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承德兵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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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兵谏结束的第四天。
当初林子岳让严国祯在省城里设置一个办事处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时隔几个月,这个办事处竟会成为省城最显赫的所在。造成这种情形的,不单是张殿魁为了随时能得到李玉芙的指教,把总部设在办事处的外院里。还在于新任代理省主席、五十五军代军长赵世雄的私人代表汤玉文和再次充任少帅的特使的王竞存,也先后住进了此处。一时间,惊魂方定的省府的大小官员,都削尖了脑袋往这座宅子里钻。不消说,吸引他们的自然是原先由汤家的亲信死党的所占着的那些‘肥缺’了。
而今天,第四专区驻承德办事处门前,更是‘群英荟翠’,连几位早得十来年就下野的失意政客,都站在了欢迎林子岳的人群里,他们的算盘可精着了,目下的热河的官场,正面临一场权力再分配,若能得到已隐为热河政治格局中,举足轻重的一极的林子岳的赏识,那他们重新出山为民众‘服务’的日子,也就为期不远了。
围过来的官员士绅们个个颂词如潮、马屁拍得山响,可林子岳却不似乎不大领情,只沉着脸随口应酬了几句,就快步走入了办事处里。可也怪了,林子岳愈是冷冷淡淡,官员们就愈是对其敬畏有加,都在心里寻思着,给林子岳备下的‘小意思’,是不是该加加码了。说怪也不怪,架子愈大旁人愈是上赶着巴结讨好,这也是中国官场的一项‘光荣传统’。更有甚者,许多官员还把平白无故的给人脸色看,当成了索贿的不二法门了。
可要是把林子岳也当成这种人,那可就真的冤枉他了,他心头正憋着把火没处撒了。
他能不郁闷嘛?南京方面只轻轻的伸了伸手,就把事情弄得与他当日的初衷大相径亭,汤大虎是倒了,可热河却并没能凝结成一个一致对日的整体,反倒分裂得更厉害,最让林子岳的失望的是,由于南京方面的私心自用,战力低下的五十五军撤出热河这事,眼看着是黄定了!
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啊?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林子岳才不会花这么大心血去倒这个‘汤’了!
可再郁闷他也得来,这场分脏大会不光决定着热河政局在今后相当一个时期的走向,也跟阜新义勇军息息相关。好歹也当了半年多的‘大头领’了,个人感情要服从团体利益这个理林子岳还是认的。
“谢天谢地!子岳老弟,你可终于来了!”林子岳一进内院,一身文士打扮的汤玉文就拍着折扇迎了上来:“你那位贤内助也太厉害,心是七巧玲珑、那张嘴更有起死回生的威力,别说我汤四常常被她驳得是哑口无言,就连令舅也快要招架不住了。再这么谈下去,我看这个热河省主席十有**就得归你老弟了!。”
林子岳哪会把这话当真,李玉芙固然不是善茬,他汤主文又岂是易与之辈。林子岳可早收到风声了,这次为赵世雄和‘中央’穿针引线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汤家四少爷、赵世雄的外甥。为人子的能坐看着父亲倒台不算,还在其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光这份决绝隐忍,这世间又能有几人!

虽是给人做了嫁衣,可林子岳对汤四却生不出多少恨意,不管怎么说,也多亏了赵世雄、汤玉文所做的诸般布置,日本人才没能找到一丝趁火打劫的机会,而也是林子岳事前最担心的!
“汤兄!赵代主席都走马上任了,你也该弄个省府秘书长、省财政厅长干干了吧!”在林子岳调侃的声中,面上谈笑风生宛如莫逆,暗里却相互提防到骨子里的二人,联袂走向了内院花厅,王竞存、张殿魁、李玉芙早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既然是分脏,那讨价还价总是免不的。
在分配仓促去职的‘省汤’留在避署山庄的里财物时,众人还能讲讲风度。
可一谈到到防区的划分,这火药味可就想不浓都不成了。汤玉文虽只有一张嘴,可他所代表的赵世雄,却是当前热河诸股势力中实力最雄厚,其它人虽联成一气,却也占不到什么上风,
一伙人足足吵了整整六个钟头,才勉强达成了一个折衷方案:第一,由赵世雄负责向‘中央’呈请委任张殿魁为热辽边区警备司令、林子岳为副司令,并将与辽宁交界的九个县,按张五、林四划分为两部的防区,一切军需供给,也皆由张、林自筹。做为补偿,这九县的一应税收,将不再向新的省政府交纳。第二,张殿魁部必须得在两天内撤出省城,还要保证在赵世雄部进驻前,省城不再遭到任何破坏。第三,张殿魁、林子岳可以各自推荐两人,出任省府的要职。
说穿了吧,这个协议与其说是他们这些人谈出来,还不如归为都想加强自己对热河的控制力的少帅与最高当局的妥协,他二位在这个六个小时里也没闲着,比真正坐在一起谈判这些人,都要忙得多。
三方面都各有所得,背后有南京撑腰的赵世雄得回一个完整的省城,还得到了少帅的承认,后一点对赵世雄尤其重要,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要是北平专门给赵世雄量身定做一双‘玻璃小鞋’,要他走不了也跳不了,南京也是鞭长莫及。
已向少帅正式输诚的张殿魁得到五个县的地盘,热辽边区警备司令的名义。也属于少帅阵营的林子岳部的控制区也增到了五个县,(因阜新、朝阳两县本就属与辽宁交界的县份之列,所以实际新拔给林子岳部的防区,只有两个县。)的地盘。对这个结果,林子岳、李玉芙也还满意。阜新义勇军本就是三方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吗!
另外,防区各县不用向省上解款的特权,让张殿魁、林子岳两部在经济上有了可靠的保障,而有了对省政指手划脚的权力后,今后省府的一举一动,对张殿魁、林子岳也就很难秘密可言。
协议一达成,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林子岳,就把李玉芙扯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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