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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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次令我百感交集的蹦迪。
风景优美、古色古香的成都通惠门外,破地而起一只石塑巨手,五指向天、苍劲有力,似乎从地狱伸出,要抓破苍穹,手腕上系着残破的手镣,这只手--被称为“伸出地狱的手”,塑像侧,是一座不起眼的小石平桥,该桥大有来头,称为“十二桥”。是为了纪念1950年国民党反动派离开成都之前最后屠杀于该处的十二名地下党和爱国人士,是革命遗址,我曾经是该址少年护卫队光荣的一员。古柏森森,翠杉幽幽,一弯清亮的河水从桥底呜咽而过,被淤泥和垃圾夹弄成小溪,又流为小泉一线,欲语还休,似涸未涸。
我回到这里,象**回到延安,心情分外,情绪非常。
十二桥对面,是一座古朴幽雅的迪吧,名为“廊桥”,当然是取名片“廊桥遗梦”之义。每夜,桥左怀人戚戚,幽魂依依;桥右群魔乱舞,灯红酒绿。
我怀着矛盾的心情和她走进迪吧,调酒师熟练的甩弄着酒瓶和我答腔:“来了情圣?”
我白了他一眼,小声说:“就是一店小二吧你吆喝个啥?”
没想到调酒师听见了,头发竖竖的回击:“就是一戏子吧你得意个啥?”
她问我:“怎么你们很熟?”
我惭愧的解释我曾经沉沦在这里当了一段时间的歌手,由于老板给的价很微妙和本吧的定位和我有悬殊,我毅然退出了该歌坛好一段时间了。
她咋舌说没想到你一个在校学生经历这么复杂。
我微笑说真复杂的你还不知道呢。
她立马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无视桌上花花绿绿好一大堆摆上的酒瓶甜品小吃。
我想这怎么是谈话的地方,心里蔑视她的不解气氛,就点燃一烟幽深的吐烟圈。
她掩了鼻子皱起眉头扬手作势扇风,说你烟瘾挺大的嘛一根接一根。
我笑笑不理她,借观赏身边跃跃作舞、蠢蠢欲动的酷男妖女转移视线。
她有些无趣,沉默一刻又说:“我也要试试!”
我吓了一跳,忙把她手上的烟夺走,认输说:“好吧好吧!我也不抽怎么样?”
她嫣然一笑,慢慢小口小口吮吸饮料。
我自个倒满一杯红酒,两口喝光,又斟满一杯。
她啐道:“烟酒之徒!”
当罗歌翩然而至,天已全黑,我和人约定7点,通常8点到,他不得不9点到,以维护自己的师道尊严和强迫我接受等级观念。
罗歌总喜欢把西服当风衣穿,再把领带系成围巾,他酷爱墨镜,不过这种冲动被我和十四遏制了,我们都说马仔才戴墨镜。
其实我们真是为他好,因为他戴上墨镜既不象大佬也不象马仔,有一次罗歌戴墨镜走在马路上蹲下系鞋带,一位阿姨丢下一毛钱而去,罗歌差点和人家发急。
罗歌在人群中总是很耀眼,本来蹦迪确实是随心所欲,顺着节拍摇摇摆摆,扭扭捏捏。可惜他不懂节拍,而且也不会运动,他就那么自得其乐、若癫若痴的在人群中象一只刚长成的苍蝇在蛆虫堆里蠕动,我劝他放下外套,他拒绝了。
音乐疯狂的冲击和跌撞着,罗歌开心的把啤酒灌进自己的大嘴,一边扭动一边哈哈大笑,盖过了音乐声。半罐不到,他有些醉了,于是就和身边的美女眉来眼去,不一会,罗歌就被护花使者的倒肘和肩膀撞挤得站不住脚,他浑然未觉,忽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舞台边缘,身边徒有音箱和高高在上的领舞者。
这时候我回过头嘴角撞上一块冰冰软软的东西,大吃一惊,定眼看是她用小叉叉着一块菠萝递到我嘴边。我有些不知所措,觉得“剧情发展得太快了吧!”

遂坚决的说:“我不吃嗟来之食!”摇头避开。
她决不退缩,仍然举着小叉,她的眼睛很亮。
我僵持了10秒种,说:“我真不吃水果!”
她转头没趣的看场内,我觉得有些歉然,和她开了几个玩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吸引了很多人探头张望,一个雅致高挑的美女往往能使自己成为焦点,这时我恍然很多暴富小老板携带美丽秘书出入社交场合的真谛,原来,美丽是财富的商标。
我悻悻说:“真那么好笑么?”
在黑暗里她的眼睛始终很亮,我忽然觉得她有些象冰做的小猫,高温光明下恹恹欲睡,低温黑暗时晶莹透亮,但是有逼人的寒气,总让人不敢正视或亵渎。
她的情绪突然高昂起来,命令式的说:“给我唱一首歌吧?来证明你不是骗子。”
我很不悦,罗歌这时也带着满身大汗爽然而归,意犹未尽。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我无可奈何,不得不从命。大堂经理为了昔日的情分,也欣然应允。
我唱的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那首歌当年很荒僻,似乎王菲的粤语版更红,而我一直喜欢到摇滚版出来、该歌再度走红时为止。
掌声如雷,我捧了一堆花回来,路上还被一位露背美女拦住对饮了一杯,众人起哄中,我把鲜花全送给那位眼波盈盈的女子了,她尖叫着把花炫耀给自己那桌的朋友。
罗歌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她坐得很低,似乎还在凝神想心事,我拨开人群走近,她抬起眼很深的望了我一眼。
她递给我一杯水,神色比水更平静,我怀疑她在强作镇定,却没有发现破绽。
罗歌说:“早知道叫小姚妹也给你献花。”
她笑魇如花的说:“他才不希罕呢!”
我觉得她的笑是强装出来的,有些不忍,于是说:“不要生气,我也是有缺点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
她啐道:“无耻!”
我心里一动,觉得她有些撒娇的味道,一时无语。
罗歌最擅于捕捉人与人微妙的感觉,似乎觉察到什么,遂说:“你们去跳舞吧,我想休息会。”
她低着头随我进场,人挤人的实在很麻烦,有一瞬间我回头张望,发现她不在,不禁一惊,急忙钻回,见她正红着脸在束头发,她象落水的人看见浮木般对我说:“我的头发缠到别人了。”
我啼笑皆非,不禁深盯了她一眼,见她身材娇好,脸色晕红,象水蜜桃一般,再看她的长发缠到的那男人,一脸绅士,不禁怀疑其居心,我怒目相对,手忙脚乱的帮她拾掇装束。
整个过程她一直脸色绯红,我觉得她在偷偷觑我,我们都很慌乱。
不知道那支舞是怎么跳完的,她眼睛没有再抬起来,象喝了酒般有点薄醉。我们深深呼吸,她的胸口起伏不定,鬓额几丝乱发,象蛛丝挂上瓷瓶,我看了觉得痒,想动手摘掉。她偏了头微微一动,似乎想躲,又凝住等我去理顺。
我们归座,她活动了一番很热,罗歌捧上冷饮红酒,我一饮而尽,她嗔怪的说:“牛喝水呀?”
罗歌戏谑说她是变着法关心和监督我的胃。我大大咧咧说关心师哥是师妹应尽的义务。她白了一眼,默默把一盘爆米花塞进我手里。那一刻,我感觉真象恋人,不过只是象。
我不喜欢在她空虚或失意的时候对我暗生情窦,那样就象把我变成了利用工具和衍生物。
我不得不对她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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