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岛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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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啦啦看着人数众多,几十女子已是下到滩上,泰佑便是一眼分明,引头之女正是那位春子姑娘。人家姑娘才刚崖下遭遇,要么一丝不挂,要么琵琶半遮,不仅露肉露地,连个私都尽露了的。这一回全然和服打扮,且是红衣鲜色夺目几分,布袜木屐连个小趾头都不露,整个人顿时周正则个,比着九州岛大名家女子不差多少的,泰佑必当刮目相看。
说不差,终有异,这群海女身穿和服,比之九州之人略显收身,且为短摆窄袖利落不少,行动做事必得显着爽气。只见春子手持一柄羽杖,高空一抬以示权威,无论那独木舟上男子,还是海滩之上女子,刹时俱已噤声,单听她个发话:
“大母稍后即至,凭谁都不得轻举妄动。”
“听命。”
果然一权在手无违抗,男人女人通通一鞠称是。
令则行,禁而止,海上之男子,纷纷收矛罢箭,独木舟各自退去一边。岸上之女子,随之也纷纷忙碌起来,依岩就坡平沙整地,随携而来的长杆短板,将着组装建搭。四木枕以础,四杆立以柱,四角框以固,转眼之间已然立起个屋架来。随后三面围席,底下铺板,顶上盖草,赫然成就一风凉之亭。这边搭亭迅速,那边搭桥也快,便从凉亭之口起,同样底下枕木上面铺板,不消多大工夫,一条过桥便道直搭海边,直搭到海船搁浅所在。
“哎,她们这便作甚来?真个古怪的。”
这女岛从来可望而不可及,那海女向来传说神秘兮兮,船下之人忙忙碌碌,船上之人大眼小眼,不知你个又搭又建所以然,纷纷聚着船头看古怪。
古怪不古怪,船上一人最古怪,同样一直趴牢个船头,泰佑正是一眼不眨来,直盯住人家姑娘看。春子姑娘不古怪,五色羽杖映下俏生生,左眼一抬烧扑扑,右眼一挑火辣辣,含情抛媚自意愿,直是从船下传到船上来。
“泰佑啊,你可要收住了,仔细她个海女也想借你种,留你岛上做女婿来。”
眉目传情少年意,边上水根哥哥也是看眼里,想这泰佑到趟九州岛,东也有人欢喜,西也有人中意,便是到了这男子禁入的女岛上,还有海女来肆意关注你,道是自古嫦娥贪少年,你个少年果然大俏档,心中不禁暗乐来,一首老歌湖调随之哼将起:
“船上个阿哥经岸过,
岸上个阿妹盯船过,
阿哥经岸妹盯船呀,
经到个心里么,
眼中着了呀把火。”
船上突兀歌声起,船下班海女纷纷侧耳听,这异声异腔外国调,暧暧昧昧十分情,很是动听入耳朵的么,高矮胖瘦一帮女子纷纷眼,也个争先恐后朝你水根抛媚来。
眉来眼去大乐事,何况是眉来也多眼去也杂,惹的泰佑更要笑话说:
“水根哥哥,你便更要仔细了,你个一首歌唱下,看着她个一许多海女要想借你种的呢,你就留在女岛上天天女婿做不够的。”
亲兄热弟荤腔素调间,耳边传来“嗵嗵”木鼓之声,便是一艘桅船转角而来,船上篙桨之女分外仪容,端的庄严之气。
“大母。”
船未靠近致敬先行,岸上女子伏身一片,便是那独木舟中男子,也要纷纷跪舱而拜。道是入乡随俗,四公一声命下,船上之人也是齐着肃立,致以日本鞠躬之礼。
“阴阳大和造化,
天地之间苍生,
阳之大公天擎,
阴之大母地承。”
海上岸上齐咏赞美之歌,男人女人共颂母中之母,船只靠停大母起驾,几人双双抬出一藤榻,她个受伤大母靠卧其上,早也不是赤身**俗人之相,而是加倍彩饰鲜衣,一派尊贵仪态。才刚为鲨大伤,险些断了一条腿去,亏着碰到了一位药师神医,一保命二保腿,将着医治下来。便是相距不多工夫,那大母居然大为恢复,面上死灰之气退去,藤榻之上傲然而坐,多少略带笑意。这不多时间,岛中男女多也传知,大母有遭海鲨袭击,大难不死必为神佑,眼见之下更为轰声咏赞。

“泰佑,你看她家大母气色,恢复恁也快来,必是服了什么吊气大补之材的。哎,这海女最是入得深海本事,便是龙涎之类不死之药,恐怕也是可得的。”
失血损肉伤透骨,转眼之间回原,遮掩之下竟似无事人般,四公见下也个大异,思想之下必是另服了不知名灵丹妙药。
船下尽排仪式,大母之榻上得岸去,春子遂将权杖交还,原来她为身份特权,往往替母发号施令。随后几女继续藤榻抬举,径将大母送入新搭凉亭之中,船上之人到此方才恍然,几多海女一番勤忙,原来特为迎驾目的。
榻定人端一切停当,但见半敞亭中彩杖一挥,大母再是令下,那春子姑娘门口听命,便是踏着过桥快步到得船头,抬头高声呼上:
“奉大母之命,责问山北国人,是哪两人擅闯入阴山之上,大大犯了女岛禁忌?”
本以为会得礼迎,却未想迎头质问,那春子姑娘竟也气势汹汹,十分之霸道模样,水根见下脱口话说:
“泰佑,看这小婆娘,才个与你眉来眼去,怎个翻脸就不认识人来?”
擅闯女岛挑筋剁足,这是海上风传之说,别人眼见门前一出,顿时神色纷纷大变,只有四公心中有定,朝下抱拳致意:
“啊,姑娘,便是我与我家公子,无意之中误入贵境,大大冒犯了的,还望大母体察我等实为无知,不以十分严苛相待。”
“好,便是你与他么?”
那海女却还不欲与你多话,拿手一点边上泰佑,更有一番问话:
“我且问你,你们上得岛来,是只光脚还是穿鞋?”
泰佑听下心中一动,哎,这不是你个预先跟我交代话么?忙个同样高声回道:
“是,我们不是光脚,都个穿了皮靴。”
“好,你们便是穿了鞋的,不是光脚。”
春子再是高声通告四方,随后腰间忽个拔出一柄尖刀,又是郎郎声道:
“大母传令,山北国人擅闯女岛,理当剁足挑筋,赶入海去喂鲨鱼。不过因他们相助斗杀鲨鱼,救护大母有功,大母特为开恩,许他们以功抵过,重罪轻罚。只将他们穿着踏上阴山之鞋,替代他们罚过,擅闯女岛,剁足挑筋,赶入海去喂鲨鱼。”
“啊呀呀,这便只要剁鞋啊。”
前面大刀高举,后来大刀轻落,实在出人意料则个,原来她们是从规矩里面找规矩,替着自己大大圆场呢,一席话听下明白,船上之人个个换了喜颜悦色。
你们船上松气,船下春子板面不改,朝上便是招呼:
“你们,便将鞋子扔下来受刑吧。”
“忽忽”两双皮靴抛下,泰佑还要十分小心着,仔细溅起些许沙粒子,污了春子姑娘和服的。
“擅闯女岛,剁足挑筋,死啦死啦的。”
春子姑娘立马刽子手,尖刀挥下剁足挑筋,四只皮靴转眼粉身碎骨,随手抛入海中,就不知有无鲨鱼吃的。如此一板一眼严厉惩罚,春子姑娘将刀收回腰间,转头又是抬脸向上,早也换了一派春天笑意,高声喊将道:
“奉大母之命,有请山北国贵客过桥,以谢相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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