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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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近千里之外,蜀军大营中,主帅诸葛亮正端坐中军帐。手中拿的一份战报,正是南部边陲永昌太守遣人送来的。说南蛮五溪国沙漠王,连番起兵攻打骚扰边境,这几日竟然发兵十万攻打永昌郡。诸葛亮算着明日便可赶到永昌,于是着人请两员先锋张飞马超前来大帐商议。
一直在孔明身边的参军马谡觉得很奇怪,他常年随侍诸葛亮身边,是军中一员虎将也是重要的谋士。但这次出征,让马谡感到有些不一样,虽然南方一直烽烟不断,但情况并非危在旦夕,本来正常的一日五六十里行军速度,军师一定要行满八十里才安营扎寨,仅花了十天便已到达边境。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一到南疆,军队未及休整,诸葛亮就马上制订好了一整套作战方案。
马谡认为,以疲劳之师对付以逸待劳的生力军,是军中一大忌,这些作为统帅的诸葛亮应该比自己清楚得多啊。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此次南征,只带了三万兵马,诸葛亮认为兵在精不在多,而且南蛮人只言勇而没有智,他把大部分部队留在了成都交给法正,黄忠等人指挥,让那些今后争夺东川的主力多些时间休整,自己仅带着马超手下的两万西凉兵和张飞麾下的一万精兵前来,在兵力上要弱于南蛮沙漠王。可是自从跟随军师以来,好象所有的事他都能料得先机,所以马谡并不担心诸葛亮会犯这样的错,他只是有些担心位统帅的身体,毕竟是个文人,不象武将有那幺体质强魄,如果一味的用心,怕他支持不住。
这次的行军有些超负荷了,幸而这些士兵素来训练有素,而且又对作为统帅的诸葛亮绝对服从,但最令马谡不安的是,这不是诸葛亮应有的作风,是什幺事让一向处事稳重的军师有如此的作为?此刻刚刚安营扎寨,天色已晚,军师却还要招大将商议军情。
两员大将来到帐中,他们倒不觉得有异,这两个都是性格比较急燥的人,对于军师超常规的行军速度和一到就安排作战部署还深表同感,打仗本来就是要兵贵神速。
尤其是马超,自从离开成都后,心里就觉得缺失了一块,没能和赵云一起来南疆,马超觉得比赵云更加遗憾。以前对妻子也不曾有过的感觉,十天来,马超深深体会到什幺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一秋”了。满心满脑都是赵云的影子,子龙身体可好,伤势愈合没。他知道这就是一种思念,子龙,我真的好想你,你有在想我吗?
诸葛亮看着自离开成都后,总有些魂不守摄的马超,轻轻咳嗽一声,马超猛的惊醒,略带歉意地看着诸葛亮,却见这位军师对自己微微一笑。“翼德,孟起明日就要到永昌郡了,南蛮五溪国沙漠王正在攻打永昌,他一定会欺我们远到而来又会仗着兵力胜过我军而想一决胜负。现在永昌被四面围困,恐怕我们未到永昌,便会先遭遇敌兵。”
“军师,让老张作先锋,管那沙漠王有多少兵来,一定杀他个有来无回,等老张进了永昌,那沙漠王再多几倍人马,也休想取关。”张飞信心满满。
“三将军,我们并不是要死守永昌和沙漠王对峙啊,而是要歼灭他的部分人马并解永昌之围。何况南蛮人虽无智却有勇,就算三将军勇惯三军,但以三万人马与数倍于我的敌兵硬拼,实属不智啊。”
“那军师有何良策?”马谡问道。
“太守王伉能在沙漠王十万大军攻击下将永昌守得固若金汤实属良将,他遣人出关,把永昌周围数十里的山川地理图送到这里,幼常,你来看看。”
马谡接过图看了一会儿道,“永昌周围山势险峻,正是用兵良地。”
“不错,来日幼常带大军五千,多准备些旗帜,装作三万兵马,前去永昌,出发前,先遣人到沙漠王营地下战书,让他前来交战,而后撤军。翼德今夜带二万兵丁绕山而行,先埋伏在敌后方,只要沙漠王大部份人马出动,就攻其后方。孟起的任务最重,你带兵一千,要今夜行军五十里,先埋伏到位于苍山的敌方粮营那里,等到天明沙漠王追击幼常就放火烧他粮营。”
“可是幼常的五千人马,是挡不住沙漠王的数万之众的。恐怕一被围上就难以脱身了。”马超不无担心道。
“这也无妨,我于山道两边令副将吴兰雷铜各引两千人马埋伏,做为疑兵,只需阻他片刻,你和翼德一动手,我另遣人通知城里王太守,同时攻击,沙漠王必退兵。你们再一齐追击,记住,只要把他的人马赶过泸水便可,尽量不要伤他兵卒。”
“这是为什幺?”众将都听不懂了。
“因为亮要用他们对付另一个人。”诸葛亮的用兵,别人算一步,他往往要算上三四步。众将领命,一一行动起来。
第二日,一切果然如孔明所料,沙漠王贪功冒进,落入圈套,被张飞冲散了后营,在苍山的粮寨又被马超的伏兵所烧,失了粮草,在几路人马夹击下,慌乱中根本搞不清蜀兵到底有多少人,只好带着六万多残兵退到泸水以南傍水结寨。孔明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击退沙漠王解了永昌之围。
众将皆大欢喜,各队人马均回营交令,只是马超心中有些不安,回想今早前往苍山火烧粮寨时,所遇到的事,当时做得比较冲动,现在想来也觉得不妥,少不得交令后再和军师请罪。
到现在马超忆起今早冲入粮营时,手下的兵丁四面放火,沙漠王的人马根本未想到,这么快蜀军就会攻过来,虽然人数众多,但见四面火起,一下就慌了手脚,大部分兵丁四处逃散,偶尔有几个副将前来阻挡,也被马超一两个照面枪挑。正在冲杀之时,阵前飘来一片火红,只见一女子,身着红衣,跨下红鬃马,拍马飞来,手中双刀直取马超。来得是个女将,马超却不愿与女子动手,但只见双刀已近,只得随手起枪一挡,自己的千斤之力,早将双刀撩飞,手腕一翻,枪尖直指女将的咽喉,却不刺入。
待到看清了来人,马超不由得心头一颤,面前的女将不过十七八岁年华,生得有如清水芙蓉般的秀丽。令马超失神的不是女子的美貌,而是这女子。。。。。。。象,真的有点象,这女子长得与他逝去的妻子竟有几分想象,只是多了些英气。不自觉得心中那份痛又被牵出,那个墙池上凄美的身影,瞬间化作青烟消散无踪。马超收转长枪,对着脸色吓得苍白的女子道:“你走吧?”
“你不杀我?”女子看着金甲锦袍战神般英俊的敌人问道,有点疑惑的表情还带着一丝稚气。

“我从来不杀女人,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马超一脸的不屑。
女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我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的,有本事的留下姓名。”被人看不起是件很不爽的事,更何况这个女子在沙漠王的军中地位很高。
马超本不想留名,但看那女子好象不肯甘心,只想快打发此女离开,因此答道:“马超,小姑娘,我看你还是快走吧,不然的话我可能会改主意。”话语渐渐冷了起来。
女子仿佛是听到过马超的大名,又认真地看了一眼马超,调转马匹,飞驰而去。风中传来女子的声音:“马超,今日你放我一回,来日采茵一定也饶你一次。”小女孩连说话也不肯吃亏。
问过被俘的士兵,马超才有点傻眼了,原来刚才的女子,竟然是沙漠王的女儿——采茵郡主。要是刚刚抓了她,可能和沙漠王之间的战争就会结束,马超这么想的,虽没有后悔方才的举动,只是仍有一点点不明原因的不安。也许是自己做错了吧,但是就是下不了狠心啊,那一刻只忆起自己的发妻,对妻子的愧疚之情,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不知道军师会怎么看这事,就算军师要怪罪,也只好领下了。
马超交令时,本想将经过说清楚,但军师好象无意细问,只令马谡吴兰雷铜带三万人马在离永昌十多里远的泸水北岸扎营,与沙漠王的营寨隔江相对,自己带着张飞、马超以及少数亲兵进入永昌郡。
永昌虽是南疆边陲,却因地势险要,城池具有相当规模,太守王伉更是一良臣,虽永昌屡次遭遇战火,仍将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相当繁华。王伉将一干人引入太守府,对孔明深施一礼:“军师,今日幸得军师带兵平南,解了永昌之围,王伉和永昌百姓感激不尽。”
当晚,王伉摆宴款待众将。孔明只略饮了几杯,便回房休息。张飞正拉着马超对饮,却见孔明的书僮前来,说军师要见马超。
马超来到孔明房中,孔明示意他坐下,问道:“孟起,今日大堂之上不及细问,取粮营时,可发生什幺意外。”
马超心想,看来什幺也瞒不过军师,好在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只是在大堂之上那件事的确不太好说。“禀军师,末将放走了一员敌将。”
“为什幺?”见马超回答得那幺干脆,好象很平常的一件事。
“她只是位姑娘叫采茵,是沙漠王的女儿,末将不愿与她交手,所以放了她一条生路。”
唉,孔明也只有叹气了,马超承认得干脆,可是孔明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报到成都,只怕到时马超又会多一项罪名。当下孔明也不好说破,只能关照马超,以后做任何事,必须由他来作决定。
看着马超离去的背影,孔明不由地想起远在成都的赵云。离开成都已经十来天了,想必刘备一定已经有所行动。这些日子来,孔明尽量不去想那件事,那个夜晚,那人说的话。当初他为了那个平定天下拯救苍生的理想没有选择救赵云,孔明清楚,如果知道真相的是马超,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赵云,而不是那个触摸不到的伟大理想。
从孔明查觉出刘备对赵云的异常用心起,就非常担心会有什幺样的结局。因为一个是他立志辅佐的主公,是平定乱世,振兴汉室的希望,而另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和知已,也是名闻天下的一员虎将。本来只要两情相悦,也无所谓的,那个时代上至九五之尊,下到贩夫走卒,这种事都会有发生。可是孔明发现那只是刘备的一向情愿,而赵云却是浑然不知,刘备依旧是他的主公,他的兄长。非常反感刘备的步步紧逼,尤其是在最后,用了那幺卑劣的手法,孔明觉得那根本就称不上是爱了,有的只是占有,只有**。
相比之下,同样对赵云有意的马超就君子得多了。马超对他的爱慕,是不求回报的那种,永远也不会伤害赵云,更重要的是赵云对马超也是有感觉的,虽然孔明知道,赵云对感情一向迟钝,自己也未必清楚是什幺。孔明也就乐见其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给予马超机会接近赵云,表达他的感情。
但是到了最后,自己仍然没有能够阻止事情向着无法预知的境地发展,孔明甚至于觉得,是他出卖了赵云。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平定南疆,然后回到成都,希望事情的发展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尽量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
同样在另一个房间里,每晚入睡前,马超都会想起赵云,忆起当日子龙受伤昏倒的情景,马超没来由的感到痛心。出发前虽然知道伤势已无大碍,但是马超仍然在担心。子龙很会照顾别人,却偏偏不太会照顾自己。记得他们的初见,那时的马超正处在生命的低谷,亲人死了,家没了,自己犹如丧家之犬无处可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了一名降将。那时,只道自己已经完了,只是为了十几万西凉弟子和唯一的弟弟而苟活着。
又忆起今早放走的那个女子采茵,与妻子有几分相象,妻子那是马超心中一个永远的痛,她曾经那样爱着自己,却不能保护她,眼看妻子被砍下美丽的头颅,那种温柔的眼睛充满着惊恐,却永远的定在那一瞬间。这以后的日日夜夜,那情景时刻伴在马超的梦中,无数次的夜晚,让他强抑疲倦不敢睡去,生怕再重温那那残酷的瞬间。妻子的爱,自己从未响应,妻子的柔情,自己从未珍惜。一直以为大丈夫不该拘泥于儿女情长中,也一直以为总会有机会去弥补,直到失去的那一刻,才发现有些事永远无法再回头,没有真正去爱过妻子,也再没有机会尝试去爱她。
是那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男人,点燃他重振作的勇气。清澈见底的双眸,流露出的不只是同情,还有鼓励,脸上总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笑意,配上双无的容颜。不光是外表,还有那颗温柔的心,要拯救苍生的远大理想,这样一个内外兼备的赵云,逐渐征服了马超的心,让他觉得又有了新的希望和追求。明知道赵云未必会接受自己想要的那种感情,明知道也许还会一无所有,马超仍然无怨无悔地去爱着,守着这份感情。“子龙,我不知道什幺时候你才能响应我的心,但是我会永远地等着你。”和以前梦中常见亲人被屠杀的惨状不同,现在的马超很多时候是带着甜蜜的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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