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樱花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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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烧锅和众炮头死后,绺子们无不悲哀。王景山对崔八的仇恨长久积怨在心,有一事他必须要做,那就是铲除崔八,为老烧锅报仇,以平众兄弟的心中之气。多年来,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使得少一枪煞费苦心而感到困惑。
一九三九年农历五月初三,绺线的人来报说:“崔八五月十七过六十大寿,将隆重操办。开饭订在中午十一时。”
王景山得到这一消息,脸上的愁绪渐变,他在想:“八年过去了,真是天赐良机,助我报此深仇大恨!我已五十七岁了,此仇不报,等待何时?十四天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我要慢慢地斟酌。”
绺子们听说要打崔八,都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地报名,请求参战。王景山集合绺子在大厅议事,他向众绺说道:“兄弟们!老烧锅和我的十几个好兄弟,被日本鬼子和崔八给打死了,这仇恨在我与兄弟们的心中积怨了八年,此仇不报,难对得起老烧锅和众兄弟们的在天之灵。这次去将要少,兵要精,只能去七十人,巧装打扮进城。活要干得漂亮利索,速战速决,把崔八给我捉住,要活的。崔八已是城防团的团长,势力之大,背后还有日本人撑腰,所以此次行动需小股人马,动静搞大了会惊动日本人。这次行动由王麟指挥,城内的一切事情都要听他的。我带人潜伏在铁路东的苇塘中做接应,那里万顷绿波易于藏身。这次行动要严密封锁消息,谁泄漏机密,按规矩撅!”
第二日绺子们开始做准备工作。王景山想了一招,他让绺子们把粗大的红松圆木中间用凿子掏空,首先用锯拉开两道口,再用凿子剔开一块方树皮,约一寸多厚,掏空后枪支弹药装在里面,然后用水胶粘上树皮盖,严丝合缝地封好,封口的地方抹些松树油,再用树皮蹭巴蹭巴,作上记号,谁又知其中的奥秘呢?他们准备向“榆齐”发十马车圆木,有红松,樟松、白松和落叶松,黑柞、曲柳、段树、丘子、色木也装些,很像一次木材生意。
王景山看到准备工作就序,下令拉圆木的马车先行,每台车上坐着两个人,他们需要十二天到达,进城后在大车店待命。王景山又嘱咐道:“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红瓦镇’的来卖木材,对聳云山和老鸹嘴子的事一概不知。”
几日后,还有五十名绺子装扮成各路买卖人开始向“嫩北”火车站摸索。他们有的像倒腾山货的,有的像贩卖毛皮的,有的像做药材生意的,有的用软布包了一些古董,有的扛些好粮食,还有的背着木炭。王景山派人赶了十挂大车,拉着兄弟们和东西去“嫩北”。看到兄弟们都出发了,他心里很满意,便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他找来五把长把板斧,磨得快快的。让绺子们用大酒坛子装了三百斤豆油,一口十四刃的大锅都装到车上,王景山骑马与兄弟们出发了。
农历五月十七,崔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门外崔八和二姨太迎候贵宾,二姨太长得标致身材苗条,惹人注目。本就姿态动人再配红色旗袍裹身,更增添几分光彩照人。她双手挽着崔八,彬彬有礼地向来宾点头微笑,说着:“您好,请!”他们的两旁站立着实枪荷弹的保镖和士兵。
还差一刻钟十一点,客人们都到齐了。大院的东头早已支起大棚,十五个灶眼炉火正旺,十五名厨子在那掂菜,五名火头军穿梭着拿柈子烧火。这五名烧火的是绺线人,拉木柴时将装有两挺机枪合子枪的圆木藏在柈子垛内。
十一点正时,菜陆续上齐。崔八在高台的前桌站起身,只见他红光满面,身着丝绸马褂,用手拽了拽衣襟,两手抱拳向来宾说道:“今天是我的六十大寿,蒙恩皇军在上,各界同仁名流赏光,前来为我祝寿!我和大家同福同寿!让我们为友情干杯!开怀畅饮,千杯不醉!夜阑不散!”崔八讲完话,与他同桌的日本军官都鼓起掌来,接着,台下的掌声一片。
生日宴会开始,崔八和二姨太向太君敬酒。在离地一尺多高的台子上有三桌酒席,坐的都是日本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日本人喝得很高兴,台下的人兴致也是如此。厨子们和火头军都忙着添菜,一片祝福声让崔八云山雾罩,忘乎所以。
王麟对绺子们说:“能给崔八前来祝寿的没好人,都突突了他们,把在场的日本人全杀了,崔八要活口,兄弟们都记住我的话,按事先预定好的开始行动!”十一点二十分,一行四十多人来到崔府的门前,真是好的很,大晌午时,门口只有两个兵。一伙人装着走过去,一伙人来到了门前,王麟手拿烟对那两个兵说:“兄弟,来抽支烟!我们是前来拜寿的。”还没等士兵接烟,两旁的绺子飞步上前,用手臂勒倒士兵,又有绺子上前,“噗哧”,“噗哧”,就是几刀,两个士兵没吭一声就没了气。绺子们把尸体拽到门的两旁,门外留下两个人放哨,其他人冲了进去。烧火的见同伙已到,扒开木堆从圆木中拽出机枪和合子枪,开始向台上的三桌人打去,机枪突突突地响起来,合子枪点射,五个人打的勇猛。人血和脑浆菜盘子迸飞,日本人的尸体横躺竖卧,二姨太躺在日本人的怀里,脑袋上有一个血窟窿。几十个绺子用合子枪向台下的人射击,顷刻之间,活生生的一百多人都见了阎王。再看崔八,正在桌子底下颤抖,绺子们把他拽出来,身上捆绑上手榴弹,带上披肩重孝帽押出大门。一队送灵的大车路经崔府的大门,绺子们把崔八推上车,两个绺子用胳膊压着崔八,让他低下头,并说:“老实点,你喊一声,我就拉线,也让你上西天!没人救你,皇军和你的人马正在睡大觉。”崔八像一头小绵羊亦步亦趋,很听话,他满身是汗在不停地颤抖。绺子们都披上孝帽,面目表情严肃深沉。棺车后面那辆车上的人开始哭泣,他们大哭小号,车速开始加快!不到两刻钟,车队越过铁道线,飞快地向苇塘驶去。
日本鬼子的宪兵队和城防团的人,发现敌情和可疑的人马后,向铁道东开来,接近苇塘,不见绺子们的踪迹。日本人的偏三抡摩托和汽车无法开进苇塘,只好灰溜溜地回城。
在离城七十里的一片荒原,绺队停了下来。王景山对众绺说道:“兄弟们有功啊!这次袭击大功告成,你们打死了许多日军的头头脑脑,汉奸和日伪的**官员,可喜可贺呀!回去我安排酒宴,为兄弟们庆功!你们先好好地休息一下,然后看热闹。下面的事有几个兄弟做就可以了,架锅熬油,点天灯!”少一枪说完,崔八已成一滩烂泥了。
有的绺子喊道:“大当家的,咱们先拿刀片崔八的肉,啥时候豁死他拉倒。”
少一枪说道:“那样浪费时间,咱们还要赶路,我看还是一枪打死他,这样人道些,剩下的事就由你们去做了。”
崔八被绺子们抬下车,解下手榴弹,架到了王景山的面前,几个绺子说:“跪下!”绺子们松开了手,谁知崔八像一具僵尸来了个嘴啃泥,他已经没有下跪的能力了。
王景山掏出手枪,对直挺挺趴在地下的崔八说道:“我代表兄弟们,为被你和日本人打死的老烧锅和兄弟们复仇!到天上去赴罪吧!”
“砰”地一枪,崔八毙命。
绺子们高呼:“打得好!这下为老烧锅和兄弟们报了大仇。”绺子们把崔八大卸八块,剔出的骨头和脑袋一起扔进翻开滚烫的油锅,油花四溅,开始熬起来。身体的肉块被板斧剁烂成酱,送到远处,摊开一片喂鸟。不多时,天上的食肉鸟翻飞而下,黑压压一片遮在酱尸上,万鸟群餐。
傍晚时分,绺队临行前,把拧好的棉花捻子扔进油锅,拽出个头点着,天灯祭奠死了的英灵。
王景山报了仇,心里敞亮。一日,他找来能工巧匠,在老鸹嘴子山的山峰凿了一个山洞,洞前搭了一个茅屋,后山修出一条栈道。老鸹嘴子山的北面地势险要,能上得来的需过一座三米多宽的独板天桥,两边用绳子拦挡,底下是深渊。天桥和绳子一撤,谁也过不来。山的南面陡峭无路,能爬到半山腰也就算到头了,王景山凭借这一天堑,成为老鸹嘴子山的守护神。其中另有的原因,那就是他要保护古夔和自己创下的基业,不致落入日本人的手中。山底的东北角地带埋藏着巨额的财富,并布置着连环的引爆装置,王景山每次上山都得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
一九四四年的春天,王景山接捻子得知,东县的郊外有一个日本人的军火仓库,守兵七十人。王景山对众绺说:“砸了东县的军火,给日本人看看,我等决非草芥。弄回武器弹药壮大我方,以利再战!”众绺一致响应,都高喊:“对!砸了它!给日本人瞧瞧,兄弟们决不好惹!”
农历三月十五的晚上,王麟带领二百多绺子抵达东县境外,接近日军的军火仓库时,王麟做了周密的部署,他对领打的炮头说:“按我定的四面围打,冲开任何一面的中间防线都能进入军火仓库,抢武器弹药,然后装车。能拉多少拉多少,车先撤!其他人继续围打残敌,不等东县的日军增援,整体撤离,以信号弹为准,撤离前炸毁仓库。”
炮头们带领各队人马,一起围向军火仓库,接近两头-;形木架的铁丝网前,他们开枪打死了日军的岗哨。顿时,日本兵从军营房门蜂拥而出,紧接着日本兵架起机枪向院外扫射。众绺频频举枪射击端枪向前冲的日本兵,四面的枪声开了锅。日本守卫队的军官高举战刀,叽哩哇啦地叫着,日本兵向四面散开,射击王麟的人马。日本兵一分散人力,一边不足二十人,难以抵挡众绺的攻击,不到一刻钟的时光,枪声稀疏。绺子们弄开铁丝网把大车赶进院内,撬开库门,开始搬运弹药。
城外的枪声惊醒了小鼾中的二甲山太郎,他抓起电话打给五戬存,气急败坏地说:“戬存君!城外的枪声恐怕已是军火仓库失守,如果是那样,我枪毙了你!”
五戬存回道:“我正要带人出城查看,请太郎君放心!”五戬存带领日军的人马速赶城外,还未到军火仓库,几声轰天巨响,火球冲天,待硝烟尘埃落定,军火仓库早已变成一片废墟。五戬存看到这一切,心中沮丧,他下令追赶王麟的马队。五戬存与骑兵在前,步兵跑步紧跟,日军的骑兵发疯般地向王麟马队的尾翼扑来。谁知王麟的尾翼绺子都是后捌的炮头,不仅勇敢善打而且枪法及准。王麟回头说:“兄弟们!鬼子的骑兵上来了,约有百八十人,等靠近了再打!”炮头们说:“二当家的,您就放心吧!咱们抢了这么多武器弹药,还怕什么?都把他打下马!”王麟让众绺前方留下一百多人,拉两队横排瞄准敌骑兵,第二队一百多人在后面做准备。五戬存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手舞战刀疯狂地喊道:“刨子给击!”日军骑兵铁蹄扬尘,呼啸而来。王麟和绺子们扛来几把重型机枪和十个六○炮座,六○炮弹箱置于一旁。一切准备完毕,王麟带领炮手们进入阵地,他们开始轰击日本的骑兵,十炮齐发。连续几个十炮齐发,日军的骑兵队伍被炸得人仰马翻,队形大乱。这些炮弹打得五戬存懵头转向,他镇定过后,手举战刀刚想喊什么,一名炮头手举起枪,枪响刀落,五戬存栽于马下。后面的日军步兵听见炮声干着急,他们满身大汗的小跑,连战场的边都沾不上。王麟大喊:“都打飞子,揭天灵!”霎时间,炮弹、机枪、合子枪的子弹向日本骑兵倾泻。五戬存看到两道城墙般地人马,火力如此猛烈,不战自退,丢下死伤的士兵和战马狼狈不堪地回城。战败失职的五戬存后被日本军事法庭降职处分,由少佐变成了小队长。
王景山所在的盘子,山高路远,马无插足车无路,迷路更无归。日军曾几次要进山扫荡剿灭王景山所部,都未得逞,令日本人大为脑火。王景山众绺缺吃少穿时,就组织人马下山打日本人,每次偷袭日本人缴获大量的军火和衣物食品满载而归,日本人总是防不胜防,始料未及。忍无可忍的二甲山太郎,组成一支特遣队,进山寻找王景山的踪迹,不是迷路,就是被王景山伏击阵亡,并没有给二甲山太郎带来什么好的消息。王景山与日军的磨擦日益加深,王景山的绺子们时常神出鬼没的出现,又无踪无影地消声匿迹,这使日本人恐慌,确又无能为力。二甲山太郎为此神情紧张,他一直为能消灭王景山所部在煞费苦心:“杨翠新让我挫败了,这又出来个王景山,还能联络蒙古的人马,我必须搞明白他在哪里,最后全部歼灭之。”二甲山太郎向榆齐官东军司令部发电,请求速派五名日本女特工进山,协助我方刺探军机要情,力求消灭王景山所部。
农历四月中旬正值达子花香绿草茵茵的时节,一架日本的飞机上坐着五名女子,穿着东北女人的衣服,都二十刚出头,长得眉清目秀。她们端坐在机舱内心情平稳,一言不发,只有飞机引擎的嗡嗡声打破了一时的沉寂。她们是樱子,芳子,美子,琦子和真子。凌晨四点,五位日本姑娘开始跳伞,五朵伞花像五朵白云飘浮着缓缓而下,她们的脸随风磨擦是热的,血也是热的,但帝国特工的无情、无意、无念,无邪、坚贞、不降、效忠帝国的理念牢牢地刻在了她们的心灵深处。她们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声音美妙动听。枪击、窃密、谍报、格斗、柔道、绑架、暗杀、驾驶、游泳、马术、逃遁是她们的强项。掌握这些本领的女特工能否走进深山老林到达目的地,那就要看她们适不适应深山的生活和自己的潜能了。因为要去的地方是向东北方向走,离这儿还有三百华里。由机械师计算,只因燃油来回路途不够,不能飞往目的地,迫使她们降落到蒙古边界的“漠南”一带。降落后,五个姑娘以中心人为落脚点开始聚拢,她们首先藏好了降落伞包,背上自己的行军包,上面横着冲锋枪,然后掏出手枪向前搜索。樱子是这次行动队的队长,其她四名是队员。制定的口令是,问话:“樱花?”回答:“开了!”真子降落到了中心点,她藏好降落伞包没有动,四面张望着寻找同伴。她听到了脚步“刷……刷……”趟草的声音,就问了一声:“樱花?”对面没有回答。真子正在纳闷,忽见一只野兽蹿出来,冲着真子呲牙咧嘴地跑进了灌木丛。真子被吓了一跳,险些喊叫,她握枪的手有些颤抖,心怦怦地直跳。她鼓足勇气大声喊:“樱花?”左前方右前方都有人回答:“开了!”她悬着的心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前面一左一右走来了美子和琦子,真子掖好了手枪,上前抱住了同伴,吃惊地说:“你俩可来了,刚才吓死我了,一只野兽蹿过,我吓得要死!”“咬着你没有?真子!”美子和琦子异口同声地问道。真子此时的心情平静了,回说道:“要是咬着,早把我吃了。”“砰”地,一声沉闷的枪响,三个人立刻紧张起来,她们不约而同地向西北方望去,听到了稀哩哗啦的声音。美子大声问:“樱花?”对面回答:“开了!”琦子笑说:“准是樱子和芳子来找咱们,快!过去看看。”三个人手握枪支向回话的地点走去。只见樱子和芳子手拖一只野兽,那兽黑黑的有狗那么大,真子见了大叫:“哎呀我的妈呀!我刚才看见的就是这只怪兽,可吓死我了。”樱子气喘吁吁地笑说道:“这东西我在动物的画册上看到过,叫獾子,它咬不死人。”芳子从樱子的手中拽过那兽往地上一扔,生气地说:“它差点咬着我,让队长给打死了,咱们一会扒它的皮,吃它的肉!”
五个姑娘在烧烤獾子肉的过程中,尝到了野物肉的酥嫩馨香。樱子从脖颈上解下一条精美的金项链,项链吊着的红宝石桃形坠子的背面是指南针,她把心坠放于手掌心,观看方向。樱子的右手指着东北方向,说道:“大家看到没有?我手指的方向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还有三百里路。能否到达目的地,就全凭咱们五姐妹的勇气了。也就是说每天要走五十里的山路,七日之内必须到达。喝水要节省,一但没有水,我们再去寻找小河山泉,那会浪费时间误事的。好了,都起来吧!出发!”樱子一米六十八的个子走在前面,芳子一米六十六走在第二位,美子一米六十五走在第三位,琦子一米六十三走在第四位,真子一米六十二走在第五位。她们像五个仙女下凡,走进了异国他乡的深山老林。

天气炎热,水在不断地消耗,食品逐渐减少。樱子想:“如果这样下去将危机四伏,全体不战自败,难以完成总部实施的计划。想要改变恶劣的自然生活条件,只有打猎充饥,寻找水源。”三日后,她们行程约一百五六十里,可剩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要翻山过岭,穿越沟涧,此时的体能不如初始。夜晚她们燃起篝火,怀抱冲锋枪围坐在大树下休息。远处时有野兽的怪叫声,姑娘们哪管这些,躺倒便睡,就不管它发生什么事了,真是爱咋咋地。樱子躺下睡不着,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这位日本帝国培养出来的女特工,正肩负着“樱花计划”的重任,作为行动队的核心人物,不容她玩忽职守,甚至是对队员的任其随其,每一个推波助澜的行为都会导致失败。她要为明天所做一切拟定新的方案,全方位的垄断和主宰一切,来完成“樱花计划”。她抱紧冲锋枪向后靠了靠,凝望着天上的星斗,茂密的森林之夜万赖寂静。后半夜,篝火渐渐地熄灭,姑娘们发出了疲惫的鼾声,整个深山中的一切动物都沉浸在美好的睡梦中,樱子没有睡,为了姑娘们的安全,她在值班。
晨睡中,琦子醒了。她懒散地伸了伸腰,把枪丢到一旁,起来去方便。霞光万道,透过树林的缝隙间朗射,晨雾已散去,森林里明亮如银。琦子用手扒开茂密的灌木丛,解开裤子,地上的蒿草直立,她用脚踩倒,半蹲半就。天气晴朗无风,身体排出的气味难闻。事毕,她感到无比的轻松,双手系好裤子走出来。就在这一瞬间,她的两眼发现了敌情,看到有一男人躺在草丛中。琦子走上前观看,那人满脸划伤,已淹淹一息,琦子抽身跑了回去。她喊醒了其她的姐妹,向樱子说道:“我去方便时,发现了一名男子,快没气了,不知是什么人。”
樱子揉了揉眼睛,对大家说:“走!都过去看看。”姑娘们实枪荷弹背起背包,朝男人躺着的地方走去。琦子带领姐妹们来到了先前的地方,用手一指说:“看!就是他。”樱子蹲下用手试在男子的鼻子前,感觉到了喘的气息,忙说道:“拿水来!”芳子从身上摘下水壶递给樱子,樱子打开壶盖,开始饮那男人。樱子对大家说:“他这是渴的,累的,饿的,一会儿就会苏醒过来。”
果真不出樱子所料,不到一刻钟的时光,那男人睁开了双眼。当他第一眼看到了女人们围着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可力气不够,又躺下了。真子掏出饼干、面包给那男人吃,这名男子吃着面包喝着水,不多时便坐了起来。
樱子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到哪里去?”
美子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们,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芳子又问道:“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琦子补充道:“他肯定是在跟踪我们,这大森林里根本无人。快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说实话我们崩了你!”说完,琦子摆弄着手中的枪支。
真子却说:“我看他不像是跟踪我们的,每次行动我都注意后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
那男子听到这儿,嘴角微微一笑,说道:“不瞒各位小妹,
我听说这山里有王景山的队伍,打日本人打得正火,就来投靠。我在沟里已转悠七八天了,又迷了路,吃的、喝的都用光了,饿昏在山上,多亏你们相救,谢谢你们!”那男人说到这儿,两手抱拳致谢。
樱子用手拽起了那个男人,说道:“行了,行了,我们也去
那里,一块走吧!”
那男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不等那男人问完话,樱子威严地说道:“女土匪!也准备去
投靠。”
那男人高兴地说:“咱们是同路人,一起走吧!遇事我还可
以帮你们。”
樱子听了,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这一路你不给我们添麻烦就不错了,我们怎么称呼你?”
男子说:“我姓梅,叫梅宝力,今年二十八岁。我看你们的年岁都不大,你们叫我梅哥就行。”
樱子笑说道:“梅大哥,你夹在我们中间一起走。”
梅宝力见到姑娘们开始友好,就试探着说:“来,姑娘们!我帮你们扛枪,拿包。”
樱子严肃地回道:“那不行!少说废话。”
姑娘们整装待发,行进中,男的夹在中间,在芳子的身后。
行了一段路,樱子总觉心里无底,下令道:“我们要方便,你往前走,不许回头!”梅宝力听了,径直向前走,不敢回头。
樱子见那男人走远了,让姐妹们蹲下,她对大家说:“要严密监视这个姓梅的,如发现他有不轨的行为,就地处决!目前,留着他有用,我们和他一起去投靠,潜伏在王景山的盘子中,我们是假的,他是真的也不妨碍我们。况且咱们救了他的命,他会听我们的。今后咱们以姐,妹二字相称,不许喊名!在没弄清他的身份之前,必须提高警惕!好了,都注意他吧!”
男人听到姑娘们的脚步声,方敢回头,他很自觉地夹在芳子的身后,跟着向前走。临近中午,太阳火辣辣,他们来到一沟壑前停住了。樱子探头一瞅,吃了一惊,黑洞洞的沟深无底,两米多宽的深沟挡住了去路,她下令道:“午休,吃完饭养足精神越沟”
姑娘们围坐在沟边,掏出吃的喝的开始午餐,她们把吃的分给梅宝力,梅宝力点头向姑娘们致谢,坐在一旁吃起来。
吃饭当中,樱子说:“只身一人可越这沟,背包枪支怎么办?”
梅宝力嚼了一口饼干咽下,说道:“这个我有办法,你们就吃饭吧!”
姑娘们的眼光一起投向梅宝力,梅宝力低下头吃饭。
午休过后,梅宝力向姑娘们说:“办法是这样的,解下四根行军绳系两道,我拿着先跳过去。然后我把一根的绳头绑上小石头再撇回来,我这边拦腰拴在树上一根,你们的背包枪支从一根绳中穿过,把绳头在树上拴牢。另一根绳绑在东西上,把绳头撇给我,两头拴牢的一根绳做滑索,绑东西的那根绳做牵引,可以把所有的东西一次一次的拉过来。”
樱子觉得这办法可以,对梅宝力说道:“你还挺聪明的,那就试试吧!”他们利用这种办法来回解绳子取货上货,不多时,东西全被梅宝力牵引过去。姑娘们一个接一个的在跳沟,最后剩下的是个子最小的真子开始越沟。梅宝力说道:“为了整体的安全,扔给她一根绳拴在腰间,把绳子撇给咱们,她开始跳,咱们一起拉着绳子跑,如有闪失,也可以把她拽上来。”
姑娘们觉得有理,按着这办法,真子鼓足了勇气,准备跳沟,姑娘们大喊:“真子,加油!”真子跳过来了,随着真子的“啊呀”一声,她坐在了地上,两手捂住左脚脖,她崴了脚。大家上前观看,真子的眼泪下来了。
梅宝力说道:“这是脚挫伤,拉她起来看看还能不能走了,起来溜溜。”真子被樱子拉了起来,她翘着**向前行走,一走一瘸,很吃力。
梅宝力见状,说道:“我背着她走,先让她养一养脚。”
真子听了不肯这样,说道:“我自己走。”
樱子劝说道:“你让他背你先走一段路,然后再试着走。好了,别耽误时间了,马上出发!”
梅宝力背累了,只有把真子放下来,就有其她姐妹上来搀扶,架着她向前行走。梅宝力撅了一根结实的树枝递给了真子,真子甜美地向他一笑,说道:“谢谢梅大哥。”
由于真子的脚受了伤,在大家的搀扶下虽然能行走,不免进程缓慢,到了黄昏,真子再也走不动了,樱子下令:“宿营!你(指美子),梅大哥与我去打猎。你(指芳子)和你(指琦子)照顾好她(指真子)。”
梅宝力听了高兴,笑着对樱子说:“打猎是我的老本行,我领着你们准能打到猎物。”
樱子听了说道:“好!那就一块去!你(指真子)把冲锋枪给他用。”
一路上樱子用军刺在两旁的树上刻着记号,其实她们一路上都是这么做的,留下记号,以防互相走散。没想到这些记号给后来者留下了明显的标记。不等天黑下来,樱子下令回营。梅宝力打了一只狍子,樱子打了一只野兔,美子打了一只野鸡。
晚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烧烤的野物,香极了。临睡前,樱子凑近梅宝力,试探着说道:“梅大哥,我害怕,我要和你在一起.”梅宝力毫不推辞地说道:“那好啊!不知你的姐妹是否同意?”众姐妹闻听,都觉得队长的行为有些轻佻,“哦”地哄了起来。梅宝力严肃地说道:“怎么样?你的姐妹不喜欢我们这样,你还是和姐妹们在一起吧!”
樱子羞红着脸,狡黠地说道:“说实话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梅宝力笑了,很直率地说道:“上山当土匪,打小日本啊!”
“不对!你不是去当土匪,你是先当了八路,而且是八路军的一名干部。上山也不假,恐怕是说(shui)服王景山,搞抗日联盟统一战线的吧!”樱子一口气吐露实情。听到这儿的四个姐妹都端起冲锋枪战起身,枪口朝向梅宝力,姐妹们大喊:“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实情,死了死了地!”
梅宝力欠了欠身子没有动,哈哈大笑地说道:“不要说死了死了地,那是日本话,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是/?”
樱子说道:“你没有按常规去做,你很大方的在将计就计,这是你的高明之处。打猎那会儿,你很像一个八路军。不要再蒙骗我们姐妹了,你必须交待实情,赶紧说吧!”
“快说!”姐妹们的枪逼得更近了。
气氛的一时紧张,使梅宝力的嗓子眼干渴,他背靠大树坐直了身子,面对樱子说:“给我一口水喝,我说。”
樱子气愤地说:“水不够了,不能给你喝!”
真子摘下水壶递给梅宝力,对樱子和姐妹们说:“让他喝一口水再说吧!”真子能起测隐之心,完全是他背过她。众姐妹无语,默许之下,梅宝力喝了两小口水,苦笑道:“我原是汪精卫手下的一名卫官,上面派我来保护你们,并说服王景山所部,不要与日本人对抗,要调转枪口/咱们是同路人,为何对我疑心重重,有背于汪主席与日亲善的关系,愿我们联手!”
樱子听完,说道:“既然是同路人,也得委屈你,拿绳子把他绑在树上休息,男女有别吗!”梅宝力听了,不觉心里叫苦:“那也只有这样了,说多了走了嘴,麻烦就更大了。”为了缓和气氛,梅宝力对姑娘们说:“各位小妹妹,我劝你们把袖口裤脚都扎上,以防虫子咬。你们扎完,也给我的扎上,然后再睡。”姑娘们听见的不理他,没听见的都发出了鼾声。两刻钟的时光过后,美子大喊:“妈呀!咬死我了。”美子惊坐起来,用手抠自己的**。她这一喊,所有的人都醒了,芳子拿出电筒,照着美子的痛处。梅宝力大声说:“把他拽到我的身后,按我说的去做,准没事,她让草爬子钉了。解开衣服,用鞋底痛打患处,然后把血挤出就会好。”
姑娘们把美子架到了梅宝力靠着的树后,解开美子的裤子,扒下裤头,美子雪白的左**蛋上钉着一个小动物,嘴扎了进去。樱子脱下鞋,照准小动物“啪……啪……”就是两下,那小动物下来了,扁扁的硬硬的像臭虫那么大。美子“哎哟”了两声,不再喊了。
樱子穿上鞋说道:“都把袖口裤脚扎上,把他的也给扎上。”
第二天的黎明,梅宝力大喊:“快给我松绑,我的身子全麻了,让我起来给你们烤肉吃。”
姑娘们这一宿睡得还不错,精神爽快。她们坐起身,用双手拢着自己的短发,再抹一把脸,算是梳洗打扮了。樱子站起身,来到对面的树下,解开了梅宝力。
梅宝力起来活动着身子,风趣地说道:“这办法还真挺好,要是老虎来了,把我吃了,你们还能脱身。”
樱子回头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道:“对你就得这样,今晚还得绑你,让你喂老虎!”其她姐妹听了哈哈大笑。
这第五天又是一个大热天,几天的疲惫行军,磨练着姑娘们的意志。白天出汗早晨湿,身子痒痒的,要能洗上澡该有多好,扎进水里就不出来。樱子何尝不是这样想,她让大家朝山下走,在山洼地带行军,准能碰到小河。临近中午她们行进在一片广阔的踏头草甸子上,每个人像跳舞般地踩着踏头草,踩不好就滑了下去,滑下去也没事,脚踩上来再走。踏头草下的泥土有些湿润,但陷不进去,六个人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前探路。樱子弯腰脚踩踏头草领路,身后的芳子望到了不远处弯弯曲曲的树丛,她手指着左前方大喊:“大家快看呀!那片树丛的地方肯定是河流。”樱子站直了身子,望着那里说:“好,大家就上那儿。”六个人看着远处的河弯来了劲头,都行速加快,真子渐渐地落在了后面。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两岸红柳围着的小河,大家欣喜若狂,一片欢呼声打破了亘古河流的沉寂。樱子对大家说:“先喝水,灌水,再洗脸吃饭。小休后大家洗澡,梅大哥上下面的水弯去洗,远点走,不许偷看!”
所谓的吃饭也只有饼干,面包都吃光了。午休过后,姑娘们急迫的要洗澡,梅宝力只好默默地向河的下游走去,不敢回头。姑娘们看到梅宝力消失在河弯的尽头,都脱起了衣服,一丝不挂地跳进河中,河水清澈明亮,凉爽沁人心脾。河的中间一人多深,姑娘们像五条雪白的美人鱼,在水中游来游去,自由自在,姿势优美。每个人的右肩头上纹着一朵粉红色的樱花,随着动作的起伏跃出水面。她们忘记了疲劳,一边游一边嬉戏打闹,痛快之下感到舒服极了,好快活啊!美死了!中午天气炎热,动物更需消夏解渴,在她们不知不觉的玩耍当中,三只东北猛虎下山来,三只虎悄然来到河边,姑娘们全然不知,都低头搓身上的汗泥,让河水冲刷行军中带来的污垢。虎已经看到了河中的人类,并不避让,它们认为这是自己的领地。真子离岸边最近,她洗的差不多了,又感到脚疼,起身准备上岸。她一抬头,三只虎已近在眼前,一只虎在撕扯着岸边的衣服,有两只虎圆瞪双眼望着水中的游人。真子大惊失色,两手支着河底的泥沙向后退去,她猛然间回转身,边游边喊:“姐妹们快跑!有老虎!”这一喊非同小可,姑娘们都看到了老虎,甩开膀子惊慌失措地向对岸游去,她们慌张地爬上对岸,光着身子跑起来,没有一定的方向。真子最后一个上了岸,此时,她的心情倒平静了,她望着三只老虎在喝水,忙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大气不敢出,极力稳住心神。三只老虎喝完水,用鼻子闻了闻枪支,大摇大摆地走了。真子看到险情已过,唤回了姐妹们。姑娘们一同游回岸边,也没了再洗的兴趣。樱子跳上岸,光着身子抓起冲锋枪,警惕地说:“大家马上穿衣服,我来警戒!”她像一座古稀腊的女神雕像,威严不动。姑娘们弯腰撅腚,在寻找自己的衣物。五个姑娘的体态各异,美韵极致。先前的一目都被梅宝力看到了,可是他不敢过来,无法相帮,只有捶胸跺足干着急。通过这一惊险的场面,樱子意识到:“只要不离开这条河,准会碰到人家,竟管有兽。人和兽本就共同依赖河水生存,它不属于哪个群体,是人类,动物、生物共有的。今后不管干什么,要手不离枪,方能保存自己。目的地已经离这不远了,最多不过八十里的路途,再加把劲也就到了,路遥遥终有期。”
真子穿好了衣服,走到樱子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圆腚蛋,逗着说:“还楞着干啥?等着给梅大哥当模特啊!”樱子听后如梦方醒。这时的芳子,美子,和琦子都向西高喊:“梅大哥,过来吧!我们洗完了。”梅宝力走过来的第一眼,正看到樱子穿着汗衫在系裤子,其实这已经不算什么了,他早已看见过姑娘们在北岸上裸身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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