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纪星沉钱塘祭父祖,关大刀道旁战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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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沉钱塘祭父祖,关大刀道旁战双雄。
上回说到那迪安娜与圣依伦斯交手之时,遇上了巨大的海怪作乱,迪安娜苦斗海怪,“破浪号”危在旦夕,那事件的结果究竟怎样了?迪安娜他们会葬身于大海中吗?嘿!各位看官,且先沉住气,容小生先卖个关子!也请各位看官,耐着性子,权听小生讲下面的一段故事……这事情啊,还得从另一头说起,迪安娜遇上海难那会儿正是大唐的永泰元年三月初三,是安史叛乱最终平定后的第二年……
三月初三,正值那初春时节,钱塘风光煞是醉人,有诗为证:
暮微杏花过雨寒,谁饮玉液?却是江南。碧天如水绝尘处,钱塘起波澜。
试问钱塘几多烟雨?却道人间几度春秋。
那湖上的白蘋,岸上的垂柳,在轻风中飘摇不定。
如水似画的江南,似乎整日笼在烟雨之中,下着悱恻幽怨的细雨,今日也不例外。
水似莲染,雨若心悲。天帘缀霜,细雨泠泠。湖上舟楫点点,石桥座座。
凌波上已然听不见庙宇的钟声与苦行僧人的梵音。有的只是湖上画舫中绝色佳人悠扬凄惨的笙歌在痛诉着命运的不公。
你听——
“愁雨落尽空怀伤,纤巧江南,痴心过水,
飞絮轻风敛陌尘,绿柳闲垂,梦不成归……”
歌声虽悦耳,却过于冷清。
高楼上身着紫云轻衫的翩翩少年听着这凄清的曲声,无酒自醉。往事虽已封尘多年,却依然被勾起。
黄昏的暮色渐渐褪去,城内的喧嚣渐渐远离,湮没在雨声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少年的眼里是那么的迷离。他的眸子中闪着惨红的光,犹如夕阳晚照。耳边响起一阵阵震天的战鼓声、喊杀声。回忆陷入九年前那战火纷飞的离乱中。
高楼位于钱塘湖东畔,名曰:“凤栖”,由桐木筑成,因“凤凰栖于梧桐”的美丽传说而得名。
登楼而望,钱塘湖的美景尽收眼底。岸上玉楼座座,金瓦粼粼,园林四布,芳菲错落。酒馆赌坊添香楼,集市客栈四宝斋。虽不若大兴、扬州繁华似梦,却已极尽奢华。
凤栖楼的的对面是一个隆然而起的高台,名为“摘星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相传古人在那里微观天象,制定历法,预测兴衰。可现在已然荒废。
凤栖楼上踱进一位素衣淡妆,青丝朱唇,明眸动人的少女。少女望着晦暗暝迷的天空,心中寻思道:“那昏暗的碧落,带着醉意的细雨,是否预示着一个盛世的衰落?”
少女歪着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将带来的包裹打开,从内里取出一个龙纹香炉、两只红烛、一把香火和一柄断了的玄黑色古剑放在凤栖楼正中的石桌之上。随后,便取出火石将红烛点燃,置于两侧,之后引燃三支香火,插在香炉之中。一切都妥当以后,她望着一旁锁眉沉思的少年,关切地问道:“柳郁,有心事?”
少年闻言,回过头,俊朗的脸上透着一抹淡淡的苦涩。“三月初三,江南春归。钱塘烟雨,让我想起了很多事。”
少女叹了口气,倚在一旁的阑干上。“这几年也苦了你了,家父去了,我又漂泊在外,苍天利刃楼全靠你一手经营,换做是我,怕早已被如此沉重的担子压得直不起身子了罢。”
少年柳郁心中波澜四起:“八年前的今日,叛乱四起,殃及九州,家人罹难,幸得师父收留。一年前的今日,师父竟敌不过岁月的摧残,落寞的去了。”
少女勉强一笑,道:“很值得纪念的一天啊。”
柳郁将手伸出楼外,触摸飘落的雨滴,粹冷柔滑的感觉。他不禁叹道:“如今叛乱虽定,但外有异族相扰,内有诸王逆心,殊不知如今的唐王朝已处在风雨之中啊!”
少女缓缓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长明的灯火,而现在的朝廷灯油枯竭,盛世之景怕是一去不复回了。”
少女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道:“时辰不早了,该上香啦。家父的遗体便葬在钱塘湖底。家父……心地善良,为人宽和,或许已经当了钱塘湖的湖神,润泽着钱塘土木吧。”
柳郁微笑道:“希望果如星沉姐说的一般。”少女从母姓纪,名为星沉。他接过少女星沉递过来的三支香火,同她一起,恭恭敬敬地朝着钱塘湖鞠了三躬。
柳郁将腰上挂着的酒葫芦取下,轻声道:“师父,这是您最喜欢的‘趁梨春’……”他又将酒葫芦中的美酒向西面洒下,四周弥漫着酒香。
“一剑横空金风止,翩翩落叶惊波澜。
残香留却花弥望,夜阑寒雨落无痕。”柳郁高声吟道。
星沉的手抚摸着那把玄黑的断剑,心道:“家父赵叶曾以单剑连败吐蕃圣教前来向朝廷挑衅的二十九名武僧,被皇帝赞为‘翩翩落叶惊波澜’。后又以‘弥望掌’空手于乱军之中救驾,被赐封为江南东道节度使,可惜不久便孤独地客死他乡。柳郁这几句悼词算是将家父一生的功业都概括了。”
星沉不禁又想起父亲憾事未了,却郁郁终老,心中莫名一酸:“落叶固然能惊波澜,但终究会腐烂消亡。当一个新的生命由此孕育而出之时,是否还留有当年的那一片绿意?”
柳郁将酒葫芦盖好,放在石桌之上,又想起星沉方才言语,道:“谁说世上没有长明的灯火?人死方休,或化为天上繁星,或成为地下腐草变化为萤……”
星沉笑道:“萤火便如灯火总会燃尽,而天上的繁星,也不是永久璀璨的,比如今晚便有星沉月落的景象。”
柳郁心中一动,吟道:“‘月落星沉风波起,岁里何处万花灯?’……‘星沉’?好有诗意的名字。”
星沉一哂,道:“哪比得上柳公子你的名字。‘垂柳柔似珂,郁郁水中吟’。”
两人相视一笑,释然。
柳郁手扶在阑干上,感受着细雨带来的寒气。
忽尔,柳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指了指楼下,沉声道:“星沉姐……快看!”
星沉闻言,连忙向楼下张望,却见钱塘湖岸边一队人马走来,夜色中可以依稀地看出,为首的男子身材魁梧,身着紧身布衣,腰挂一把厚背大环刀,似乎十分沉重,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鬃马。男子身后,是一顶四抬轿舆,绛紫帷幕,由四名身着朴素的轿夫抬着。轿舆后面跟着一位身披泥金袈裟的老僧。这一队人马静静的走着,不太引人注意。
星沉仅凭外形就认出了那把厚背大环刀,奇道:“为首男子的刀应该是垂刀门副门主关岐的祖传兵器‘尽花刀’。而垂刀门中人一向是靠给人当护卫、负责货物运输为生的。柳郁你难道不知道么?”
柳郁道:“这些我都知道。星沉姐,我是要你注意那顶轿舆。”
星沉方才望见那轿舆之时就有些眼熟,经柳郁提醒,星沉才仔细想了片刻,忽然,她脱口道:“我记得了,那是钱塘太守郭青云的轿舆。”
柳郁又道:“那末尾的老僧你也该认得的。”
星沉定神看了看,惊奇道:“那不是苏州静音寺的真慧禅师么?”
柳郁点头道:“静音寺与垂刀门的人怎么会在一起?看样子都是在护送钱塘太守,而且行事隐秘,没有过多的随从,这便有些奇怪了。”
星沉微阖双目,真气运转,默运“月华幽涧”心法。片刻之后,星沉睁开双目,略一沉吟道:“奇怪,我用‘月华幽涧’心法试探过了那轿舆之中竟没有人的气息!”
柳郁吃惊道:“没有人?那几个人抬着个空轿舆在钱塘湖边散步?”
星沉莞尔,道:“时辰已晚,我们还是回去吧,世上有许多事情不需要我们去管太多的。”说罢,星沉开始收拾石桌上的物事。
柳郁笑道:“也是,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今晚这事有些不寻常。”
星沉笑道:“你呀,当寻个郎中治治啦!”
“叮————铛——————”
突然,两声铁器之间的强烈撞击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仿佛对月长啸的白狼。
柳郁、星沉心中均是一惊,连忙向楼下张望。却见那队人马停了下来。关岐已经将尽花刀出鞘,操在手里。他座下的黑鬃马对着前方幽深的树丛长嘶了一声,带着迸发的怒气。
地上倒插着两把细长的柳叶飞刀,深深嵌入了铺着的石板之中。关岐大吼道:“何人!敢用暗器偷袭!”这一吼灌注了内力,震得四周草木瑟瑟发抖。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夜雨打着绿叶发出的轻响。
谈笑间,树丛的另一端飞出的两把无相飞刀回答了他——来者不善!
飞刀自树丛深处极速飞出,划向关岐咽喉。关岐向后一仰,贴身马背,轻松避过。可那两把飞刀瓦若灵蛇游水,各自在空中画了个弧,又袭向关岐后颈。关岐右手微动,尽花刀仿佛天外流星,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曲线向后击出!

“嘡————啷————————”伴随着两声刺耳的响声,两把气势汹汹的飞刀再一次被尽花刀击落。
柳郁问道:“星沉姐,树丛中有几个人?”
星沉立刻运起“月华幽涧”心法,将心神与树丛之间拉近,渐渐地她感觉到两声轻微的呼吸声被心法放大,清晰入耳。星沉回答道:“应该有两人……”正在这时,星沉心神一颤,本来静如止水的灵识之中泛起了巨大的波澜。星沉面色一沉,道:“不对,对面的‘摘星台’上似乎也有人……”
“神如月华,心似幽涧,心神相依,心沉稳而神不惊,神不惊则意方明……”星沉默念月华幽涧心法口诀,凝神探知此人虚实,忽然心神微动,灵识已将摘星台上潜藏着的那人捕获。正待深入探知之时,一股妖异的红色在灵识之中弥漫开来,瞬间便要吞噬掉星沉灵识!
星沉大惊!急忙停运心法!收回灵识的那一刹那,头炸裂一样的疼痛!
柳郁只见星沉转瞬间便脸色苍白,瞳孔紧缩,无力地倚在阑干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着急道:“星沉姐,怎么啦?”星沉强忍住痛楚,摇头道:“别担心,没大碍了……要小心……那人……太可怕了……竟然能抵御‘月华幽涧’!”
柳郁闻言,正色道:“此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总之,多留个心!”
此时的关岐觉得自己就像戏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于股掌之间。敌在暗,我在明,借着夜色的掩护,树丛里的人发来不同方向、不同种类的暗器!
‘乾’位,射来蚊须针,关岐随手击落。
‘艮’位,飞来飞蝗石,关岐回澜逆击。
‘坎’位,掷来散花钉、梅花镖,关岐以铁护腕接下。
然后便是铁蒺藜、铜钱镖、青月引、丧门飞刀……
敌人暗器手段极为高明,关岐纵有惊世刀法,此时也颇觉得力不从心。敌人等待得就是这一刻!
尖锐的风声大作,仿佛翔于长空的猎鹰发现了猎物时兴奋的长鸣。
一股寒风自树丛中卷来,带着零星的树叶与砂粒,关岐的胸口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刮得一闷。
寒风过,两点寒星乍现!
关岐剑眉一扬,手腕一抖,运起垂刀门绝学“骤雨刀法”!尽花刀化作狂风暴雨,向那两点寒星劈去!
“铛”——
伴随着尖锐的响声,激起两道火花,瓦若炫目灿烂的烟火!
刺眼的光闪过!借着火花带来的短暂明亮,关岐终于看清了那两点寒星和一闪而过的两道人影。
寒星是铁枪的枪头。
两道人影身高相仿,形态相似。
来不及看清二人容貌,四周又陷入黑暗之中。
“蛇行枪!”星沉也在短暂的明亮之中认出了那偷袭关岐的两人所持的兵器,不禁叫道:“是江宁神武堂的两位总管——‘阎罗灭’梁云真与‘鬼神惊’梁抑声!”
柳郁点头道:“‘骤雨刀法’对上了‘激水枪法’,这倒有些看头。”
敌人终于现身,关岐不再处于劣势,他豪气上涌,大笑一声,翻身下马。
关岐运“游龙式”变“巨螯式”回转“金燕式”,尽花刀随心而动,削、割、劈、挂、铡、切一气呵成。
梁抑声不甘示弱!蛇形枪游走“水淹宝塔”疾变“月映千江”继而“天水相接”,刺、挑、锥、划、穿行云流水。
梁云真协助相击蛇形枪连变“灵蛇三式”!连刺关岐‘三里’‘期门’‘风池’三大要**。
“好家伙,是神武堂的‘阎罗灭’和‘鬼神惊’!”关岐苦斗良久,终于认清了二人所使的招式套路系神武堂绝技——“激水枪法”。
关岐在强敌面前越战越勇,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尽花刀顿时化作夜空中的弯月,呼啸而来,明亮刺眼,宛若月华的刀光流进了梁抑声枪影间的缝隙,梁抑声使出浑身解数也难挡这惊艳一击!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下腹连中三刀,鲜血直流。
关岐紧握尽花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梁云真冷哼一声:“‘上弦月之刃’?”
梁云真冲上前去趁关岐内力未复之际全力一刺,关岐慌忙挥刀抵挡。
这一次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而关岐却看见了最令他不可思议的事。那支方才还坚硬无比的黝黑铁枪突然柔软得若毒蛇怪蟒,一把缠住了尽花刀。
星沉惊道:“蛇行枪由神武堂采凌山寒铁倾力铸就,枪身坚硬异常,枪头锋利万分,可梁云真居然能让这神兵软硬自如、刚柔并济?”
柳郁皱眉道:“那是‘激水枪法’中夺命一招‘巨蟒吞天’,其他人再不出手,关岐势必有难!”
果真!只听“铮”地一声,尽花刀应声而断,溅起碎屑漫天。可枪势依然未停,直刺关岐心口!
关岐大骇,铁枪避无可避!眼看便要将关岐刺穿!
一只大手突然从一侧出现,握住了铁枪的枪头!枪势骤停!
梁云真心中一惊:“这是什么人?竟能以血肉之躯抵挡蛇行枪!”梁云真抬眼,只见一个须眉白发,精神矍铄的老僧立在关岐声侧,他的左手仍旧紧握着蛇形枪的枪头。
这一握犹如铜墙铁壁相抵,梁云真用尽全力而蛇形枪却再难向前一寸!他见势不妙,欲将铁枪抽回,却又若枪身陷入泥潭一般,再难以抽回一寸,梁云真不禁直冒冷汗。
“好厉害的‘三清掌力’,连蛇形枪都抓得住。这回,梁云真可惨了。”星沉笑道。
“阿弥陀佛——”真慧禅师高吟道。“汝等请回吧。今日之事,贫僧可保日后不会追究。”
梁云真冷笑道:“‘三清掌力’固然厉害,可梁某却也不惧。受命于人必当倾力而为!今日,这轿中之物,梁某志在必得!”
说罢,梁云真内力运转,蛇形枪又变“巨蟒吞天”!蛇形枪宛若灵蛇摆尾,脱出真慧禅师手掌,顺着手臂蜿蜒刺去!
真慧禅师苦叹一声,双臂大开大阖,“三清掌力”沛然四射,震得梁云真虎口流血,蛇形枪脱手飞出!
“啊!”梁云真手伤连心,疼痛传来,不禁闷哼一声,倒退三步方才站定。
梁云真被此霸道的掌劲所慑,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急忙拾起蛇形枪,抱起受伤的梁抑声,遁走于夜色之中。
关岐欲要追赶,却被真慧禅师拦下。
关岐急道:“梁云真、梁抑声二人胆敢拦截朝廷货物,已犯重罪,大师放虎归山,如被人告发,难免受株连之罪。”
真慧禅师叹道:“江宁神武堂背后有魏博节度使撑腰,势力强大,更在叛乱之中立了大功。我阻拦你去追赶,就是担心这仇怨一旦结下,势必给垂刀门上下带来不幸。何况此次当以完成郭大人所托之任为重!”
关岐担心道:“此番我们行动隐秘,谁料未出钱塘,已然遭袭,难道事情已经泄露?”
真慧禅师道:“这早在预料之中,不然郭大人也不会请求我们代劳。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出了事,不过好在对手不是‘那些人’。”
关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暗自庆幸真正的敌人尚未出现。
关岐回头望着那四名刚才一直处变不惊、严密地护卫着轿舆的四名手下,道:“今后这几日,劳烦大家连夜赶路,只要到了扬州,自会有人接应。”
那四名手下点头称是,齐道:“事不宜迟,二当家,立刻出发吧。”
关岐点点头,将断刀回鞘,跨上黑鬃马,继续领路前行。
星沉望着一直凝神注视着战局的柳郁,笑道:“柳郁,还看什么呢!热闹都已经过了,该回去了吧!”
柳郁默不作声,骈指立于眉心之处,神色凝重。
“血魔再现,君须小心……血魔再现,君须小心……血魔再现,君须小心……”柳郁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悠远而神秘的声音,那声音温柔细润,像是女子的声音,但语调有些急促。
“又来了……这声音……到底是……?”柳郁默念清心诀,但这声音依然萦绕耳边。
星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凝神略以“月华幽涧”心法试探,一股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
星沉叫道:“不好!他们有危险!”话音刚落,柳郁已不见了踪影!
关岐一行人正在雨夜中快步疾行,那黑鬃马突然止步不前,任凭关岐如何抽打,黑鬃马依旧躁动不安地在原地嘶鸣。关岐忽生异样之感,猛然一回头,只见一片妖异的红色瞬间将众人吞噬。
寒风飒过,一阵惨叫之声在钱塘湖岸边响起……伴随着黑鬃马痛苦的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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