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忍者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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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杨贵妃》一剧罢了,照例又出狂言演。老少和尚庙门内,高低香客庙门外,便是老和尚教说话,小和尚瞎传话,两个香客错听话,一番缠七歪八话扯话,倒也叫人捧腹则个。
一个香客要问庙借伞,徒弟赶紧去问寻方丈,老和尚心疼把新伞,便教着谎话说遇着大风伞骨皮坏了。那小和尚回去庙门,另一个香客又提出要借马,徒弟便依着方丈教,只说遇着风吹坏了骨皮,直将伞话说到了马身上,叫人莫名其妙则个。回头小和尚再回去通报,说是又个客人要借马,老和尚照旧小器心,便个再教导徒弟说,那马放出去吃草发了春兴,摔坏了腰骨正在家里养着里。
小和尚再出门答话,谁知前一位香客又说话,相请着老和尚改天到家里做法事。小和尚听下便学舌,说是昨日放出去吃草,不想它竟发了春兴,摔坏了腰骨在家养着呢。回头小和尚再回去告知,说那客人相请着家去做法事,不过他已经作主辞了人家了,你个放出去吃草发了春兴,摔坏了腰骨家里养着,便是与人做不来法事呢。如此老和尚闹鬼,小和尚搞鬼,几言不合两和尚全武行,打打闹闹下场去。
这出戏原为闹剧,全在一话错到一话里,伞话说到马身上,马话说到人身上,跟个中国的《傻女婿》一个似,错话引出好噱头,惹来大家又是哈哈笑。
神男女狂鬼,接下一出正演狂能,剧名叫做《隅田川》,笛吹鼓响行尸出,失魂落魄一妇人,只因小儿子梅若丸被着人客诱拐去,寻而不得终痴狂。失子之母走投无果,最后在隅田川河畔终获儿子死讯,丧子之痛摧心击肝,正是人间一出活悲剧。
“化作路旁土,
年年春草生。”
剧中之人吟来白乐天诗句,竟也那般荡气回肠,不说一班女宾纷纷为之拭泪,便是那隐于人后的四公,也要分外红了眼圈,将着前面的泰佑十分爱惜来看。
“泰佑公子,我便最最看不得这种骨肉分离之戏,你个还是陪我出去外面走走吧。”
那阿部小姐早也触动伤感,悲悲切切情实难堪,邀着泰佑与之散心出去。
“四公,我便陪阿部小姐外面去趟。”
孤男寡女行,必得招致他视,李公子犹豫下,请示他位四公。
“这个么,你小心便是。”
四公稍迟疑,终个首肯下,泰佑早也心上想,欢着与个小姐私出去。
公子小姐郎才女貌,何等般配对人儿,众目睽睽之下起来身,一径离席后面去,又该赢得多少赞赏目光看。这日本之俗终较中国大异,男女情悦大为宽松,郎有心妾有意,私下相会不作罪论,风花雪月任私情。
弯月清天好风凉,离群之人大自在,不过男女陡独处,你个含蓄我个矜持,一时间两人并肩默默,竟个半天无人起头先说话。
“泰佑公子,我便问起,你个是几时离开中国的?便是很小的时候么?不然怎个就会琉球话日本话都能精通的。”
还是她个日本小姐,做事肯于主动些,随口找话问。
“我啊,便是七岁上吧,出海到了山北国的。”
李泰佑有问有答。
“哪你是怎么要到山北国的?是随你家人还是什么的?天朝中国好好的,怎个就想着要到藩外的山北国去?”

这姑娘家心思,早也想一探你家私。
“喔,我便是家里遭了灾,父母都生病死了的,便是四公收留下我,他个正好出海做生意,就带着我一齐出来了。”
李泰佑话说便是悲惨,原来他个竟是父母双亡孤儿,一番话说下,他更是将身世背书背:
“后来四公带着见着了山北国相李大人,他个很是喜欢我,就让我叫他义父,收我做义子了。”
“是么?原来四公正是你个救命恩人啊,难怪你个对他很是尊敬的呢。”
阿部小姐大恍然。
“是啊,四公自家无有儿女,便当我是他的儿子呢,他也就象我的亲生父亲一般。”
李泰佑话说实感恩。
“那你后来再未回去中国么?便只在山北国长大的?”
阿部小姐再问。
“是,我便是在山北国相府中长大的,跟着世子他们兄弟相称,这一来总有十年了吧。”
话说不经意,便将自己青春报将出。
“啊,公子你是有十七岁了么?却正好大了我一岁,我正个二八十六岁的。”
小姐自也不瞒,早想将个芳龄透露你。
“喔哟哟,
年方二八正青春,
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你这二八十六一说,就叫人想起《思凡》戏来,一出小尼姑下山,李泰佑嗬嗬直笑。
“被师傅削去了头发?什么意思来?”
那阿部小姐大惑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我便想起一出中国戏,讲着一个小姐,却要从小着离开父母,去到庙里做尼姑。”
李泰佑只得现编起。
“是么,小孩子离开父母过生活,总也心里很难过的,泰佑公子,你个小时候总也心里很苦的吧?一个人离开中国,孤苦自飘零。”
由彼感伤此,阿部小姐与你拢着臂,竟个又是诗吟:
“掩泪别乡里,
飘摇将远行。
茫茫绿野中,
春尽孤客情。
驱马上丘陇,
高低路不平。
风吹棠梨花,
鸣鸟时一声。
古墓何代人,
不知姓和名。
化作路旁土,
年年春草生。
感彼忽自悟,
今我何营营。”
“是啊,
化作路旁土,
年年春草生。
这文神公天满宫,终也不过一抔土而已。”
无论《隅田川》之人命运,文神公天满宫之归宿,人之来去说来大同小异,李泰佑也生少年愁,白居易千古之句也。
“哎,李公子,你稍个等我一下好,我便去到那里一下。”
感慨陡转生急切,阿部小姐几步忙,便往一角飞梅深处去。
“啊,你个去哪里?”
李泰佑大为不解,才个问声出,见着她小姐慌神个搂衣抬上,一下明白满脸红,随之不觉哑然失笑,原来她个邀你出来另有所图,为着寻个所在解手下。
“风清清兮月色娇,
有树飞梅兮任风行;
和女同伴兮俗尘去,
我自踯躇兮听泉音。”
飞梅香阵阵,枯草间瑟瑟声,那阿部小姐自行方便,虽个夜色隐蔽,猜详总也有声有色,泰佑少年血气,不由胡思乱想不已。
“啊呀,谁?”
君子自背身,非礼勿视守规矩,谁知小姐半天没声息,忽个喊起一声急惶,草树之中猛个突起一黑影。
“谁?
李泰佑陡起反应,一步蹿过就个拦截,那人黑衣黑巾全蒙面,蹿来身前也快,不躲不避冲撞近,猛个寒光一闪间,自有一柄利剑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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