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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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一声大喝适时传来,街头转出一行人来,当先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紫袍,团团锦锦;肤色白皙,一脸正气;眸子中神光湛湛,却甚是温和;微风拂起五绺长须,更添他无限风姿。这拨人高矮肥瘦不同,俊丑各异,更有靓丽女子,但目光看过去,就只看到他,看到他之后,眼神再也不能稍离,一如猛虎,即使遮去额纹,依然是王霸姿态。
小和尚眉头一皱,却发觉气氛陡然松弛下来,那几乎要绷断长弦的巨弓也缓缓合拢,整个天地祥和起来。市集中的陡然间扬起一阵呼啸,排山倒海,掀天而来。
“刘大侠,刘大侠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刘大侠真是及时雨啊。再不出现我就要疯了!”
“没了刘大侠,打死我也不进京城!”
“即便是当年的天帝,也没有刘大侠这么仁慈,爱护乡民!”
“刘大侠是有唐国的希望啊,他登高一呼,我张二麻子必定第一个响应!”
“哼哼,就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不过刘大侠气象非凡,当能登九五之位,重现天帝时咱们有唐国的威势!”
“呸呸……说什么天帝,他爱美人远胜于爱江山。像他,哼哈,我第一个砍死你!”
……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嘈杂更胜方才,其中更有大不敬之语,这些人却说得肆无忌惮。三个龟奴也抖抖地走出屋檐,脸上布满了笑。那个被铁将一脚扫开的瘦汉挣扎着走进挺枪立戟的队伍,把货包拉了出来。
紫袍汉子走到楚羽身旁,拱手为礼,道:“这位壮士,请买我刘三一个面子,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楚羽雄姿尤在,人却潦倒,刘三居然不搭理满脸通红的铁将,径直向楚羽说情,显然看重楚羽甚于铁将大军,这以民为先的作风立时赢得一片喝彩。
楚羽脸容更冷,转身面对刘三,眼神突的黯淡,半晌之后,才淡淡道:“侯爷有令,贱民哪敢不遵!”小和尚退在一旁,闻言一怔,想不到当年纵横天下的天帝左营先锋将居然已贬为贱民,心头一阵迷惑。

刘三连呼“不敢当不敢当”,他转身对铁将道:“铁大将军,有唐国没有贱民,有的只有我有唐国治下的良民!”此话一出,四周立时静了下来,良久才传出“呜呜”的低泣声,忽然之间,人群爆出一阵让天地变色的欢腾:“刘大侠万岁,有唐国万岁,万万岁!”
刘三乃当朝三侯之一,当年随天帝征战天下,功勋卓著。他身处京畿重地,独力支撑有唐王朝,乃有唐国皇室砥柱。他虽不直接掌管军队,却俨然京城主管,此话一出,形同圣旨,至此之后,那让人低头的“贱民”铁帽终于可以脱去了。
刘三拒不当官,有人称他侯爷,他总是脸色不怿,而他所作所为,以侠义为先,感其恩德的民众即以“大侠”称之——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铁将执下属之礼,约束军队,缓缓挺进。刘侯爷当众一揖,大声道:“铁大将军军务繁忙,剿匪劳心劳力,此次有得罪之处,请各位父老乡亲海涵!”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这一刻,那无形的贵贱屏障似已消失。
小和尚秀挺的鼻子在寒风中**了一下,合十低道了声“阿弥陀佛!”向着城深处步去。
一众人中,有个女子双十华年,英姿挺拔,身段婀娜,站在那里,映着雪光,似一段寒梅,傲雪怒放。她的神情也是冷冷的,望着远方延绵山脉,眼神空洞,有一层看不见的纱笼在她的脸上,清晰又模糊。
楚羽站在那里,神色黯然。
一个粗长汉子拿了两壶酒,拍了拍楚羽的肩膀,楚羽接过一壶,仰脖子猛喝一气。那个险毙于马蹄下的小孩上前拉拉汉子的衣袖,大汉温和一笑,就要灌那孩子。小孩子指指身后,却是那妇人站在一个酒摊里,准备着小菜。楚羽和汉子相视一笑,豪气冲霄。
……
那一天,刘大侠雄风体民是京城中最热的谈资。三日后,刘大侠当日风采在说书先生关于他的传奇桥段中更添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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