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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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和杨雯在川大外翠绿遮阳伞下喝红茶,我的手机响了。
十五很兴奋的告诉我:老大,已经二万张了。
这厮是军队**,将军之后,成都仅有其中一个大厂厂长之独子。我虽然相信他的能量,可还是让我震惊了一把。他美滋滋的告诉我:我可能总计能联系到七八万张。
我挂了电话,杨雯带了个很难看的帽子,脸暴晒红得象螃蟹,这会无事抑郁着,无味的茫然盯着对面仿古黑墙上葱郁的爬山藤。这只是我的印象,她坐那那便成了个风景,过往路人不时回头带笑窥望这个忧郁的丽人,裸露黑亮臂膀肌肉和大腿的运动男生甚至远远回头吹响哨。
杨雯很吃惊的盯着我,好象我是幕后指使者,说: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我翻看着手机上的电话簿,思索着要不要催促下宁倩。皱眉说:什么?
杨雯说:有人刚才冲我作鬼脸吹哨!
我说:哦?好事啊,证明你有魅力。
杨雯认真恨视我,我笑说:等会啊,打个电话!
宁倩说:老大啊,现在只有十一万张,你不要催嘛,下午晚点给你电话。
我呛一大口水,边咳边笑说:什么?多少?你再说一遍!
我表扬宁倩说:真乖啊,亲一个!加把油哦!赚了钱记得请我坐你的新车啊?
宁倩说:什么新车?自行车?
我说:自行车?可以买六百辆了,你买个奥托吧,我们也准备拿你的新车兜兜风。
我给他们每张提成五角钱,宁倩这会等于创造了六万块钱利润。
我挂了电话,用纸巾擦拭胸口上的水渍,由于激动咳个不停,说:这孩子,真能干。
我没注意到杨雯的表情,看到她正无聊的侧头看一本时装杂志,象极了典雅的书香娟秀,说:真美!
杨雯没理会我的恭维,挑刺讥讽说:我怎么觉得你特别象荷花池一小老板呢?还养了小秘似的?
我心情愉快,不予计较的说:我们去哪玩?暑假一起去旅游?你喜欢哪?你不是喜欢云南么?
杨雯想笑,大概觉得笑起来没有面子,又强忍着说:我要去杭州。。。。。。
我的电话又响了,我接起电话,是一位外地老朋友,才得知我的新号码,电话里磨着我请客,好象我这个手机外隐藏的是一百万资产一样。我说:行啊!我这正好有个一亿的小项目等着你,你来啊!
杨雯叹了口长气。
我挂了电话歪了头凑近了看她,杨雯左闪右躲避不开,扑哧一笑。
她挂在我臂弯一步步慢慢走,步履艰难,川大外那条紧挨着望江公园的小街,两旁红墙,我们仿佛是漫步在故宫长廊。碧绿的竹叶从公园墙头攀出来,随午后的风沙沙拂动。
她说:你觉得人有前世么?
我说:有。
她说:那我们前世是什么?先说说你。
我说:前世,我一定是个枭雄,被叛徒出卖,死无葬身之地。
她皱眉说:怎么这么恐怖?我还以为你是风度翩翩一书生呢?
我笑说:我是书生你就是聂小倩。
她放开我手,说:怎么都是悲剧性的?没一个美好的结局。
我说:所以我们这世来延续啊,我们这世一定是个圆满的结局。
她又牵住我手,眼睛很迷茫,含情脉脉的说:我真希望每一世我们的故事都说不完,还有下一世。
我心里一沉。
我回头看她,她忽然泪光盈盈。
她说:你相不相信报应?
我说:当然信。
她说:如果我们没什么好结果,我希望这报应都在我身上。
我大吃一惊。一辆出租车从我面前风驰电掣而过,我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
我抓头挠耳的检查翻看手机说:你看,这就是报应,手机刚才惹您不快,所以自动毁灭。幸好罪魁祸首不是我,否则刚才我一定自动撞车了。
她说:所以不能随便赌咒发誓。
我心里一凛,看她的眼睛,幽静如湖,却有种凄恻,令我不敢对视。
我很少有不敢对视的眼睛。
我想:她发现了什么?她在暗示我什么呢?
她命令我:亲我!
我窘得一塌糊涂:这里?
她说:你怕?
我微微一笑:这里人太少,我们去天府广场。让**为我们见证!
她不依不挠,拖着我的肩膀,眼睛盯着我,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完美的鼻子,使我如同置身童话故事,我无法阻挡诱惑,也不必拒绝。
一辆辆出租车经过,扫起大风,我们的衣服后摆都在风中飞扬。
她低低在我耳边说:我今天生日。
我惊愕的说:不是吧?今天又是你生日?
上次不是吗?
她没有解释,我笑笑说:好吧,我为你过生日!
我们来到蜀都大厦,坐着透明的观光电梯,我们凝视这个城市,行色匆匆,车水马龙,她调皮的问:你敢不敢在这里吻我?
我说:我可以,不过你不行。
她鼓起小嘴瞪着眼睛说:我敢!
我说:你会用膝盖踢我的?
她格格娇笑,一手捂嘴一手按小腹,说:怎么会?
我说:因为我会控制不住。
她扑闪着大眼睛,眼里酝酿着笑意,说:控制什么?
我轻描淡写的说:**你。
她羞涩的用手背遮住嘴偷笑,用手中的小包砸向我,我心里一动,双手撑住玻璃壁,俯头去吻她,她低头躲闪回避,一边笑嚷着说痒,我深吸一口气,忽然透过玻璃看到下面小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很多仰头上望,有两个还拉同伴向我们指指点点。
我一阵头晕目眩。
电梯门打开,她一下推开我,脸刷的红透,眼波盈盈,我弄乱了她的头发,她装作整理以掩饰,电梯外站着两个老外,一男一女,见状相对莞尔,男的忙说:“Sorry!”
我们让出来,见老外目不转睛的盯着杨雯,对我冒了一串英语,似乎在赞叹她的美貌。
我微笑着招手说:滚你的洋鬼子!
老外友好的微笑挥手,电梯关上。
她奇怪的望了我一眼,说:你干么骂人。
我说:他爷爷抢了我们中国!
她甜媚一笑,紧紧贴着我,我对她说:老子总有一天要报这个仇!
我们坐下来,我认真点菜,她捧着下巴盯着我,微笑叹息说:我好象一点也不了解你?
我礼貌的说:我也是,你要什么酒?
那天的气氛随着她那句话冷淡下来,我们都试图保留温暖,偏偏这个两人用“感觉”临时搭建而成的小窝经不住一丝寒风,每一句情意深重的语言都象冬天呵出的热气,瞬间消失在冷空气中。
她有些薄醉,我们坐在夜晚的出租上,没有电话的骚扰,我们静静听着电台里祝贺生日的歌曲,我们象一艘小舟迎向繁星点点的大海,真想永远就这样没完没了延续下去,没有终点,没有时间。

二环路上,她叫下车,惊喜的张开双手挥舞,喊道:我爱你,成都!
桥下车流如流火,路旁灯舞如舞萤。
回首身边,高耸的大厦,赫然四个大字“向阳大厦”。
大厦的主人是个传奇人物,从打工仔到商界名人,令我敬仰,我默默的向大厦注目,心想:总有一天,我会把我的旗帜插满你的身旁,告诉你我今天的感受。我会在你的身边建立楼群,象仙人掌林,我会买下这栋楼,把名字改成我妻子的名字。
我转首杨雯,这个人和我想的一样吗?她的名字会和我连在一起么?
她在许愿。双手合什,格外虔诚。有些象芳芳,却又不象。芳芳是柄剑,这个人,象一块绸缎,她是个为爱情而生的人。
我也许愿。
她说:许什么愿?
我说:求上天让你做我的女人。
她深情凝视我,轻轻吻在我脸颊。
她说:你是个什么人?
我说:我是一个大学生。
她笑说:我知道。
我奇怪的说:你知道?
她点点头,说: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身份的。
我们坐在咖啡馆里,我低声对侍者吩咐。她微笑侧头,装没看见。
萨克斯奏响生日祝福,客人纷纷鼓掌庆贺。我请所有人喝一杯,我对侍者说。
她笑吟吟举杯向大家致谢,远处有个胖胖中年人微一迟疑,慢慢踱来。
她脸色忽变,低下了头,我问:怎么?
她说:我头疼,很不舒服。
我说:你一定感冒了。
她很坚决的说:我要回去。
我和她走出大门,看见后面那个中年人袖着手脸有怒色的站着。
我和她飞驰向她的学校。
我问:你的长辈?老师?
她抬起眼很惊骇的盯着我,说:谁?
我说:刚才那个人。
她很生气的说:什么人?你怎么疑神疑鬼的,小心眼啊?
我做作的睁大眼张大了嘴做被打击状。
她偏过头说:好闷!
她打开车窗。
我惊讶的说:你不是感冒了吗?
我为她关上。
她盯着我,满脸不快。
她的传呼大响。
她慌乱的在包里看了看,没有拿出来,似乎怕我看见内容。
我说:你不回?
她笑说:你的手机不是摔坏了吗?
我说:可以马上停车呀!
她敛笑说:不用!
她下了车。说:你不用陪我,你走吧,我想睡觉。
我莫名其妙。说:好吧,我在外面等你醒。
她火冒三丈的说:不用!
她看着我惊异的表情,声音温和下来,说:我真很不舒服,宿舍里有药,不要紧的,你在等我,我不心安的。知道吗?
我有些感动,她扑上来攀住我脖子,用额头碰碰我的嘴,嘴里喃喃说:对不起。我确实不好,今天,谢谢你。
我笑说:我今天什么也没买,真是你生日?
她说:嗯。
我说:你睡醒了给我电话,哦,打传呼。
我走很远,见她在校门朝我微笑挥手,那是我一生中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美丽动人的笑容。
我顶着夜风在路上走着,身旁行人如潮,男女成双,我不是滋味。忽然想起,打了个电话给她寝室,想问问她需不需要替她买药带去?
我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她同寝室的说:你是谁?
我说:我是她朋友。
那人说:你是不是姓杨?
我说:你怎么知道?
那人说:我叫袁洁。
哪个袁洁?
难道是小马的那个袁洁?
我直骂自己糊涂。怎么不直接给她传呼呢?
袁洁说:她刚才回来又出去了,我知道她去哪,我们见面谈?
我说:谈什么?
袁洁说:谈谈她,你所不知道的一面。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她说:你来不来?
我说:来!
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袁洁,只能安慰自己说,该来的总归要来。
袁洁今天很精神,唯一异样的是没有浓妆,反而显得更清爽更清纯。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哼声说:怎么?认不出了?
我微笑不答,张开双臂,没想到她真张开双臂迎上来,我被唬了一跳,收手不迭。
我们找了个小酒馆,我忽然悲哀的发现,我似乎一天的生活就是喝茶、喝酒、会女生、再喝酒、再见女生。我狠狠敲了自己头几下。
袁洁冷笑:见我就头疼了?
我实在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抛了根烟给她,双手抱胸,说:你有什么快说吧?
袁洁说:小马呢?
我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微笑着说:你该问他,我怎么知道?
袁洁说:你是他老大,你怎么不知道?
我扑扑笑出声来,说:那是叫着玩的,我也可以叫你老大吧?
袁洁怒视着我,说:老大是无赖,兄弟也是无赖。
我微笑说:如果倾听能减少你的烦恼,我很乐意,不过不是今天,今天我很累,还有事,改天有兴趣约地方吧?
袁洁说:你不怕我报复?
我喷了口烟,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记住,我这人,从不怕任何威胁。
袁洁冷笑说:哦?你以为你是黑社会?
我笑说:我不是,不过我不怕。
袁洁说:你们这类,都是无情无义之徒。我看,哪怕是杨雯现在有麻烦,你也不会关心。
我懒懒说:我关不关心她,好象没必要表现给你看吧?
我招呼侍者买单。
袁洁盯着我眼睛恨恨说:杨雯有老公了。
我的心里一震,微笑着说:是么?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大学生有老公,你真幽默啊。
袁洁说:你看看。
她手里是一张照片。是杨雯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好象是生日宴会之类的,照片上的杨雯比现在还要小点,留着妹妹头,脸上有着很清涩的微笑,似乎笑得很勉强,照片上的日期是去年的。那个男人似乎很面熟,分明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微秃,照片上他很亲密的搂着杨雯。
袁洁关注我的反应。我微笑说:是他一般朋友吧。
我把照片还给她。
袁洁说:是么?这个男人好象每个月见她好几次哦,还自称老公哦。
我说:怎么没听你们寝室其他人说?就你一人知道?
袁洁说:我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真的震撼了一下。
我拍手说:最好的朋友就是敌人,这话看来不假。那你为什么要出卖她呢?
袁洁说:因为她对不起我。
我笑笑,说:我也算会编故事的了,想不到你也是个高手!精彩啊精彩!
我收住笑,说: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袁洁说:因为你们两人都不是好人。
我说:我怎么不是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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