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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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风死了,这样的结局,青玄没有想到,武林中人,胜负真的那么重要?没想到他以剑圣之尊,依然躲不过世俗名利,竟然经不起一败。
“对不起!”花园的假山上,青玄低着头,满是愧意的说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爹又不是你杀的!”云霞面无表情说道。
“胜负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而我也只不过想证明一下,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青玄仰天叹道。
“错不错又如何,你终究踏着我父亲的名声,扬名立万了!”
“扬名立万!”青玄苦苦一笑“是啊,扬了名,立了万!名利情义啊,果如师傅所说,对世人这么重要?”
“若无名利情义又何为世人?你师傅是高人,同世人怎么相同?倒是不知道你师傅是何许人也!”
“无忧”
“无忧?”云霞一震,望着青玄,转而黯然的低下了头“没想到,那天晚上我问了那么多事情,却不知道,你师傅竟然是无忧,难道天意如此,如果早知道你师傅就是无忧的话,爹也许也不会死了!爹,是我害死的吗?”云霞双手掩住脸,指缝间,都是泪水。
离开了云家,青玄有些茫然,云霞一家待他极不错,没想到云霞的父亲却因自己而死。云霞没有怪他,因为云子风毕竟不是他下的杀手,只是云霞若是要怪他,还需要理由么?望着云府大门,心中突然有顾极其没落的感觉,很沉,很沉。
为什么要愧疚?武林之中,两者交手,终究胜负,就算生死,也各由天命。青玄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欠云霞的,因为云霞将父亲死去的责任,归为自己的责人,只是她又做错了什么?想不到下山以来的第一个朋友数日之间便成为了陌路,难道剑道之路,真的如同师傅说的那样艰难吗?
青玄战败云子风,一个数十年不败的神话最终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手上破灭,尽管很多人根本无法相信,事实却还是事实,不是人所能改变的。
云府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云子风的葬礼很隆重,然而到场的武林人士却没有几个,云子风的故交不少,只是他的仇敌亦也不少。以前只要有一个云子风在便足以震住仇敌。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云子风已死,他的仇家,那些压抑已久的仇恨,在云子风生前无法发泄,待到如今他一死,本息自然都会算清!所以今日到场之士,有的是碍于情面不得不来,就算来了也是匆匆离开。
青玄坐在树上,世情冷暖,没想到,云府的大道,一下子竟然冷了这么多!
这些情况云霞自然预料到,她也并不怪这些人,树倒猢狲散,况且今日葬礼,父亲生前的几个仇敌定然会来此捣乱,若是父亲在时自然无所畏惧,而如今父亲已死,这些人的武功却不是寻常高手所能抵挡。只是她却不能走,她是他父亲的惟一女儿。父亲纵横一生,她要维护他最后的尊严,无论仇家何等的强大,她都会坚持到最后。
青玄躲在树上,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云霞的一举一动,那秀美的脸上布满了悲伤。
云霞并不知道青玄躲在不远处。青玄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她,不过他知道,若不是他的出现,也许,这一切都不会是这样子。
青玄静静的坐在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四个真气不凡的高手进入云府。青玄定睛一看,却见约四十多岁的黑装男子,他们的脸上却尽是猖狂得意。
看来应该是云子风的仇敌,青玄想。
“我说子风兄啊!我早就说你剑法不行的,你偏要到江湖上闯,你看是不?死在一个小娃的手上,老哥我都为你感到丢脸啊!”其中一个带疤的男子狂妄的说道。“当年我们兄弟白指点你了哈!”
云霞不看他们便知道来者是谁,淡淡的说道“四位,能否安静点,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你们什么时候会有这胆子?”
“这位是云千金吧,大人的事情你知道什么?不要乱说哦,你老爹知道了会生气的!”
“是吗?”云霞冷眼反盯着他们,“当年你们五兄弟合战我父亲一个,还死了一个,今日,你们终究可以站直腰了么!”
“你!”周围的几个人都恼怒起来,“小娃子,你老爹死了,你最好放老实点!”
“十年了,你们四人过了十多年,还算有点长进啊!”
“哈哈!”带疤的人笑道“不管你如何牙尖,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云家还有什么能耐,我兄弟的仇,我倒要请问一下,我们要怎么报呢?总不至于我们要到地下去打他吧!”
“是啊!几个兄弟情深,你的那位兄弟,等了十几年了总算等到这一天,不是吗?”云霞轻轻的摇着头。
“那的确是”带疤的顿了一下,“报仇嘛,十年不晚,我们兄弟会理解的,我倒是要请教一下云小姐,十几年的仇恨,只要你父亲的一具尸体,怎么样?划算吧!”
“嗯!”云霞漠然的笑了笑,“当初你们也是用你们兄弟的尸体换了你们四条命,十几年了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吧!”
四人大恕“不识抬举,我明说吧,云子风的尸体,我今天要定了!”
“是吗?”云霞望着天空,缓缓的说道,“那就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吧”
“那是你自寻死路,兄弟之仇不可不报,你们也怪不得我们四兄弟心狠了!”说完他们便挥剑朝云霞刺去。
云霞缓缓的闭上眼,却听到四人的惨叫声。她看到了青玄,看到了青玄剑上的血迹,以及地上的四只断臂。
是谁!”四人忍住疼痛,惊恐的望着眼前这年轻人,以他们的武功,当今天下就算是云子风要战胜他四人也要经过一番恶战,而此人竟能一招断了他四兄弟的手臂。世人怎会有如此武功!
“我么?我叫青玄”青玄淡淡的说道。
青玄?江湖上传说击败云子风的年轻高手?“你就是青玄,为何与我们兄弟作对!”
“作对?为什么呢?难道你不知道,这便是江湖?”青玄反问道。
“你,,,,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不认得,对于你们,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有兴趣知道。”
“年青人,你武功确实不错,只是你得罪我们,你得罪了我们却不会有好下场?你去打听一下,天地君魔什么事做不出来,你师出何人,我们兄弟以后再来讨教!”
“在下住在昆仑山,师出无忧,只要你们原意!”
四人身体一颤“无忧!难道真有其人,不,不可能!”然而他们却没的怀疑,如果真有无忧此人,除了他,还有谁能教出如些年青绝世高手?
四人走了,他们刚出门口,便听到青玄高喊。“在下昆仑青玄,日后若有人敢动云府一丝一毫,就准备等着吧!”
声音很大,被青玄注入内力的声音可以传很远。虽然世人并不了解青玄,但他的名字,如同狂风一样,一下子吹遍了整个武林。
“你来做什么?”云霞冷冷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欠你的吧!”青玄却不敢面对云霞的脸。
“是吗?你欠我什么呢!”
“不知道!”青玄摇了摇头。
“你走吧,你没欠我什么,你还有你自己要做的事!”语气之中却少了冷漠。
“是啊!”青玄叹了一口气“我有很多事要做,你也一样,就此别过了!”青玄回头看了一下云霞,一下子跃到围墙上,身子在围墙上顿了下,终究一下消失在云霞的视野里。
云霞看着那消逝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泪花。她虽然只是一个姑娘家,但一直以来,父亲经常出门在外,作为剑圣的女儿,她所明白的事情比其他女孩子多的多,她也知道,青玄,非寻常人。缓缓的转过身子,她看了下死去的父亲,又望着青玄消失的方向“青玄,保重吧!”
青玄离开了云府,离开的时候他觉的有点迷茫,他没有不走的理由,况且,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江湖之大,自然有可以飘荡的地方。二十三岁的青玄,凭着手中的一把剑,武林之大,以之为尊,所到之处,莫不待之为上宾。
每每夜深,青玄都会站在窗旁,聆听寂夜。诚如他师傅无忧所言,名利情义,绝非书上所能描述,若不下山体会,恐怕他一生也难以明白。偶尔他也会想起云霞,也偶尔有股去看她的冲动,但终究没付于行动。

情义名利,一切随缘,莫要强求,青玄不懂,如何才是随缘,他不知道,云霞在他心中,已是一个节。
大约过了两年,青玄对于世间情义名利已有了较为深入的体会,不用多久他就要返回昆仑,但在返回昆仑之前他必须去一次少林。
少林寺不但佛法昌盛,其武学在武林之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无论在哪方面上对青玄都会有所帮助。
悠长古道,青板石阶,少林古寺,沐浴风中。
“施主,本寺今日不接外客,施主请回吧!”刚入大门,两位沙弥便挡去青玄的去路。
“两位小师傅,不是何事至使少林不接外客呢?”青玄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据说武林新秀青玄将来访少林,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故而不接待来客,这也是为了来客的安全着想!”
听到沙弥如此一说,青玄不禁苦苦一笑,难到我就这么可怕吗?
其实这不能怪他人,如今武林人士对青玄评价不一,如数两年前云子风的死,虽然云子风是一气之下死了,只是武林中人,往往人云亦云,或妄自推测,更是有人说是青玄下了杀手。最近的日子当中,青玄杀了许多人,虽说有些是恶人罪有应得,只是有些人在江湖中名声不错。这使江湖人认为此人亦正亦邪,难以推测。
其实青玄所杀的都是一些奸恶之辈,还有一些却是外面仁义却内心十足的罪恶之士,只是青玄不屑辩解。
“两位小师傅,请你转告一下,在下便是青玄,有事请教各位高僧。”
两个小和尚一怔,又立马转身跑去,不一下子又跑了出来,“掌门有请青玄施主!”
随着小沙弥走了片刻便到了一间禅房外,小沙弥低头道“施主,里面请!”
青玄谢过后便轻轻的推开了门。
进门一看,坐着是五位须眉皆白的大师,不用多想便知道那是少林五位辈份最高的须字辈高僧,这等阵势,看来他们对自己的敌意倒也不小。
青玄低头做揖“晚辈青玄,见过各位大师!”
“少侠请坐!”中间的一位大师朝他点了点头,说话的是少林掌门须空大师。
“谢大师!”青玄依样坐了下去。
“不知道少侠来我少林所谓何事!”待青玄坐毕,须空大师右边一位大师问道,语气却不是很和善。
“这位可是须乐大师?”青玄依礼问道。
“正是贫僧!”
“晚辈这次前来少林,只为两件事,一是请教少林武学,二是学习少林佛法!还望诸位大师能指点一二!”青玄谦逊的说道。
以青玄这两年来的表现,请教武功诸位都可以理解,少林也做好了准备,只是青玄的第二个目的,学习佛法,却大出众人意料。
“难道少侠对佛法感兴趣?”须空大师问道。
“兴趣倒也不敢当,家师乃修道之人,与佛法算是殊途同归,晚辈只想学习些佛法,以做参考”
“习佛法之人,须有仁慈之心,少侠想学习佛法自然是好事,只是不应该屠杀太多生灵!”须空叹道
“晚辈并非喜欢杀人,只是些恶人,不杀却会留下祸害!”
“恶人也是人,善恶亦是一念之间,与其杀了他,却不如感化他,世间既然存在这样的人,便其有存在的道理,我们又有何权利夺取其生命呢?”
“大师说的确有道理,倘偌能救此人那自是最好不过,但若此人过而不改,他日再犯害人,我们若及时杀了他,又何尝不是救他人一命呢?世间既然存在此人,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所谓万物生生相克,他既然是恶人,即使我们杀了他,亦是自然之道。正如矛与盾,盾即可挡矛,亦也可为矛所破。一切缘于自然,杀与不杀都有其道理,不是吗?”
“少侠果然智慧不凡,只是善是恶,由谁而定?是是非非,有何凭论?往往许多作恶之人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而他人所不知道呢?世事太过繁杂,又岂是我们所能看清?佛与道有所不同,佛法是以着人性本善,不杀生,无嗔痴,无欲无妄,引以善念,而归于正途,本着便就是滴水积沙的道理。纵使有十恶之人,只要持之引导,也终有领悟一天。”
“话虽如此,可真正能做到有又有几人?无欲无望,无情痴,若真能如此如何有世俗,又何来佛与道。佛法大义世人皆知,只是能得道者十指可数。敢问各位大师,你们果真看透了吗?”青玄反问道
须空一怔,他倒想不到江湖流言已久的青玄竟也有如此领悟,如此智慧!双手合一,叹道“的确,世俗纷纷扰扰,若说我们已看透也却是自欺欺人,只是虽然能参透者无几,但是西天之门应向所有人而开,只要人不自灭,天不灭之,倘若天亦灭之,人又何能自活,我佛慈悲,十恶之人,无人道,佛有道,善哉。
“阿弥陀佛!”众僧一齐颂道。
青玄轻轻的站了起来,轻轻念道“人不自灭,天不灭之,天若灭之,人何自活!”念毕便向众位高僧行礼。
“今日一谈,晚辈受益良多,多谢各位大师!”
“阿弥陀佛,江湖之上对少侠流言颇多,今日一见少侠,虽说相知不多,却足见流言不实。只是贫僧还有是些不明白,老衲可否问少侠几个问题?”须空问道
“大师请讲!”
“听说少侠乃无忧之徒,不知是真是假!”
“的确是实情”
“没想到啊,无忧先生尚还在人世,不知他还好吗?”
“师傅还好,大师难道认识家师吗?”
“数十年前见过一次,无忧先生智慧超人,贫僧曾与他辩论三天三夜,受益不少啊!少侠即是无忧之徒,定然不是奸险之辈,只是他一心求道,又怎么会让少侠你涉入江湖呢?”
“师傅曾说过,若要求得正道,须看破情义名利,晚辈自幼居于深山,不曾明白情义名利的真义,更何谈看破呢?师傅此番叫徒儿下山,便是为了经历一番世事。”
“不曾拥有,又如何看破呢?道与佛虽然有诸多不同,却有其可取之处,这也是少侠挑战云先生的原因吗?”
“正是,只是剑圣他老人家亦也无法看破名利,倘若他能过了这一关,也许他的剑法将更上一层!”
“刚才少侠说过此番来少林一是为了了解佛法,二是为了武功?“
“正是,少林武学源远流长,晚辈亦也是爱武之人,明日晚辈便要返回昆仑,希望大师能成全!”
“竟然少侠专程为此来少林,又怎么能让少侠空手而回,须乐师弟,你就代表少林与少侠切磋一下!”
“是,师兄!”须乐大师朝须空大师点了一下头。
“多谢大师成全”青玄亦也行了个礼。
“不过老衲还有一事相求少侠,还望少侠许可!”须空道
“大师请讲!”
“你我亦是修道之人,只要我们还在修道,就说明我们还是尘世当中,还算是俗世中人,我们佛门中人毕本着不杀,江湖中事自然不宜出手,如果日后江湖有什么大灾难,还请少侠能援手以助,老衲将不胜感激!”
“大师放心,晚辈自当尽力!”
“须乐师弟,你陪少侠去吧!”
“是师兄!”须乐站了起来,领着青玄离开禅房。
须乐大师乃少林达摩首座,其武学修为无论在少林还是在江湖上亦是顶尖人物。据说他的易经内功已修到第七层,就算是少林先贤也少有人做到。须空大师让须乐应战亦是尊重无忧,也是欣赏青玄。
关于那场比试江湖上描述的并不多,只是听说两人比拼内力约有两三个时辰,而后青玄主动退出。
事后须乐大师说“青玄虽然年纪轻轻,但其武学修为乃不能用常理推断。那场比试他只为印证武功,弃剑用掌,无意胜负,非常人之胸襟,武林中能有此人乃武林之福!”
青玄回到昆仑后,无忧已离开了昆仑,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以后也没有人见过他
青玄留在昆仑上,每了除了修习武学之外,亦也在修心。
自青玄回昆仑之后,昆仑山,这一座充满神秘的地方,成为了武林中的最为独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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