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旧人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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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水月庵火焚之下,早也殿塌屋无存,唯有观音堂后院几棵老松,居然幸免于火劫,焦头枯枝转年还得活,几年休养又个郁郁葱葱,便是老远山底也能望见的。高高青松相迎,一重庙墙过去便见后殿,娘娘殿前自也有副门联,小乌秀才早也烂熟:
“人间乐未央,
忽然归东岳。”
它个正为《古乐府》之句,前面更有两句云:
“齐度游四方,
各系泰山箓。”
“哎?这便为何不让张好娘娘的?便是三月三特为来此,却个庙门都不让进的么?”
你个两家人还未走近呢,远远就见娘娘殿门前聚了老多人来,大家伸头往里看,却个不得伸脚门里进,七嘴八舌正当闹轰轰。
“啊?这便为何不让进门去。”
居大师母牵着个阿官,自然往个头里去。
“啊呀呀,这便居家大师母啊,你个快来说说看,怎个三月三还不让人进去烧香,张好娘娘去的。”
你个居家大婆,自然远近名声凡人识得,借着你药家好名头,街坊人家多也高看你一眼。
“哎,是啊,居家大师母你个前去帮说说,怎个有着官家的太太小姐在里面,我们便不得让进了的?”
一帮老太姑姨齐来抬捧你,原也有所图的,便是哄和你出头与人交涉去,不枉你吴门三子小梅花手好威名。
婆婆妈妈七嘴八舌间,那虚掩殿门忽就启开来,从中出来一个便衣汉子,满脸却是公子气派,低嗓斥声道:
“这便官眷在此,你们休要再搅扰了,再个瞎闹瞎闯的话,仔细我便不客气。”
“哎,这位怎说话来?你个倒要如何不客气?你个倒是哪家的官老婆官小姐在此,横着要挡住庙门不让进的?便是她个王妃娘娘还是什么大金贵的?”
你个出口生硬,自有她回出言不逊,居家大婆一挺身,就去站于门阶之上。
“嗨,哪来的不知死活乡下婆子,竟个有意作乱不成?你个便是真想要尝尝我个皮鞭子不成?”
在个土地方,遇上个土婆子,公然与你个公人对头来,那看门汉子怒气上,手中皮鞭便是扬举起。
“阿凤,你个省事些,还是……。”
丈夫一不迟步,你个大婆前头已是与人冲突,小居先生几步上,要将你个妻子扯后去。
“哎?你个皮鞭子倒是真个皮做的么?有种你便照着打啊,直往姑奶奶个头顶打。”
她个小梅花手却是有惧无怕的,你个恶狗挡大道,她个有心抗你一抗来。
“你,你……。”
尪的怕不要命的,那公人看着平常作威作福惯,乡下地头更是无法无天的,眼见你穿着不鲜不亮,全然个市井婆子,居然就敢与着叫板来,他个一时倒也有些不摸底,出言谨慎些:
“你个究竟什么人?”
“什么人?你姑奶奶,你管我什么人?少要在此挡道,阿官来,随大娘进去张好娘娘去。”
阿凤师母废话少说,将个儿子一牵手,便是直闯进门去。
“哎,哎,你个竟要硬闯么?”
那守门汉子眼见挡人不住误差使,一条皮鞭不由甩将来。
“去你娘个,便是活的腻了?”
不曾想皮鞭未下先挨蹬,被个霸道女人一脚踹中下腹部,既狠又准不带迟,那汉子脚下失稳退步腾腾,啊呀一声直摔门堂中。
“啊呀呀,你个竟……。”
这一踹几十斤力气,正中你个软档处,痛来几乎断内脏,那汉子经受不住竟嚎声。
“怎的啦?怎的啦?”
一人倒地几人出,却是个个腰下挎刀,习惯自然警惕心,蹦出之际已是刀出皮鞘,随时打斗架势。
“哈,这倒了个拿皮鞭的,又跳出两个拿刀的来,这便还要杀人不成?阿官啊,你便看好了,看大娘如何将他们一一收拾来。”

便是困在家中做人妻,馊的骨头都痒来,好不容易遇上好打斗,阿凤不由分说就闯前去。
“你个便是哪来的?休要叫我们当刺客了,便是格杀勿论。”
明着言语冲突起纷争,总也不致事态扩大来,其中一位带刀汉子情形断分明,出声相阻喝。
“阿凤,你个休要再惹事端来。”
小居先生忙个再上拉。
“好啊,我便让你们当刺客,看你们如何格杀勿论来?”
丈夫无论拖不住,阿凤便是嘿嘿笑,一跃上前欺人身。
“寻死。”
那说话汉子见招到,刀头一横刃朝外,总也以守为攻,一来不愿真见血腥,二来多少轻视你个女娘家。
“你寻死。”
前面虚掌见刀就收,阿凤声东击西偷个巧,又是一脚踹去下三路。
“仔细我个刀大快,真个削了你个裙角去。”
那刀手反制也快,刀把一拧便削脚去。
“这便仔细削了你个鼻尖去。”
谁知她个一掌虚,一脚还是虚,引得你两刀虚接之际,不防她个已是近身到,收掌变叼手,直是一把拧过你个握刀之手,随势一捩转,那雪白刀刃竟就直打旋,径着削你自家鼻头去。
“啊呀,哪好?”
他个一下失声之际,头仰手握松,一把快刀已然失手了。
“哎,我们便个刀对刀。”
一手夺一刀,转手又是斜劈去,出奇不意攻击上一边持刀之人。
“啊。”
另一刀手一时失愣,已是被人一刀砍刀背,刀背受击刀刃下,竟要自砍自腿的。
慌神忙撤腿,那刀手只顾低头吓,不想对手紧接招,刀身一转刀背打,直是砍上你个握刀手:
“着。”
“啊呀……。”
只怕自手已被削去了,那人手头一痛松手开,再有“不好”喊不出,快刀应声落地下。
“嗯,这刀竟有多重来?怎个你们连两个都拿不住的?”
使罢快刀随手抛,又是“嘡啷”砸地响,阿凤转头问儿子:
“阿官啊,你可看好了,从来弄刀弄枪的便是有用的?他个有刀有枪的,不一定就真个有本事吓人的。”
“啊呀呀,我手……。”
一手遭砍忙检势,居然只是红肿一块不曾伤血出,那刀手惊吓之余直侥幸。
“你个,你个究竟什么人?”
练武之人傍身器,失刀失剑大羞愧,两名刀手讶异对人,连那摔在地的,也个紧忙翻身起来严阵对。
“什么什么人,不什么人,我们便是过来张好娘娘的,麻烦你们让开条道,好让我们进入烧香去。”
把人打服便有耳朵听,如此阿凤师母也个好说好话来。
“啊呀呀,这便是哪个衙门口的?便是护着官眷到此烧香么?这便自家人好说话,大家休要闹出大不好来。”
那朱七八前殿赶紧白讨了几粒正清丸,随后又是追着你们两家来,眼见阿凤大师母大威势,如同当年一记击打自己一般,三两下就将三名便衣公人打败,他个直是感同身受,忙着一露他官家铺长身份,上前充中打起圆场来。
“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朱七八啊,这便我每回到龙隐来,怎个每回都少不了你呢?”
正当此时,门里又出来个官面人物来,开口便是朗朗声,直呼你朱七八之名。
“啊?郎儿爷,朗总管,你个怎就来了的?我这便,我这便还是走了好……。”
一见你个来人面,便如见着你个命中煞星来,朱七八朱铺长吓得脸煞白,想着立马起脚溜开路,腿肚转筋就是挪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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