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红和袁长山分手后，想着婆家是不能回去的，于是就来到娘家－那个她生长过的地方。她对这个家已经有几分生疏了。自从造反那一天起，她就和这个家进行了彻底的决裂。一直住在学校或同学家里，结婚后搬进张永家。现在，她身份的变化随之行动也要谨慎。她和张永有矛盾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她只有回自己的家。母亲不在家让她免去了最大的尴尬。在妹妹面前就好说了，妹妹总归是妹妹。来到门前，一把大锁把她挡在门外。她没有这个新家的钥匙。她想了想，妹子不会走太远，也许去了同学家，睡觉前一定会回来的。
夜晚冷风刺骨。她在门外站立片刻，就感到浑身像被人剥光衣服似的手脚哆嗦起来。因为和张永赌气，来不及穿上大衣只穿着薄薄的棉袄棉裤就冲出宾馆的房门。一路上坐汽车坐火车，因为人多挤着也没觉着冷，现在是冷了。于是，她决定到市机关的办公室先坐一坐，晚一点再回来。
机关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只有一个屋子的灯光是亮的。她知道那是军代表刘加槐的办公室。他是驻军代表，虽然有集体宿舍，却经常加班住办公室。为此，还受到过机关的通报表扬。她的办公室不必经过刘加槐的门口。但是，院子里很黑，她有些害怕，就舍近求远从他门口走。路过门口听见里面有吵闹声也不介意。因为这种声音白天也经常缭绕在机关大院的上空。似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案子是冤案，都想方设法去说服办案人员为自己开脱。不能如愿以理具争就很容易变成吵闹。全机关的人都为他感慨：他这碗饭真不好吃。
她走过去了。走出去十几米远。突然听见身后有个女人在尖声嚎叫：“你别想！你再也骗不了我啦！”是妹妹的声音！她急忙回过身子：一个黑影正在向机关门口的方向狂奔，另一个黑影冲上去抓住它，然后往屋子里提。她试着朝那团黑影叫了一声：“英莉！”俩个黑影都不动了。王永红冲过去，一把抓住妹子的肩膀，“你怎么啦？”妹子伏在姐姐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回到家里，王英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诉说一遍，最后说，“我今天去，就是问他给娘的事情他办还是不办？不办我就告他！”自从得知怀孕的消息，王英利先是被吓坏了。等思想渐渐冷静下来，就有了主意。她要告诉刘加槐，她现在有了告他的证据。于是，她在林逸民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正式的化验，然后就拿着化验结果来找刘加槐。
“他怎么说？”
“他说娘的事他真的办不了！但是他愿意和我结婚。”
“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再上当了。”
“他又说什么了？”
“说着我就跑出去了。他又说什么我没听见。”
姐姐说：“你能告赢吗？”
妹子哭着说：“怎么告不赢？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你？确定吗？”
“确定。”
“告！你准备上哪告？”
“不知道。你说去哪告？”
“我也不知道。刘加槐是现役军人，不归地方领导。”
“你帮我问问他呗！”王英利指的是张永。
‘“明天再说吧！哎？我饿了。有现成的饭没有？”
“你？今天不打算回去了？”
“永远都不回去了！”
夜，像个裹着小脚的女人，在这对双胞胎姐妹的长吁短叹声中不紧不慢的走着。姐俩好像都没睡着，都不讲话，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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