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海上 第2节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2
顺风逐浪一程南下,终也未脱日本南九州海域,春日在天远望平波,鸥鸟直在船周尾随鸣翔,师徒三人观景晒阳,一时竟也好谈兴。
“便是实在想不到啊,那昆山赫赫有名的鼓楼秦家,败也只在一忽间,说到底你个一家一派,强要与着朝廷相抗,总也势单力薄些,便是那江水帮,随之也消沉了的。”
四公虽说早已匿身海外,对于中国之内情,大致也能了如指掌:
“那阴房的曾禾曾公公,这些年对付那江水帮,总也个不遗余力啊。”
“是啊,我便听着父亲大人说,当年他个出使中国,往来还全凭秦松秦老爷接应的,他秦家在旧京里也个通着天的,最后却也难免惨死,令我山北国生生失了个好外援。”
一切以国事为重,察忽不愧为国相之子,念及首先于国家有无损益。
“在国内立足不得,便到海外来依附鸟津家做倭贼,说来到底会要为害中国人,这秦海骄兄妹啊,我个看来总也是数典忘祖所为的。”
从来对你个秦家无好气,一刀之仇至今不忘,泰佑记起你个秦大小姐就是恨恨,不过转头又想起那个臭阿姐,柴房暗处温暖怀抱,便如自家母亲一般,不禁又生几分怀念来,却不知她个香阿姐,如今会是何种模样的?
“这随着做倭寇啊,总也是男人的勾当,我看那秦红骄小姐,心地总还不错的。”
天满宫内与着秦红骄两番相谈,察忽对个中国小姐却是大为好感:
“便听我父亲大人讲,她个小时候在她家的南园之中,总也有抱着她玩呢,父亲大人实是很喜欢她的。她家前两年出事之后,还望着她家能去到我们山北国去安身呢,不想她二哥秦海骄便是归属鸟津家去了,竟而做起海贼做起倭寇来,叫人也实在很是痛心的。”
“是啊,这出海之人,有人便是千难万难不忘故国,有人便可卖国求荣为害同胞,这人品之贵重卑劣,由此也就可见一斑。”
四公话说感叹,又道:
“象着我等被国所弃之人,虽个流落外国作民,总也不可忘我炎黄子孙之根本,否则的话,百年之后入到地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以得认祖归宗。”
男子所论家国天下,何等郑重其事态度,察忽提着秦红骄大不合适,便是忽个笑来,转头又将个人说及:
“泰佑啊,我便看着那阿部小姐,对你可算是倾心一片的了,昨日他们临走告别,看着那般依依不舍的。”
“啊,是么?察忽你个说笑,便是哪里有?”
泰佑口中不认,嘴角分明桃花喜悦。
“阿部小姐自然有她的好,不过她鸟津家,看来还是别有用心的,天满宫比武泰佑胜了他们,那鸟津失信不服也得服,从此对我山北国另眼看待总也会的。”
你个男女之情可放一边另说,四公自有其关键所想:
“不过他个后来一心专意要与我家结交,让着秦海骄从中牵线的话,总也有他的企图心来。一来真个忌惮了我家功夫了得,若是我等也个忍者般对其予以刺杀,恐怕他个鸟津家便要日夜不安寝食不能的了。既如此不能以前般轻易为敌,便个设想用以拉拢之策,拉拢山北国同盟还为其次,拉拢我等为他所用才是主要。所以泰佑啊,你总也要将颗心给收稳了,只怕着那阿部小姐对你好是好,若个被她老子叔父借以利用来,便是有好也不好了。”
“是啊,看那鸟津赖信鸟津矢信那两天的架势,看着阿部小姐与着有好,何等欢欣鼓舞样,便是置他藩主大名家的小姐身份不顾来,恨不能立时就要泰佑做了他家女婿去,联姻结亲从此为我所用,那才是大大的好处呢。”

鸟津家从个趾高气扬,再到低头哈腰,何等改变迅速态度,察忽也都个历历在目。
“是啊,阿部小姐好虽好,她个总也是敌国之女,爷,你便放心好,其实我心里也自有分寸的。”
泰佑话说着,心里一酸竟又黯然。
“你知道分寸就好,你知道分寸就好,泰佑啊,其实这阴阳际会男女情缘,有缘无份总也多的,人个身不由己多也无奈,这便想想你娘你爹,不也要天各一方的么?”
四公切身体会,不禁怆然神伤,将着泰佑肩头更是抚慰,脱口歌子唱来:
“月子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妻共衾眠,
几个飘落在外头?”
“爷,我便知道的,你又何尝不是如此的?”
泰佑从小动荡经历,至今过去不忘,他便分外安慰起四公来。
“好在啊,你与那阿部小姐真个不过是一期一会,这人啊,当时万般情,过时一点恩,隔的远隔的开了,总也有所淡忘的。”
四公此般说,泰佑却个心里想,便是爹爹你,与娘隔开了那么久,可也有半点淡忘来,否则的话,怎个国相大人几次三番帮说媒,你个都是万万不肯的呢?但听他个又道:
“这鸟津家天满宫出来,执意要随我们陆路走,他个心中所图也是大明白的,便是找着机会来曲意奉迎我们能够与其交好,谁想那忍者鬼夫妻又个刺杀泰佑,竟就坏了他们计划的。”
日本第一忍者杀手出现,谁家派遣所为目的,一时都是不解之谜,不过你个鸟津家再要伴随同行,总也难脱主使嫌疑。那日回去龙造寺,鸟津家便是主动提出另路而走,直接由着筑后坐船回去萨摩地,那阿部小姐转头就个别,分手场面竟也泪意不已。
“是啊,就不知那鬼夫妻究竟谁家派的,便是天满宫里的一遭,刺客又为何目的?”
这北九州所历所遇,实在也叫人大为费解的。
“这天满宫一遭,估计便是泰佑意外撞着了,他个神官忍者真实身份,便是大大不可参详。至于龙造寺中遭遇,目的明显是为泰佑而来,人强我弱必计之,人有我无必去之,所图就为伤害泰佑性命,以翦除强敌为主旨。”
两天来也是不断分析,四公到底结论:
“便是九州四藩,除了松浦大人家,都个可能企图,便是鸟津家虽与我们同处,也是最最难脱嫌疑。不过我也察言观色,与着鸟津兄弟一番谈下,他们似乎也是大感意外的,随之避嫌与我们分手去,实在又叫人难猜是真是假来。”
“是啊,看着最敌,又是最友,最友抑或便是最敌,这人心啊,总也是最为叵测的。”
李察忽总也国相之子,话说端的少年老成。
此时前方海域似有异常,即有水手爬桅上去,攀到高处一番了望,一旦看清又个猴子般溜下,随后船上老大赶紧报告而来:
“四公,我看着旗帜,好似鸟津家的船呢,总有好几艘的,这便迎着我们来呢。”
“是么?果真是鸟津家的船么?水根,快些再个好生望来。”
这唤作水根的,实在也非别人,便是霍药师当年湖州吴兴道上救下的少年水根,后来便是同着随船出海,琉球山北国相府一呆十年,早也成了个威武丈夫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