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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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飞驰,她瞧我一脸阴郁,忍不住问:“事很麻烦?”
我说:“嗯,我的产业被查封了,这会去赎人。”
我把事情经过给她说了,她只是很认真听着,没有什么表示,我本想她毅然主动出头帮我是最好的结果,不料她不吭声,刚才那事的失控衍生又使得我失去了向她求援的机会,这种时候主动向她求援迹近要挟,十分无耻,我只好不提。
路程不过十多分钟,她听完后事不关己的望着窗外发愣,似有心事,不知这心事是否关系到我,我偷偷瞥她,额头后背汗出不止。
我们下车后停在学校门口,她没事人样跟着我,我暗暗发急,不知该当如何处置,快进门口,我对她说:“你还是在外面找个地方等我吧?我去解决了就出来。”
她瞧了瞧我,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犹豫一刻说:“我和你一起进去,我要去洗手间。”
进门后我走向保卫处,宁倩自顾自走向教学大楼。我扬声说:“地方找好了你给我发短信,我事儿完了给你联系。”她头也没回的懒懒抬了抬手。
小马和一干人聚在保卫处,人影重重,小马手持几包看来是才买的香烟,脸色凝重,在办公室门口穿梭不停。
我站定了细想了想,没有主意,我去了也无计可施,最多激励士气,这不是士气能解决得了的问题。
我们和学校勤工俭学会联手,应该是合法组织,怎么一晚处处烽烟,学校会把我们视为非法商贩?这里更是连人都扣了。我这会脑子清醒了些,不过疑窦更增。
我决定首先要弄清问题关键。
我悄悄用短信召小马过来。
小马一脸欣喜的奔来,我隐在一所绿藤环绕的长廊里等他。
“怎么回事?他们扣货扣人的原因是什么?”不及寒暄,我长话短说的问。
小马散支烟给我,自己也点上,贪婪的深吸一口,一副战场归来,美美慰劳自己的姿态。
“他们说我们卖假货,这个暂且不算,主要是有人举报我们借学生创业为名,在校内盗骗学生财物。”
“什么?盗骗?”我大吃一惊,一股被冤屈的义愤膨胸而起。
“我刚来时也吃了一惊,问他们有什么证据,他们拿出了一批电池,而且说的是有几个寝室的电脑配件被盗了,可是我们的人身上确实有,这会正在查是不是相符合的型号,如果是就麻烦了。”
我愤愤的问:“你说我们的人,是哪些人?”
小马很奇怪的看我:“是戴军和何正强为首的几个人。”
刚才和宁倩一打岔,我几乎忘了这里的人和事,这会听他提起,诧异重生,问:“谁的身上有电脑配件?”
小马说:“是戴军,不过他说是何正强准备拿出去修的,他帮他拿着。”
“那怎么和盗骗扯上关系了?”
“因为何正强吓傻了,说不清楚,而且那几个寝室的人也不认,说以为戴军是修电脑的,而且是在本校内哪个寝室的,没想到他居然拿出去了,而且他们只承认拿了一个电脑主板给戴军他们,没想到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拿了那么多配件——也就是偷拿的。”
戴军会偷东西?我惊诧莫名的望着小马:“你觉得戴军会不会是偷东西的人?”
小马望着我:“这个,看老大的意思,你知道,我对人的分析很成问题的,我只是对事比较熟悉。”
我一阵烦躁,万万没想到这件小事居然这么错综复杂,怪不得又说要通知老师又说要通知派出所的,好不容易在各大高校建立起来的名声就被这样毁了,我联想了一下学校今后的处理措施,即使知道我们是受冤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学校也会压制和萎缩这些半工半读性质的流动商贩行为。
名一破,还能有利么?
我想了想说:“现在关键是何正强的供词了,他是本校的,戴军又和他在一起,他应该知道实情。”
小马皱眉喷烟说:“可是这小子偏偏一副瘫了的模样,三锤打不出一个字来,没做贼都象贼,人家不把他当贼才怪。”
我也皱眉:“人证没了,物证总有,是不是那几个寝室的东西,验完了就知道了。”
小马说:“依我说就说不认识戴军好了,这样何正强就安全,何正强安全了,何正强和他们本校的很容易说通,戴军那事也很好解决,多花点钱不就成了?”
我一脸不快的看着他,小马瞬间脸红了,说:“我只是胡乱说说的,老大你说你的主意?”
我说:“你这不正好中了人家的圈套?何正强要能说清楚,刚才就说了,还轮到这个时候来说?谁知道他和他们本校的是不是一道的,一起坑害戴军。”
小马眼睛一亮:“你是说,戴军是被何正强他们联手陷害的?”
我抿嘴摇摇头:“不算是吧,可能戴军、何正强真是偷东西呢?”
小马不好意思的笑:“我已经糊涂了,老大的大脑构造就是不一样,太复杂了。”
我对他瞪眼,想了想说:“这样,无论谁忠谁奸,目前只能不动声色的先把这事处理下来。你的提议也很好,不过要改动一下。”
小马来了精神:“怎么改?”
我沉吟说:“现在是要叫戴军说不认识何正强,这样何正强和他们本校的怎么看都像有问题,至少他们学校认为是关系本校声誉问题,会低调处理,这样,就可以认罚,问题也能够简单处理。”
小马怀疑:“这么容易?”
我想了想,又说:“他们一直雷声大雨点下,不就是因为牵扯上本校的学生,怕处理起来影响本校声誉?他们除非万不得已,不愿意报警——换个话说,他们希望戴军和何正强根本不认识,这事就是一件干干净净的抓贼事件。”
雷逸居然出乎意料的赶来了。
我肚里一股无名火,只是事关缓急,不便发作,他很清新俊朗,满脸春风,一脸兴奋,头发吹得很整齐有型,一见面就散了两根烟,像是参加圣诞晚会来了。
小马忍不住嘲讽:“雷哥昨晚玩好了?起不来了?”
雷逸哈哈笑:“一般好一般好——咦,老大你们在这干嘛?事情还没解决?”
我没多理会他,压住火推上轻松的笑,叫小马简单的解释给他。
雷逸没详细听完,就一脸不屑的说:“太简单了,这事很好处理嘛。”
小马不理他,对我说:“老大,我们就按刚才说的那样处理?”
我转脸雷逸,知道他只是大话,基本没什么有效的办法,不过要敷衍他一下。我说:“你觉得呢?”
雷逸满不在乎的说:“和他们保卫处的吵一架噻,逼他们放人嘛,根本就是不花钱的事儿!”
这会连我也忍不住了,笑说:“嗯,吵架,他们不怕也不放呢?或者,干脆把我们几个也给扣了?”
雷逸冷笑说:“凭什么扣?我们是校外的,他们又不是警察。”
小马也忍不住:“就算不扣,轰走我们总是可以的吧?”
雷逸黑黑的脸色转瞬翻红,眼睛瞪了起来,挺起了胸,脖子上勃起了一根粗粗的血管:“那就吵臭他们!”
他的造反精神真强,我暗地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现在有三个诸葛亮,却反连一个臭皮匠也胜不过了,出主意的人多,愿意出力的人少。我试探问雷逸:“那你去打头阵,你去吵架?我们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雷逸一脸蒙受奇冤的表情,仿佛一代忠臣被**陷害,他瞪大了眼睛:“一起去噻!”

小马晒笑:“你出的主意,你自己都不敢?”
雷逸争辩:“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们是一个团体噻,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我无奈的回首看了看小马,有些苦笑:“这两句话刚好矛盾。”
小马也笑,一脸鄙视。
雷逸脸涨得黑里泛红,眼睛瞪得要爆出眼眶,好像受到奇耻大辱之际还受到了极大冤屈。不明真相的旁人看了,没准还认为是我们集体欺负了他。
我摇摇头,说:“这样,我们去和保卫处的人谈,愿意留下货,等他们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不过,我们要把人带走。”
小马问:“是戴军?”
我一瞬间改了主意,说:“不,是何正强。”
小马奇怪的看着我,以为我记错了名字,我一向很糊涂。
我只是小事很糊涂,可是对人对大局,我自问一向都很清楚,而且,过分清楚。
我耐心解释给他听:“我们出头带走何正强,这人是关键,只有他能把整件事情说清楚,那小子一定不愿意走,学校也不愿意放他走,怕自己查错了,影响本校声誉。”
小马默默点头,雷逸一脸不屑,但是目光闪烁,看得出他没听懂。
我继续解释:“这样,他们就宁可放掉戴军了。”
小马问:“那何正强呢?”
我点点头,不是因为他的脑子动得快,而是因为他顾惜团队人员的心思,无论他本心是否在关心团队所有人员,我都得肯定这种行为,哪怕是因误会而“误导”,我说:“我们再留个话,说非常希望知道这事情的解决结果,还我们一个清白,我们会一直关注这事,这样,他们反而不好深究,因为何正强和那几个宿舍的毕竟是他们本校的人,这样,事情可以不了了之,何正强也安全了。”
小马恍然而笑,只有雷逸不服的左右观望,看得出他在准备挑刺。
你还差得远,我心里冷笑一声,故意没去正眼看雷逸。
不料他反而直接抢话道:“你这样不行,错了!”
我转头看他,小马一脸不耐烦,也瞧着他。
他加重语气,很诚恳的提醒我似的说:“全错了!有问题!”
我忍住不耐烦笑问:“什么问题?”
雷逸眼珠转动,仿佛在急于想主意,他这套我已经很熟悉了,先否掉你然后再找论据,论点鲜明,论据的事儿慢慢再来,是议论文的标准格式,可是他的观点次次都与我相左,他是在想干什么呢?我瞬间涌上一层疑窦,只是为了唐黎?
看来,他是想靠人前打击我以抬高他自己罢了。
那他是为了争夺利益么?
他应该是为了争夺地位,争夺唐黎的男朋友角色已经令他尝到了甜头,这次,他是有意识的争夺这个团队的地位来了,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
我容留他,他和我作对?难道他不怕我否掉他的待分配利益?
我狐疑的扫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聪明还是笨了。
不过故作轻狂倒是真的,狂是无知和自卑的表现,我摇了摇头,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教育策略的失误。
一人强不算强,众人强才是真强,领导者有时必须妥协,那是为了避免失去理智的集体遭受更大的损失。可是,有时妥协的代价几乎和教育的代价一样大,最可怕的是妥协了以后,众人还是不能明白事理,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我一直认为,人杰之所以是人杰,不过是基于先天的教育和后天对自己自觉的教育罢了,一言以譬之,不是机遇成就一切,也不是条件成就一切,夫差和勾践的案例,范蠡几起几落的案例,都说明了人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成败的。运气和环境的因素有一些,可是对于成功的影响微乎其微,成功,绝非侥幸。而对自己的成败心安服气,是更不容易的。
面对这个胜则骄败则馁,虚华不实的雷逸,我暗暗叹息。
小马打断了雷逸的答辩酝酿,提醒我说:“时间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拍拍雷逸的肩膀,微笑说:“你慢慢想,我们先去解决。”
雷逸脸红脖子粗,仿佛被忽视导致了他的耻辱,告诫式的说:“你们会越干越麻烦的!”
小马抢白他:“你又没有办法,老大有办法你又反对,不是提虚劲儿么?”他能理解,令我欣慰。
雷逸眼睛红了,象受了委屈的孩子:“我怎么没有办法?我的办法你们又不采纳!”
小马居然也火了:“那用你的办法,出事了谁来负责嘛?”
雷逸闭紧了嘴唇,眼里涌动着怒火,不过僵持片刻后,他居然笑出声来,表情成了“嬉皮笑脸”,我和小马相顾骇然:“出了事老大负责噻!”
这么无耻的话说得这么从容,我也不禁叹息,小马带着一副“你看清他的嘴脸了吧”的表情瞧着我,似乎等我发作。
我微笑,对小马说:“好了好了,说了半天说不到正题上,我们先过去。”
小马一声不吭转身就走,我回头叫上站在原地一脸冷笑的雷逸:“一起走噻,戴军他们还在煎熬中呢。”
小马低声附语:“这小子真是天生的演员!可惜破绽百出,自相矛盾。”
我忍住笑:“嗯。”
出乎我的意料,保卫处的人很客气的接待了我们。
这是“大国”的气度,回顾起我们本校的保卫素质我有点黯然神伤。
我端详着手中的热气袅袅的洁净瓷杯,一抹茶叶旋转着在杯中漂浮。
茶使得我的心情宁静,似乎洗脱了刚才与雷逸争执的不快。
我松弛下来,推却保卫处头儿的烟,雷逸却毫不客气的接过,点燃后很随意的在身旁抖了几下烟灰。
烟刚点燃,哪来那么快的蓄积烟灰?这小子不过是故作闲暇,从他微张的嘴和闪烁的目光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紧张,他翘起而不断抖动的二郎腿更证实了这点。
保卫头儿头发花白,是个老头儿,有些象退休干部,他眯了眼,眼里亮晶晶的有一股锐利的神儿,看不出老态,眼角有些翘,嘴边常带笑,既有些亲切感,又有些饱经世故老谋深算的样,他慢吞吞说:“我姓洪,叫我老洪就好了——你们是他们的朋友、亲戚还是其他什么关系?”
我正斟酌答词,他有些懒懒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小马:“哦,你们是一起过来的?都是那个小戴和小何的朋友?”
我快刀斩乱麻的说:“这样,洪老师,之前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是小何的朋友,小戴是我们通过小何认识的,不太熟。我们今天来。。。。。。”
老洪斜睨我一眼,眼角的鱼尾纹蕴藏了些洞察的笑意,他低垂着头,仿佛很用心在听,又像若有所思般喃喃自语,打断了我说:“哦,你们反正都是朋友吧,都认识。”
这话不对味儿,我很注意的扫视了他一眼,有些警惕,我放慢了语速说:“这件事儿。。。。。。”
老洪慢悠悠仍打断我说:“这件事你们是知道还是参与?”
我瞥眼雷逸,见他闭紧了嘴唇,身子后靠,仿佛个子缩小成了一团,不禁藐视。小马打岔说:“洪老师,我这朋友才来,还不太清楚这件事整个过程。”
老洪乐呵呵心情轻松的笑:“不清楚你们可以转告他嘛,怎么?这件事儿你们商量好没?作为朋友,你们打算怎么帮助小戴小何他们?”
他笑容可掬,接着若无其事的招呼我们:“喝茶喝茶。”
这是个老江湖,句句抢先,逼得我问一句的机会也没有,我暗暗颔首,有了些遭遇强手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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