕一族的未来族长。”
“咦?那不是泉谷神医侠客一心道长的徒儿?”旁边一个了解情况的人忙问。
“没错,就是那个被武当少林的掌门评为‘少年有为’的轩辕少侠。还有那个小姑娘使的武功是轩辕少侠创的‘洛神十二剑’,这就说明这个小姑娘和泉谷、和轩辕少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武当少林的掌门已经齐集人马打算沿着个个南下的路线拦人,争取将女娃娃拦在半路上。”中年男人大大地威风了一把,他端起茶杯,可是里面好像已经没有茶了,于是他指了指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小二:“小二,帮大爷续茶。”小二听了那么久的故事,早已对这中年人敬佩不已,好像他是传说中的江湖百晓生似的。既然偶像吩咐,岂有怠慢之理,他忙提起放在地上的铁皮水壶,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续水。

“可为什么要拦在半路上呢?”一个已经年逾天命的“好奇宝宝”问道。
“你们不知道泉谷地处偏僻。江湖上知道它具体方位的人除了泉谷的人,就只剩一个,那就是静慈派的心容大师。可是,据静慈的门人说几天前他们的住持留书云游四海去了。如果不在半路拦截,只怕就找不到她了。”
怪不得师父不让我回泉谷了,原来他们要在半路拦截啊。这南下的路线粗粗算来少说也有十几条,他们还真是厉害,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只为找我这个未成年的小娃娃。
我怎么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嗯,我现在装成了一个男孩子,脸上还画上了一个大大的胎记,照理说没人会认出我的,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怪怪的?
我看了看九日,好像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们再没有心情管那些大发议论的人,急急地回到雅间。
推开雅间的门,我和九日的嘴夸张地张大。我们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揉了揉眼睛。没错,还是这个场景。
我看着眼前抢点心吃抢到快打起来的三个人,黑线又意料之中地在脸上高高挂起。
“师……师父!”九日完全不信眼前这个诡异的场景,结结巴巴试探着叫道。
“嗯?”那个为一盘菊花酥“奋战”的某人不情愿地抬起了头,“哦,是旭儿啊!”他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然后继续和淡月、溶月抢那盘掉得只剩半盘的点心。
如果你们还记得七年前的淡月溶月两姐妹,你一定会深刻理解什么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开始有点怀念那两个规规矩矩的小姑娘了。
“师父,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大声地问道。九日也因为我的嗓门,从石化中恢复过来。
“宓儿,还不是你师娘,说什么不放心你,一定要我来看看,所以我就来了。”师父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可是你为什么不现身?”我的怒气未消,还是气冲冲地大喊。
“宓儿,小声点,你不希望别人找到你吧?”师父坏心地笑笑。
唉!谁让我被他捉到把柄了?我只有先忍忍心中肆虐无忌的怒气。
“我听两姐妹说做影卫很好玩的,所以就玩玩咯!”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什么?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做影卫还有做着好玩的?我开始怀疑双胞胎是不是被人调了包了。
“好了,不玩了,”师父稍稍收了玩笑的表情,“你师姐来信说要你们去上官家帮她一把,你们就去帮帮她吧!”
哦,师姐已经十五岁了,按上官家的规矩,应该可以继承掌家权了。现在,她怕是要对她那个“亲爱”的四叔发动反击了。我是一定会去帮她一把的,只是这师父……
我冷冷地看着依旧在抢点心吃的师父“大人”,他仿佛察觉了我尖锐的目光,停下了动作,对着我傻笑。
“师父,既然徒儿我去帮师姐了,那么就劳烦师父帮帮徒儿,也好让徒儿没有后顾之忧,是不是?”我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请师父帮徒儿处理好这武林大会的事。如果徒儿从师姐家出来,还是和现在一样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相信师父,师父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你放心,放心。”师父见我有“威胁”他的意思,急忙答应帮我处理。双胞胎看不惯他这样软弱的表现,行动划一地一人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九日对这样“委曲求全”的师父没有了话说,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师父这么怕我的原因是,我掌握了他怀念初恋女友的证据,在他的书房的书卷缸里有一幅仕女图,画的就是他的初恋。有一次我进他的书房正好碰到他在看这幅画,嘴里还在念叨说:还是你好,那个汐月只会凶我。其实师娘是知道他这里有别的女人的画像的,但是如果让她知道师父对着画像说这样的话,那么想象一下,我们“可爱”的师娘会怎样对待我们这个“罪有应得”的师父。所以,“妻管严”重症患者——师父,为了掩盖他的“犯罪事实”,不得不对我这个目击证人进行利诱。于是乎,原先以捉弄我为乐的师父,从某一天开始对我的话言听计从,完全不见所谓的“师道尊严”。
得到他的承诺,我和九日快快乐乐地向师姐家里进发,而双胞胎继续暗中跟着我们,完成她们作为影卫的使命。
几天后,江湖上的人终于放弃他们海底捞针似的搜索,把注意力集中在突然出现的一心道长身上,希望从他身上探知他们小盟主的下落。不过,在师父花费了三个月的口水之后,人们终于不再提让我当盟主的事,他们推举了德高望重的少林空智大师担当掌门,而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帮师姐夺得了掌家权,乐陶陶地在江南第一世家的美丽园林中享受舒适“颓废”的生活。
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们辛辛苦苦找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住在人多嘴杂的上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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