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陈祁几人施施然走了，一个奴仆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受骗了呢？要不然他怎么连姓名都不说？”
那掌柜倒是识货，仔细看了虎皮说道：“这几人绝非凡人！这虎皮异常完整，没有刀剑斧凿痕迹，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小白脸也劈头打了那奴仆一巴掌说道：“要是骗子能有这等识人眼光，有那等绝世匕首，那他还需要行骗么？再说，他不是说是清河张氏族人么？那清河张氏的高傲是出了名的，能告诉我仙女妹妹叫栖凤，就足以证明我吴石山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文武双全的大才子啊！”
这下几人的装备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直喜得陈祁边走边唱，居然没发觉栖凤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半晌之后忍不住的栖凤终于打断陈祁得意的哼哼，用很是严肃的语气说道：“夫君如此蝇营狗苟，不怕被笑话么？”
陈祁愣了，转头看了栖凤半天，确定她不是开玩笑，才用疑问的语气说道：“你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
栖凤说道：“祖父大人经常教导我们，说人到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却信义。夫君用一张虎皮换得这些东西，觉得心安理得么？以妾身为饵，不觉得惭愧么？夫君欲将妾身置于何地？”
陈祁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以前的确没想到栖凤会如此古板，或许张刘两家所有人都是如此古板。
他仔细斟酌了语言说道：“面对同一种情况，同一个难题，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决方式。例如说我们几个人肚子饿了，我们需要食物来填饱肚子，你选择吃包裹里的干粮，而我却选择猎个兔子烤了吃。我们都吃饱了肚子解决了问题，但我不能指责你吃干粮不对，同样你也不能说我吃烤兔子不对。是不是？”
栖凤自然知道他在狡辩，反口说道：“那也不能做出违背礼法的事情！你骗人就是不对！”
陈祁心想我的姑奶奶呦，你怎么就这么犟劲头儿呢？却又不能就此不理，那他陈祁以后还怎么混？当下耐心说道：“这个世界有许多我看不过去的事情，例如说我们见过许多善良的人在挨饿受冻，受人欺负而无人为他申冤，例如那吴石山满腹草包却锦衣华食，闲来无事还能调戏良家妇女。礼法能管得了这些事情吗？”
“我出生成长的地方自有完备的律法专门的政府机构来解决这些事情，可是这里呢？礼法能控制胡人不欺负汉人么?礼法能让所有人吃饱饭么?礼法能惩治恶人么？这个世界已经不是礼法能够控制的了！更何况你们的礼法只是少数人用来控制民众的工具，需要就挂在嘴边，不需要就扔到茅厕？”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公义，那我愿意在我控制的范围内制定公义！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公理，那我便将我的公理推广开去！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王法，那我便是王法！”
陈祁说完之后心中也是一亮，觉得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既然规矩都是人定的，那我为什么不能定？既然我已经来到这里，根据蝴蝶效应，这历史也已经改变了，我又为什么还存在？
宇宙是无限的，根据概率，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刚好发展到铁器时代的与地球完全相同的星球？既然是外星飞碟的某个装置将我送来这里，凭什么这里不是另一个星球？
陈祁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一直以来萦绕在他心头的迷茫与困惑一扫而空。
陈三与陈虎头听了这话，顿时就觉得跟对人了。他们两人都是受尽人间磨难，尝尽人间悲欢，听得有人将他们这些贫苦大众放在心上，情愿抛弃礼法来为他们争取利益，都产生不能效力足下便是虚耗此生的强烈感受。
而栖凤却依然觉得很受伤，她听从长辈安排，将整颗心都放在陈祁身上，虽然不要求陈祁只娶她一人，却也不想他将自己当成随手就能送出的物品。她觉得今天陈祁既然可以为一千两银子出卖她的名字，那明天就有可能为一万两银子出卖她整个人！
栖凤心里满是悲伤，既是为陈祁做出她很不习惯的事情，也是为自己而自怨自艾。她强忍泪水说道：“夫君说的固然有理，或许是妾身不适应外界的生活吧！总觉得心酸难过呢！”
陈祁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们都是平凡老百姓，那吴石山绝对会把你强行抢走！而我们有自保的能力，就一定要他这样的人付出代价！尽管我们有任务在身，不能动武，但我依然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惩罚他！”
眼见栖凤还是闷闷不乐，接着又说：“或许你觉得是我伤害了你，可我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不能看到有人想欺负你而我却没有办法维护你保护你。”
栖凤勉强挤出个笑脸说道：“妾身没事的，妾身绝不会拖累夫君。”
陈祁自然听出栖凤心中的不满，长叹一声说道：“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我为人处世的方法与你们有太多不同了！”
回到房家，几人自行回屋休息，毕竟逛了老半天，都觉得很累。那管家也是晓事，准备了足够的卧室。所以陈祁也不必忍受柳下惠的痛苦了。
只是陈祁隐约有预感，知道栖凤依然想不开今天的事情，说不定今晚就离开了。他以前读书时读过太多这样的桥段了。于是他预先做好了防范，吩咐陈三今晚就别睡了，守在房家不远的地方，如果栖凤没走更好，要是走了就护送一番。
他本想让陈三暗地里护送，又想到陈三那极菜的功夫，觉得还是明着送比较好。
陈祁觉得当大爷太舒服了！有手下使唤就是不一样！旋即又有些警觉，暗叹果然是说得好，糖衣炮弹最能消磨人的斗志，也最能考验人的秉性啊！
左思右想了半天，觉得没有遗漏的地方，也就安心睡了。
第二天，栖凤果然走了。陈祁望着栖凤留下的字条苦笑不已，心想这泼辣的小娘皮果然不好伺候啊！只见那字条上写着：“夫君亲鉴：
昨夜妾身思虑良久，自觉终究不能适应外界，又怕拖累夫君，使得夫君不能完成谷中长辈交付之重任，是以先行回谷，望夫君勿念，万望以长辈嘱托为念，早日回谷。切切。
妾栖凤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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