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蹭蹭幔纱帐中，葱白色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妈妈，妈妈。公子好像快醒了。”有个百灵般的女声兴奋的呼叫着。然而，床上的人却下意识的皱紧了眉。
好吵啊……
“杏儿，你别那么大声。绝尘会嫌吵的。下去准备些吃的来。一会绝尘醒了该吃东西了。”被唤作‘妈妈’的女人小声的责怪着丫头。
“是，杏儿记下了。”言语中，还是止不住的兴奋。太好了，公子终于醒了。
床上的人慢慢的睁开了黑色的眸子。一刹那的停顿。这里……是哪里？
隐约间看到一个婀娜的少妇掀开了层层帐幔。
“绝尘，你醒了。”少妇温和的笑。“饿了吧？躺了一天一夜了。杏儿去准备吃食了，再忍一忍。”
绝尘环视了一下四周，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不是他的世界。眼前的少妇显得异常的慈爱和温柔。绝尘心下有些酸涩。自己的妈妈如果没有死，是不是也会用这样慈爱的眼光看着自己？算了。反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是的，以前的。
“这里……是哪儿？”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觉得最最恶俗的台词。绝尘却是万万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可以拥在自己身上。
少妇惊讶的看了绝尘一眼。接着便恢复了平静。对着他柔和的一笑。
“这里是烟雨楼。烟花之地。我是这烟雨楼的妈妈。而你，绝尘，是咱们烟雨楼的头牌。”少妇一脸温柔，根本就看不出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何况是‘传说’中的‘老鸨’。
绝尘惊讶过后，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小倌？”
少妇轻笑道。“不。这江南谁人不知，你绝尘是卖艺不卖身的。”
“呃？”绝尘挑眉。“你知道……呃。知道我……”
“失忆了么。”少妇温和的点头。“也难怪，头装在石头上难怪会失忆。”
“撞在……石头上？”
少妇刚刚开口，便听到敲门声响起。
“妈妈，少爷醒了没？”杏儿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杏儿，进来吧。”随着少妇的声音，门被一个年轻的女子推开。女子一进门，便看到已经坐起身来的绝尘，连忙将手里的食盘放下，扑在绝尘的床边哭了起来。
“少爷，你终于醒了，吓死杏儿了。呜……”
一时间，绝尘只觉得头痛。“好了，别哭了。我又没死。”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表示安抚。
绝尘以询问的眼光看向老鸨。老鸨立刻解释道。“这是杏儿，你的丫鬟。”
“少爷？”杏儿不明就里。少爷这是怎么了？
老鸨拍了拍杏儿的肩膀。“绝尘只是失忆了。没事的。”
“少爷失忆了？！怎么会这样？！”说罢，杏儿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绝尘皱眉。“好吵。”一句话让杏儿只能低低的抽泣。轻叹了口气，绝尘用纤细的手指拂去了杏儿脸颊上的泪珠。第一次……看到有人为自己哭的如此伤心呢。心里……暖暖的。罢了。这个世界又如何？是小倌又如何。有这样在乎自己的人呢。真好，再也不是孤独一个了。
“我这不是没事了么。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可就不要你了哦。”从没有多大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让老鸨和杏儿都看呆了。
“少爷。杏儿不哭了。少爷让杏儿一直服侍您吧。”
“傻丫头。”绝尘轻轻拍了拍杏儿的头，然后转向老鸨。“妈妈，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前日你本是去给王公子的父亲贺寿的。只是不小心失足落水，落水的时候头碰到了石阶上。会失忆也不足为怪。”
“哦。原来是这样。”绝尘点了点头。
“妈妈。快先别说这些了。先让公子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杏儿端起桌上放置的白粥。
“是呢。绝尘，快些养好身子。我这烟雨楼可不能没有你柳绝尘呢。”
“柳绝尘……”乍听到这名字，绝尘还是不经意的愣了一下。姓柳呢。还好，不是自己厌恶的那个姓氏。
“妈妈，如今少爷失忆了。那么半个月之后的‘烟雨三月’怎么办？”杏儿看着将白粥拿在手里自顾自的喝着的绝尘，有些犯难的向老鸨发问。
“这……绝尘，你可还会弹奏一两件乐器？抑或……书画，下棋？”老鸨的面色有些惨白。
烟花三月。自绝尘在这烟雨楼出现之后，‘烟花三月’的榜首就没落在别人家过。如今绝尘失忆了，若是那些技艺都一同忘记了该如何？
绝尘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吃粥。很快的，一碗粥都被绝尘吃下。将空碗递给杏儿。“妈妈，我以前喜欢弹筝？”
“恩。绝尘曾经是经常弹筝的。”
“那劳烦妈妈将筝取来。”
老鸨疑惑的看了绝尘一眼，最终还是点头，取了筝来。
绝尘盘膝而坐。将筝放在自己的腿上。试了记下音。便开始了弹奏。
流水一般的音乐从指尖倾泻而出。平缓的如同夜莺低鸣。低低的而沉寂的筝音中多出了弄弄的哀愁。
骤然，双手按在弦上，筝音消失。
“妈妈觉得如何？”绝尘开口。
“妙。果真是妙。绝尘啊。‘烟花三月’这次再次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妈妈夸奖了。”绝尘将筝再次递给了听得出了神的杏儿。
杏儿接过琴，仍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少爷，太好了，你没有忘记那！杏儿每次听到少爷弹琴就觉得好幸福！”
“傻丫头。”
“绝尘，好好休息吧。快些养好身子啊。”老鸨示意杏儿好好服侍绝尘。然后便出了门去。
“少爷，您再睡一会吧。杏儿先出去了。有事就叫我。杏儿就在隔壁房间。”
“恩。”
待杏儿也出去之后，绝尘再次躺在床上。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这是我……恩，是呢。这是我第二次的生命。
绝尘暗自想着，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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