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〇二章 神话溯源 本属蛮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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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祗山,又名圣山,乃自古名山之首,人间禁地。(网友手打文字更新其山脉绵亘毓秀,其峰峦崔巍入云,其山风高迥深沉,其山火终岁熊熊不息。周边千里山地皆密林覆盖,林间野兽机灵胆大,不惧生面。传说,历代宏大至伟的战役在演义之前,为求割鹿的王侯们总会在庙堂之上小声商议军国之计,总会端坐在神殿之中卜测凶吉。现在,山麓下仍有座恢弘没落的神殿,神殿的墙角还摆放着占卜用的龟甲兽骨。雷昂没有去神殿。他从不去多余的地方。他现在直奔神殿身后的山林——禁地中的禁地!自从踏进这块禁地,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景物无二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看起来毫无秘密。过了一道天然石拱门,喝了一口路边甘冽的泉水,爬了一段长长的石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进了山洞,耳边再也听不见流水的喧哗,再也听不见山鸟的扑腾,再也听不见林草的絮语。只有风声,无尽的空旋声!山洞不知道通向哪里,走了好久,还是没有尽头。脚下的路越来越亮,四周却越来越黑,不知道是人在走路,还是路在领人。
沉着。心乱。恐慌。麻木。要是掉进一个圈套,人永远也走不出去了,该怎么办呢?他不由地想。就比如她告诉他,她不再爱她的丈夫,不再爱他可敬的兄长,他该怎么办呢?孤单么?哪里的孤单?悲伤么?哪里的悲伤?痛苦么?哪里的痛苦?守护这座山的庄生去了哪里?没有阻拦,没有许可,什么也没有。忽然之间一切嘎然而止,是出口啊,他微笑却不激动。世界的一圈总是刚刚的起点。“开什么玩笑!”雷昂大笑了出来,只为壮胆,不管有无人理睬。
两个月前。
“圣山上有你家族全部的回忆。”寂闭着眼睛如是说。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一刻也闲不了了,我现在就走了!”他像个年轻人一样快乐地说话,压抑着无来由的悲怆。
“小心点,为师也不知道那些埋藏的危机。”寂睁开眼睛,说不出慈爱。
“没事的!哈哈!只有跟老师这样罗嗦的老头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年纪还小哩。”他摸着冰凉的刀身忘乎所以地大笑。
“兵器再强,也不能依仗。”老人瞥了一眼他手头的动作,”南宫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又是这道理那道理。好久没看见师兄了。他忙得很呢。我先走啦!”他临走前又往火堆里塞了几块木头。
上山的路有好几条,他认真地选了一条,一直走了下去,忽然之间竟到了一块巨大开阔地上。(千载中文网头顶着蔚蓝的天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又一片山麓吧,他想。四周荒草漫芜,孤单地竖着好几根高耸入云的参天石柱。高空的风声从耳边掠过,他不觉奇怪,飞身跃上一根倒地的石柱,放眼望去,看见不远处宛如仙境般的流云,才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山麓,而是悬在半山腰的一块硕大无朋的山岩上。已经知道这是路的尽头,他却一点也不懊恼,甚至还有闲情仔细察看脚下的废墟。这里原来有一座巨大的古代空中神殿,几根巨大的石柱与草丛里的雕着花纹的碎岩块,便是佐证。仆倒的石碑,横梁的碎岩,还有隐约方圆百丈的基台。每一块石碑上的文字都造型奇特,很像虫鱼鸟兽,有好几百个,他一个也不认识。最中心有一块保存完整的白色岩石,划上了长短不一的紫色粗线,看起来像是隐含某种意思。岩石上干干净净,且还算平展,他眼睛一亮,哈哈一笑,躺下刚要闭眼休息片刻,周围空气流动异常,睁开眼睛一看,竟有近十尊手执明戟身着铁甲高过丈许的石雕神像,将他团团围住。
“怎么刚才还没有?我什么时候触的机关?”雷昂懊恼道。懊恼归懊恼,架还是要打的。神像开始攻击入侵者,它们是修罗场上久经杀戮的勇士,出手干净,动作利落,招招致命,雷霆万钧。雷昂头皮发麻,低头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开始行动,右手开始拔刀。雷昂依仗名刀井中月在手,侧身闪过一尊神像的雷霆一击,反手锉刀,削在一尊神像的手腕上。出乎意料的是,无坚不摧的井中月仿佛砍在了水中,刀锋切过,神像粗健的手臂未受一丝伤害!”又是幻觉!”雷昂闪过神像快如疾风的攻击,飞身上了碑台,头上的扎巾飘落在空中,瞬间碎成数段。一直是招架,一直是无效的攻击,雷昂开始生闷气,从胳膊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创口起,他就更生气了。“爷爷好欺负么!”雷昂怒吼一声,全身劲气激荡,弹了开去,像暴烈的狮子一般蓄势待发,双手握刀,横在胸前。
“雷殛•初音!”井中月犹如深夜寒潭的刀身开始漾出暗红的刀气,冷峭无息的刀魂开始苏醒。雷昂的眼睛血红,他的愤怒夹杂隐约的雷鸣爆发!一道刚烈无匹的刀气,带着雷光,像一只猛虎,凶猛地扑上了一尊尊神像,在激烈的碰撞中,神像悉数消失在眼前。雷昂拄着刀,虚弱地低头吐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满意地微笑。神祗山永垂不朽的守卫者们岂止几尊石像!雷昂满心满肺诅咒,开始问候行事野蛮甚过于己的凶神恶煞们。一层又一层的影子紧紧围住了他,渐渐拉小圈子,看着众多铁甲护卫们层层叠叠明晃晃的武器,雷昂无奈地放下了刀,虚坐在地,捂着疼痛难忍的胳膊,嘴里仍得理不饶人,“这下你家雷爷爷总算完完了!”就在这时,头顶响过一阵悠长的龙吟,卫兵们的攻击动作停滞了下来,整齐归位,立身竖戟,缓缓沉入了地下。雷昂躺在石板上,喘着粗气,勉强镇定地从衣服上撕了一条长布条,粗略包扎了下伤口,仔细打量四周,什么异象也没看见,好生奇怪。(网友手打文字更新

西风残照,神殿虽然残破,但还是气宇恢宏。“难道有人来了?”雷昂嘟哝了一句,”呋!”胳膊的伤口开始疼了开来,痛地他抬腿一脚踢飞了一块好几百斤的山石。山石虽无生命,却像受到某种力量牵引,又落回了原处,吓了他一大跳。
他现在什么也不做了,从怀里摸出了羊皮酒袋,咬开塞子,灌了一口烈酒,索性躺下看着灿烂的晚霞,心里不禁胡思乱想。
“还好有酒,肯定伤到骨头了。老头子说的没错,兵器再强,也不能倚仗。我太大意了,先是山洞,后是这山崖。没稳,又和一帮恶棍莫名其妙干了起来,差点送命,我来这里做什么?真是倒霉!……”
有人来了,他的耳朵不会说谎的。雷昂翻身坐起来,用未受伤的那只胳膊撑着身体,又灌下一口烈酒,斜着眼望着路口,等人出现。
“这个地方还是一样破烂!”白龙不停地抱怨道。
“是很旧了,也没什么啦,又不是要住这里养老!”姬宸道。
“喂!我说你怎么也来了!”雷昂老远就挥了挥手中的酒袋。
“他受伤了。”白龙道。
“右胳膊重伤,左肋重伤,腰、腿、背轻伤。”
“喂!”姬宸友好地挥了挥手,以示问候。
“小兄弟,我被妖怪砍了!”等人走近了,雷昂自嘲了一句。
“你伤得不轻,你到这里才做什么……”姬宸凝视着草里某块大石碑上的古字,忽然惊讶道,”这是!……”
“你看我像有事么?”雷昂活动了一下手臂以示强壮,盯着碑文道,”这是什么文字,虫虫鸟鸟的,你看得懂?”
“……古老的约定,精神的烙记,创世的源头,凡人难以觉察的秘密伊始。”他以上古洛海之语念道。神殿上的大理石祭祀台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直冲云霄。傍晚的归鸟一瞬间全飞上了天空,发出嘈杂的唧唧喳喳声。
“喂!你刚刚念叨什么?你刚刚看见那道光了么?”雷昂已经觉得不太对劲。
“呃,某个光明契约的说明,大约说如果你们五十六人如果愿意牺牲掉这一世的荣耀,就可以兑现某个神圣的愿望,比如唤醒某具代天行命的傀儡——真是相当无聊的口吻啊。”姬宸道,光线在这一瞬忽然扑朔迷离,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石头也会胡说八道。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天就要黑了,如果它们再次出现,恐怕谁也应付不了!”雷昂急切道。
“要走你自己走!”他扬了扬手道。光线倏忽又亮,落在他苍白微翘的唇角上。
“喂喂!老雷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的胆量又怎会不如你!不要因为赢了我,就认为我很弱!”雷昂将刀倒提在手里,扬起了头。
“哦?”他的目光停在对方的面孔两秒钟,又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忽然起了清澈的微笑,这样的伤痕还真是碍眼啊。”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掌,停留在半空。“霜语•冰心诀。”瞬间四周的空气丝丝急冷,一层薄冰瞬间结在受重伤的手臂和左肋上,一会儿整条手臂和半圈腰都失去了知觉,等到冰融化为水,受创的地方已愈合如初。
“原来你还会巫术!”雷昂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扭了一下腰,对他倍生好感。
“小菜一碟。”白龙讥笑他大惊小怪,不过在雷昂听来是一声轻嘶。
“你的马表情很奇怪……上官姑娘想见你一面。”雷昂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雪……上官雪么?”
“正是。”
“我拒绝。”
“真真遗憾,你小子连未来岳母也不见么?”雷昂的冷不防揪了揪他的嘴巴道。
“厉害!”白龙佩服雷昂的勇气,“真是不知者不怪!要不肯定会自己献上脑袋的。”
“喂!你放手!”姬宸怒气冲冲道,“我现在没空!”
“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雷昂松手搓了搓手指头,似乎很爽,”这次没空,下次再去吧,上官姑娘是很好说话的人……喂!等等,你去哪里?”
“回家!”姬宸有好生没好气道。
“你家在哪里?”
“山顶。”
“山顶有村寨么?”
“算是吧。”
“有酒么?”
“没有!”其实是有也不给你喝,叫你……哼哼。
“那我不去了!”雷昂喝完羊皮袋里最后一口酒,“我没酒就睡不着觉。”
“哦。”
“你会不会喝酒?”
“哦。”
“算我白问,大叔我先走了,你小心一点,这里有些古怪。”雷昂收刀背起,先走了。
“哈哈!”白龙在他走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大叔我先走了’,到底你是大叔,还是他是大叔啊?”
“真是笨死了!”姬宸也觉得好笑。
“他说某人想见你。”
“我知道了。”
“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么,不如现在就走吧?”
“我要先见我爹。”
“你哪里有什么爹……”白龙说漏了嘴,慌忙道,“你爹要还是云游去了呢?”
“哪里这么巧!”
“……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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