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行 第一节 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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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哒,啪哒…啪哒,啪哒…”一串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了原本宁静的世界。
这是一个人工挖掘的地下通道,长约二三十米,高不过两米,仅有的两盏油灯发出昏黄昏黄的光线,火焰的大小控制得非常专业,刚好可以让人分辨出周围的东西。
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差不多完全被通道尽头那扇铁门切断,而没有完全切断则是因为门上开有一个小小的窗口。
声音在门外停住了,一双眼睛出现在窗口,并往里面匆匆扫了一圈,接着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后,“吱呀…”伴随着那能令人牙酸到极点的声音铁门被打开了。
“呯!”地一声闷响,一个木桶放在了过道里,一**液体剧烈晃动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咣噹…”铁门马上又被关上了。
“兰博!你这懒鬼,寄生虫,快滚起来,开饭了!”一个声音在窗外咆哮,弄得整个空间都是回音。
这时,通道另一端尽头昏暗的地上一个黑影动了,渐渐由团状成了杆状,接着慢慢向铁门移动。过道的两旁是一些向内掏出来的小隔间,大约十多个,有些像囚室,它们的门是由许多纵横相交的黑色栏杆围成,偶尔会有几缕寒芒从其上射出,看得出那是黑铁特有的光泽,隔间很黑,看不出里面到底有多深,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说不出是酸还是臭的气味。
这个叫兰博的是个小男孩,不!应该说是个小乞丐:瘦长瘦长的,明显的营养不良,蓬乱的头发,身上穿着一套勉强可以称之为衣服的东西,衣袖刚过手肘,裤管不到膝盖,到处都是洞洞,到处都是条条,这足以说明他的身份。
兰博走到了木桶前,而之前过来的那串脚步声却已经渐行渐远,慢慢地听不到了。木桶里面模模糊糊晃动着兰博的影子,里面装着一种据说是“粥”的东西,这可是极品的稀粥,它不但能填肚子,还可以解渴,绝对是让人苗条瘦身的佳品,关于这一点兰博的身材就是最好的证明。木桶里面装得挺满,看得出来送它的人并没有在半路上偷吃。
其实兰博并不算是乞丐,甚至都不知道乞丐到底是什么,也许他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上,从有记忆起他就一直在这里。住在这儿的老房客都记得他母亲怀着他进来时的情景,更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兰博出生的那个躁动不安的夜晚,从那时起,这个原本死一般沉寂的世界多了一丝生气,多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兰博的哭声、笑声。
兰博的母亲一直想寻死,在生下他后,几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每一次听到兰博的哭声她又不得不放弃了,她实在是太爱兰博了,他的每一个哭声都牵动着自己的心,他的眼睛、他的脸形和那个人长得如此的像…终于,兰博会喝粥了,兰博会走路了,兰博会叫妈妈了…而兰博的母亲最终还是选择了早早地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那时兰博才两岁不到。
本来兰博会和他母亲一起被带走的,但那带队的士兵头目却意外地放过了他:上头说不定哪天还会问起这个人。从此,这些囚友们开始了另一项职业——保姆,兰博的保姆!这些人放在大陆上也许会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但他们却一度被兰博的那些不规则的日常生理需求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已。
从五六岁开始,这些大人物要求兰博每天打扫各个隔间的卫生,负责粥水的分配,信息的传递等,这是兰博的第一个工作,有点像饲养员,他的身体实在是太适合了,他能从各个栏杆中钻进钻出。这里面共有十二个隔间,现在有四个是空的,其实这些房间经常没有住满的,除了三个老客户,其他人进来不久后又都离开了,经常更换,据说那些人是受自由之神的召唤而去。不过兰博总是睡在过道的尽头,他不喜欢被关在囚室里的感觉。

这些人长年累月订居在这里,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在这里,好象这个世界本就只有这么大一般,这个世界又是如此的小,正常说话的声音能轻易传到各个囚室,这里的人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拉马克.兰顿,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来自商业联盟的劳迪基亚城,他在一次战争中被俘后被送来这里,已经待了七、八年了。拉马克自称是一位旅行家,他年轻时到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风土人情,也见过很多大人物,他的妻子就是他在一次旅行中认识的。拉马克无疑是一位见闻广博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兰博就跟他学大陆通用语和文字,喜欢腻在他怀中听他讲大陆各地的趣事奇闻,而拉马克也从不让兰博失望,也许是他的人生实在是太丰富了,他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从来都不打草稿。不过,令兰博感到很奇怪的是拉马克先生的主题往往会转移到战争上:兵种兵器,战马魔兽,地形地势,行军布阵,营地布置,后勤供应,如何搭配,如何出击…他对这些东西如此熟悉,说得天花乱坠、身临其境一般,仿佛他更像一位将军或者谋略家。
对于兰博的疑问,拉马克先生的解释是:“这个世界差不多天天都发生战争,人们个个都关心战争,光听都能使人耳朵起茧,何况我老人家活了这大把年纪了,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明明知道我没吃过饭嘛。”兰博不得不抗议。
罗依丝女士是位慈祥的牧师,她以前经常在神殿帮人治疗,从不计较对方的身份和地位,最后那次,由于她不肯给一位贵族优先治疗而遭到报复,虽然她是神殿的人,但当地的主教早已被买通,给她安了个渎神罪关到这来了。虽然罗依丝女士如今是这里面唯一的女性,但她无疑是最受欢迎的一位,这里经常有人被拉出去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但经过她的魔法治疗后他们都会快速好起来。罗依丝女士终身未嫁,这些年来一直把兰博当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虽然她爱洁,但兰博弄脏她的次数无疑是最多的,她对此毫不在意,每次受到委曲后兰博都会到她这里来寻求安慰,兰博有空时,她会给他讲一些神殿的往事,也讲他最爱听的关于光明之神,自由之神和战神等远古时代的一些传说。
与前两位相比,兰博出生前就已经来此的克雷布斯先生无疑是个不那么受欢迎的人物了,他的房间在拉马克先生的隔壁,他既是骗子又是酒鬼,一有空他就向兰博吹嘘他的光辉岁月:如何混入贵族举办的宴会,如何博取女人的欢心,如何白吃白住等等,“智者动口,笨人动手”这是他的人生哲学。拉马克和克雷布斯都会武技,而罗依丝则会魔法,不过他们显然都没有传授给兰博的意思,吃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啊?其实就算他们愿教,兰博也不见得肯学,他的乐趣是和克雷布斯先生互相斗法,看谁能捉弄到对方,幸好这里是囚室,兰博还不至于被完全带坏。
克雷布斯先生住进来已多年,虽然兰博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却知道他绝对是个地道的酒鬼,前不久有一次兰博不小心把克雷布斯先生和拉马克先生喝粥的碗搞混了,结果拉马克先生一个劲地说:“今天的粥里渗了酒。”
克雷布斯先生经常一个人举着稀粥喊“干杯”,睡觉做梦也嚷着“干杯”,除此之外,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一些奇怪的诗,每天一喝完粥,他就会“诗”兴大发,这些都是念给罗依丝女士听的。兰博听不明白,罗依丝女士怎么会是鲜花和星星呢?因为受条件的限制,克雷布斯先生也经常通过兰博传递口信,不过罗依丝女士从来没有理睬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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