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落鸿火》 作者:火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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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三姑娘所长,绝对不是文字……而是英气,一种在男子身上也罕见的烈性与英气。如果说萧拂姑娘的小说是一柄锋快非情、教人瞠目结舌的锐薄之剑,那么天平就是一柄霜白的柳眉快刀,管你看不看穿、能不能闪,你知道这刀原本就是避无可避。
《落鸿火》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吸引我的是在故事进行当中,作者营造出来的那种”故事之后”的气氛。李昶与黑精卫合斗李家五老那段,李歆严、火老、云老说的话比武打更令人觉得惊心动魄;读着读着,隐然觉得他们心里所算计的似乎远比说出来的还多,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一般,张弛掌控得宜。写李昶与顾澄相识的那段插叙也很棒,李昶的深沉与浪漫性格(?)、黑精卫的今昔对比、顾澄的温良心肠等,其实都在这段之中打定了底,”这时才晓得自已真是大错特错,原来他们过日子,却也与一般人家两口子没有半点不同”(引自文中)几句更是妙得很,堪称画龙点睛。
类似这种不经意泄露出来的、足堪玩味的不言之言,是我在阅读《落鸿火》时觉得最好看、最有况味的地方;但正如前述所言,这是一个非常简单而平凡的故事,治事精明、感情糊涂如黑精卫,浪漫深情以致身处夹缝如李昶,还有李家的那班死老头等,都是非常典型的人物,他们的脸谱在很多相同与不同的故事里已被一再刻画,若非以更曲折的段子写深写透,大概不易留下印象。这算不算是缺憾?其实见仁见智,在狐狸看来,这些人物的性格、形象之所以不像手起刀落般简单明了,正因为天平尝试写出他们的矛盾与挣扎,这同时也是故事丰富好看的原因之一。黑精卫之于温瑞安笔下的谢豹花、李歆严之于金庸笔下的温家五老等,后者显然掌握了几个简单而清晰使人物能被读者快速整理吸收,进而成为角色典型,但这些典型无法形成《落鸿火》里那种意在言外的氛围,我以为这正是天平成功的地方。
现在来说说缺点。
通篇有两处我始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恰恰都在前头,一是开场顾澄与鹞鹰的树林缠斗,一是九歌剑客的出场。
《落》一文中打斗不多,但平均来看,后头要打得比前头好。做为开篇第一场正式武戏,描述顾澄与沉青鹞这场打斗的文字稍显琐细,感觉上好象慢动作重播,作者钜细靡遗地把双方你来我往都交代了一遍,这样反而会让读者抓不到焦点;就像拍电影、画漫画需要先画分镜表一样,即使是整串的连续动作也必有呈现的焦点,影像如此,文字更是如此。当一剑砍来,我们要读者看的是什么?是剑出所指、剑的速度威力,抑或是剑者咬牙眦目的神情?两名剑客烈华一闪、交错而过,镜头却带到林子里随风飘落的杏雨(这个比较蒙太奇,大笑)……设计动作场景时,如果先把这个部分整理一下,择要描写,会比较容易掌握流畅度与速度感,通常也能暗示读者对打斗所要呈现的重点。

再来是九歌剑客。这个人物我觉得是本篇里比较苍白的,不过也还不到弊病的程度,但他出场那段的描述视角颇有问题。虽然《落》采取的是第三人称全知观点,但这是收束在”顾澄”这个角色的视角之下,按理读者所知不能超过顾澄,而顾澄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思想反应也不能发生前后不一致的情形。这点天平原本掌握得很好,譬如乌嘎拉镇酒肆里借毛皮贩子点出黑李情事,避开了”知情者”顾澄过早把事情曲折处摊给读者的窘况;顾澄与李昶结交的部分也很好,顾澄始终不提动机,是因为他原本就没有强烈的企图心与复仇意志,甚至有点消极反抗的味道。
但九歌剑客的出场就很有问题了,当时顾澄沉入湖中,灵犀心眼发动,”觉出又有人往这边走来。只是这两人脚步虚浮,显然是没有武功的”(引自内文),以下这一大段交谈全都是透过他的观点转述给读者知晓,且看他如何”听”到九歌剑客,以及听到之后的反应:
“一个老者道:’请安?我九歌剑客从未对李家曲膝过!’
‘九歌剑客?’
九歌剑客三十多年前曾经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据说一手九歌剑法当时大江两岸鲜有人可挡。后来好象是败在了李家手下,折剑为誓,退出江湖。从此就再也没有此人的半点音讯。想不到却在这东北边域又听到这个名号。”(引自内文)后面这段补叙显然是败笔,对顾澄来说,他不会也不需要在爷爷出场时把这些江湖传言想上一遍,更不会用”好象”、”想不到”这种推测性质的词汇——对他来说,这些应该都是确定无误的资讯。比较合理的方式是藉由他人之口点出九歌的身份,如同开场的乌嘎拉镇一段,又或站在顾澄的角度介绍他心目中的”九歌剑客”,才不致有突兀断裂之感。
总的来说,我是很喜欢《落鸿火》的,它诠释感情与运用人物交叠情感气氛的方式很对我的胃口,因此请恕我不能理性地给予评价,这纯粹是出于个人的恶趣味,呵呵。另外,三姑娘此文约莫是一笔挥就,便贴上来与大家分享,因此错字、漏字是有的,偶尔也漏了些标点符号,通篇有546个上引号,却只有544个下引号,还有落了逗号、以致文句极长极粘的情况,这些是在审稿时就应该要挑出来,免得破坏了读者赏玩的况味,殊为可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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