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贾老四看着怀烟，想了很久终于开了口。
"和你干了这一票几乎吓破我的胆，姑娘，你绝不是等闲之辈，我贾老四也没这福气跟在你身边。就此别过了，还望你一路顺风！"
逃出来的第二天，贾老四一干逃匪与怀烟分道扬镳。这是当然的，两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土匪们抢了东西，如今只想怎么躲了别让断情找到，否则，那必是死路一条。
"你们也一样。就此别过了！"怀烟朝他笑了一笑，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缓缓回过头，好像利用这沉默的时间想了很多很多。
"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吧！"她走过去，扶着穆持下马。穆持自从出了那寨子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怀烟也不迫他，只默默在一旁服侍。
怀烟抬起头，她面前正是那些逃难剩余的百姓，他们形容枯槁，伤痕累累。
大概是早猜到她有什么话要说，大家的眼睛都望着她。
"你们走吧！继续往北去，或者去投靠你们的亲人，或者自己找一个容身之地吧！这次捡回一条命，大家以后一定小心，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家就此散了吧！"怀烟定定地说。
"姑娘？"几十人唰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齐刷刷地看着怀烟。
"你们走吧！"怀烟又说了一遍。
"我们大家相逢一场也是有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知道前方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家各自珍重吧！"她一边说，一边抓起地上的泥土，在手里荡了荡，又轻轻放开手，任凭它们沙沙滑落。在这命如草莽的年代，谁又能给的了谁保证呢？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什么，好像谁也不知道怎么说。
"姑娘！"过了很久，终于有人开口了，是一位老者，他走到怀烟面前，表情十分坚定，"姑娘愿不愿意听老朽说些知心话？"
怀烟抬起头看着他。
老者的脸上已满是皱纹，一笑现出一道道沟渠，那是岁月的磨难刻出来的痕迹，"从开始逃难的那一天，我们只有一个单纯的目的，就是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艰辛困难也要咬紧牙关坚持活下去，绝不可以退缩。这是我活了大半辈子支撑我的身体继续前进的动力。可是，遇到断情狗贼的那一刻，我们才真实地体会了那种痛苦的坚持，生命的脆弱和尊严的渺小。我亲眼看着我的女儿在我面前被那帮狗贼蹂躏致死，那一刻我真想冲上去与他们同归于尽，可是我坚持下来了，说我忍辱偷生也好，说我胆小怕事也罢，我终于还是没敢冲上去……"
“姑娘，你逃走的时候，我们十分开心，终于还是有人逃出去了。然而，我们的那种开心，那种为姑娘而来的开心，永远也比不上您又折回来，以命相救的瞬间。那种感动，我无法表达，那时候我才知道，面对死亡，你可以说不怕，但面对拯救，你绝对无法说不要。"老人说到这里，已经开始默默哭泣，其他人见状都拢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怀烟无言地听着，不由热泪盈眶。
"姑娘，让我们跟着你吧！从今以后，我们只服从你一个人的命令，是生是死都由你决定！"另一个小伙子大喊起来。这声音十分坚定，鼓励了其他人表达自己的心声。
"姑娘，这小伙子说得对，今后你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哪也不去，就跟着你。你不要赶我们走！"
"对！我也是！"
"我也是！"
应和声声声不断，怀烟满脸是泪，她倔强地揉揉眼睛，拳头一握，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当归回来的时候，就见众人在这茫茫野地里哭得精疲力竭。他带回来一个大包袱，他把包袱一扔，溅起一地的尘土，"哭够了就换衣服吧！"他笑着说。
"你哪里找来这些好衣服？"怀烟看着打开的包袱，里面全是一些漂亮的衣服和珠宝，还有刀枪。
"找贾老四要了点利息！"当归坐在马匹身上，手一伸，把怀烟扯上马背，对坐在地上换衣服的一干人道："我们去找点吃的！"两人便奔了去。
"你是不是要说什么？"怀烟靠在当归的胸口问。此刻他们的距离是如此接近，甚至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大概有点距离了，当归停下来，看着怀烟，"决定吧！如果和我在一起，我就立刻带你走！"他的话非常直接，好像与她早有缠绵一样。
怀烟反倒一愣，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别过眼不敢看他。
"逃避不是你的性格，回答我吧！"当归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有些话我并不想说与你听，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忽然委身跟着穆王爷吗？只是因为当年在冷霜城我看到了一些我不该看到的过往，另一个原因是——我很中意你！天地之间，只有你，才值得我去争取！"他的气息十分霸道，怀烟有片刻的震惊。她知道他与她是心灵相通的，他们之间的感觉无须多语。可是当当归真正在她面前表白出自己的心迹后，她又开始退缩了。
见怀烟仍是眼神闪烁，当归双手一紧，将她搂在了怀里。
可是，没有犹豫太久，怀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这个时候我不可能丢下他的，即使我已经决定对他死心，可是每次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心仍然会不由自主为他跳动，看到怜心姐姐的痛苦，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任性的放任自己的心，"
"……"当归不作声。
怀烟又道："我当日冒险乔装跟在他身边，也是应承了怜心姐姐要好好照顾他的。"
"所以，你要拒绝我？"见她神色坚定，当归的声音透着矛盾，似乎对她的选择很理解却又无法不失望。
"穆持……"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若有所思，正在掂量什么。
怀烟却没有注意这些，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心里一片凌乱。他们不能在一起，对她而言，这大概是最后的温存，她的额头深深地贴着他的胸口摩擦着，汲取最后的痴迷。不料当归突然抬起她的头，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落下炙热的吻，他的力量顿时征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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