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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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有一帮狐朋狗友。
因为在迪吧酒吧卖唱,我有幸结识形形色色的风月人物。其间有一票是所谓的“情骗”,他们自诩为浪子,擅于用自己富有天赋的艺术特长结交女友,几乎每个人都可以翻出一大堆美女的照片,背后谈笑,以示风流。相对职介所的罗歌,他们真是对过多的女友发愁,尤其是情人节圣诞节。好比蜘蛛织网,最后捆缚得自己动弹不得。我每每看到他们愁眉苦脸的寻找理由哄骗推脱接踵而来的盘查女友,总是嗤之以鼻。
他们擅于用自己的艺术特长掩饰自己,无论他们在台上多潇洒多辉煌,他们明白自己终究是戏子,他们在浓烟冷酒中,轰叫笑闹中,强光震音中,妖娆如花,憔悴如叶,他们只是装饰只是想发泄的人群的配料,象浴缸中漂在水面的花瓣,没有风雅的赏客,只有逢场作戏的粉饰,他们唯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消磨青春。他们自轻又自恋,
敏感又麻木,堕落又桀骜。
有一个朋友是其间的善类,告诉我他几次在迪吧整晚唱歌,唱到快打烊还很陶醉的唱,唱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为了失去的青春和单纯。等如雷的掌声哨声消退,如雾的烟云淡去,繁华散尽之时,他常常一个人最后叫上一瓶,酣然大醉,把自己放到。不知道自己是否自己,自己是在戏中还是生活中,到底是为了爱好还是生存,还是为了寻找自己想寻找的东西。
有一天他在人群中看到自己曾经的女友被别人拥在怀里,他控制不住,坚持到歌唱完,他一人躲到卫生间嚎啕大哭。女友的新男友,那个包括心理都有些畸形的老板,醉醺醺拥着他的前女友闯进卫生间直接用一叠厚厚的钞票扔给他,告诉他:你不就是缺钱才卖唱吗?我给你,以后我女朋友要听,你到我们家来唱——不要再擅自打电话给她。
他忍住了一言不发,因为父亲的巨额医药费和自己的爱好曾经单纯的他放弃了清高的女友,今天的一切是他的报应——他认为。他跪下来捡起钞票,他的前女友瞬间抽泣着骂了声:“狗!”转身而去,他的耳朵里满是那老板刺耳的笑声。
他看破了爱情,于是选择放纵和报复,他报复所有欣赏他的人,包括某个知道他故事的迪吧女DJ,暗地里曾为他抹过眼泪的人,他算得上是**了她,然后准备臭骂那个“不要脸的婊子”一通潇洒离去,可是当他开展计划时,无意听到那女友背后对家里打的一个电话,知道那个人为他背叛了家庭,付出太多,他无言以对,选择了消失。
他苦笑着说:“我不敢再相信爱情,我见得太多,可是我这人还是没用,狠不下心。”
我问他:“原本你准备怎么做?”
他说:“原本我准备灌醉她栽给另外一个歌手,然后找相机拍了她的照片和她分手。”
我怜悯的望着他,说:“看来你确实有些不正常了。”
他说:“兄弟,我觉得你是大学生,业余体验生活的,应该有其他的发展路子,我告诉你,不要和他们搅得太深,你会自毁的。”
我笑笑感谢,我知道我不会。那时我的心里永远有一个影子,桃花中天蓝色衣服的女子,阳台上托腮望我的女子,路灯下远远看我的女子。

没人可以取代的影子。
我仍然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踏入他们的世界,那时的成都是一个青春萌动的城市,萌动得一切都想跃跃欲试,有人盛传成都有108处魔窟,文雅的说法可号称为销金窟。我是个有收藏癖的巨蟹座,于是抱着收集资料和社会阅历的念头通过这群先行者逐一考察和探险,当然,没有成功如我职介所的目标般实现计划,即使最后,我也没能成功的勘察完那全部的108窟。
我没有理会那个用别人的痛苦解救自己痛苦未遂的歌手的正告,抱着“究竟是我染白魔窟还是我被魔窟染黄”的壮志踏入形形色色的娱乐场所来考验自己的意志力,意志逐渐如钢,心智逐渐成熟。我开始洞穿世事看破红尘,社会的阴影令我满身灰尘,唯有心中那一点萤火温暖光明,使得我落污不染。
那些地铁隧道般的舞厅,那些深夜零点后的酒吧,那些农家乐般的荒村野店,那些狭窄街道的平房阁楼,那些总是粉红灯光的发廊,那些幽暗的歌厅,那些打着“健康洗浴”为名的温泉,令人颓废低迷。
那些曲线毕露的伴舞女,那些乔装白领的中学毕业生,那些农家的圈养少女,那些外地而来失业沦落的妇女,那些全然不会理发的美发师,那些失业下岗的女工人,甚至那些在读的大学生或老师,令人触目惊心。
每当我在舞厅或迪吧外看见单纯的少女与很社会的“超哥”拥吻,便不禁想,这里,是否爱情的坟墓入口?是否充满了欺骗和虚幻?
我往往充满惋惜和怜悯走开。
我常常想拯救身边这个“情骗”团队的猎物,往往无能为力。我发现自己就像卧底的记者,要么忠实记录,要么与之同污,我没有偌大神通拯救那些意志消沉感情脆弱的少女,除非她们愿意。
她们总是选择用自虐来惩罚别人,那些令她们失意或烦恼的人,或者是她们的亲人,或者是她们的恋人。我知道那是最愚蠢的办法,可是我最后终于习惯了她们的做法,我所能做到的,只是加速她们的灭亡,期望黑夜早些过去,黎明能在她们面前早点来临。我帮助那个团伙加大爱情蒙汗药的药剂,然后守候到她们痛苦醒来,提醒她们下次小心,不要再试药。我无法在她们服药之前劝阻,因为她们爱吃,佛挡杀佛,她们爱魔鬼,她们喜欢摇头和昏迷的那种姿态。认为这样可以报复那个过于爱自己的人,或折磨自己以逼迫另一个人爱自己。
她们只是选择用一种欺骗代替另一种欺骗,以毒攻毒,最后,毒药没有解掉,自己反而上了瘾。
要提醒一个人不要走错路,并让他(她)心服口服,只能推着他(她)按错误的方向加速走一次。错过,她们自然知道该回头。当然,有勇气回头的毕竟不多,损失的代价对某些人来说巨大,尤其是女人。
初见袁洁,正是她回答小马的那句话“男和女还不知道谁占了谁的便宜”,令我情不自禁的推动了她一下加速运转,使她咽下了她自己种下的酸葡萄。
而胡莹,则是一个被我“拯救”了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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