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设计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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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船走车马上风尘;刎颈割头义中金兰。此为江水帮帮中各堂口定规堂联,非是本帮之人难有根知,你个脱口而出底细,秦大少更要大吃惊:
“你,你,莫非也个江水帮人?”
“金兰结义在此堂,
刎颈割头又何妨;
不得同生求共死,
江水恒道日月长。
那人闲话不说,又个朗声诗吟,正是江水帮生死之契,冷冷又说道:
“不入江水,何饮江水?秦兄弟,你所话不差来。”
金兰义,兄弟情,此时却个刀剑向,铁头汉不禁勃然怒:
“既然同为江水帮人,为何如此行事来?你们到底为谁?哪家堂口,谁家码头?何来生死相逼?”
“你,你们莫不是松江的,劳鬼头所派而来?”
秦大少到此一悟,不过看着此来多人,从前你秦家与他松江也过从甚密,如此张张生面孔不得识。
“哼,他个劳鬼头自有几斤几两?便是借他多几个胆子,也敢与你个秦家此般作难否?”
那人刀闲鞭悠,嘴角直是一丝诡笑。
“那,那你们不是劳鬼头所派,却会是哪家堂口的?你们,你们又怎会有这般胆?”
脑筋一番转,秦大少“嘶”的倒吸口凉气:
“难不成,难不成你们便是老帮主麾下,他个有心要杀……。”
“义中金兰,
江水恒道。
这结的是谁家的义?恒的是谁人的道?秦兄弟这便猜对了。”
那人手鞭一扬,再番哈哈笑。
“这,这老帮主如何就要杀我们?”
到此手脚冰凉心头颤,秦大少一时无主张。
“哼,老帮主如何就杀不得你们?义中金兰已无义,江水恒道也无道,你们昆山秦家秦松老儿,早也个一手遮半天,将着江水帮老帮主视若无物了的,义无义,道无道,如何还可留你们?再个不杀江水帮便个再无规矩立,一盘散沙任由人人出头充老大。”
一番义正词严,那人便是刀头指向。
“啊,原来,原来,原来老帮主果真忌贤妒能,要来杀人翦势了的。”
秦大少喃喃自语,猛然又省道:
“那,那昆山那头,你们对我爹爹他们,又个怎般了的?”
“他们啊,却不用我们亲自来,现在估计着么,总也被着官府出头,抓到县衙下了监的。”
一切尽在设计中,那人不妨实言相告你未知之情。
“啊,你们果真动了我家了的?老帮主果真半点同帮手足情谊不顾了的?”
家亲最是亲,父母兄弟妻子一大帮,必得人人无脱个个遭难,秦大少便如五雷轰顶下。
“还个什么狗屁老帮主?居然勾结官府加害本帮兄弟,这四手龙王忒也无情无义狠毒了些。罢罢罢,他个既有不仁,也休怪我等不义,从此上我们便个不成他江水帮之人,与着他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你个家亲安危,铁头汉也有个铁靴姑婆娘系心,如此盛怒之下,必得暴跳如雷,其余一拨船工儿郎,激起义愤填膺造反架势:
“这便不入他个江水帮了,从此他个四手龙王,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如此便对了,你们早也是我江水帮帮中叛徒,今朝我等便是领老帮主之命而来,剿杀你等则个。”
失群最是散伙时,看准你个一厢心慌意乱,那为首之人最是伺机,一鞭劈下口令出:
“还不动手?杀无赦。”
几声哭爹喊娘,几人又个猝不及防中招,破伤出血倒地横,铁头汉毕竟正经好手,一把九环大刀甩将开,东挡西劈竟就开出个破口,口中急招呼:

“天骄,随我杀他娘个,到得岸上便不怕。”
两船相夹团团围,上天入地皆无门,唯有上岸一条路,上得岸去天地宽,方可跑东逃西出樊笼。
“你便休管我,自己先走便是。”
秦大少何等聪明人,口说礼让话,挺剑便跟上,狠刺力劈虚晃招,瞅着空一脚船舷,便个奋力跳船出。
“哪里逃。”
你自脚蹬身离,一丈外的河岸扑将去,不防背后硬来追赶一鞭,实实击打后腰伤,隔衣破皮杀肉痛,秦大少“啊呀”一声掉落水。
“休叫走了,杀无赦。”
一沉之下又浮水出,秦大少逃命要紧,挣扎便是游向岸,那打鞭之人还眼明手快,顺手操起一根毛竹篙,朝准就是一篙下,篙头铁钩一头扎,秦大少顿时脑浆迸出,死人头一垂河水血污。
“啊,天骄。”
徒死师悲切,铁头汉见下就要狂颠,挥手直取你个下手之人。
“铁头汉,明年今日便也是你个死祭。”
前面杀人未杀到,身后却有一把剑刺到,铁头汉只觉左臂头一空,已是甩手无反应,转头一看血溅碎衣管,竟个一条手臂叫人生削去。偷袭之人正是才刚暗箭射杀二郎之人,却是出类拔萃好功夫,这后舱一头带头杀,几人皆倒于他个剑下,如今更来将你铁头汉一击伤。
“我,我便与你拼了。”
身残大势去,铁头汉必死之心,大刀横来直攻取,正是以命博命同归斗法。
“谷南雄,你个正阳派,总也难比我家正一宗正宗,你便一招输到老吧。”
一剑开挑大刀偏,回锋直戳人心窝,你个铁头汉犹自睁大眼睛不相信,这位道陵天师门人“嗤”声笑:
“铁头汉,你便这就下去拜会你家祖师钟仙人吧。”
谷南雄本门江阴狼山正阳观,所宗便是八仙钟汉离之正阳派,一剑透胸命呜呼,果真便要鬼投他家钟仙人去。
“都一一细查了,有气的断气,有命的断命,休要留下一个活口,老帮主此番差下行事,断不可叫外人获知的。”
带头使鞭那人话高声,众人轰声应,却个谁也不再有动作,只看着你为首两位逐个翻死人,补人一刀戳人一剑的,有吭气无吭声。便听脚下“嗵”个一声,后艄底舱里居然出动静,死尸搬开忙揭板,狭舱所在居然破一洞,里外水透自留一逃生口。
“便有人跑了,快些放箭射。”
船上之人必得大呼小叫番,取来几张大弓,乱箭朝河乱射一气,终个人脱难觅影。
“爷,这便船上总计十一人,这里共死了十人,逃去那个正是他家秦九郎,叫做九猴子的。”
尸身再番细查验,个个必是咽气送命,底下再个报说来。
“好,要得便是他这个活口给着通报去,四手龙王此般滥杀无辜,江水帮中人人自危,这下可有得乱了。”
计谋得逞哈哈笑,笑来之人必是那阴房王朗总管。
“那么王总管,我便任务完成回去龙隐山了,回头若个有遇见我家胡师弟,便代贫道问下好。”
这俗装道人到此合手礼,他个便是龙隐北山清虚观张天师。
“李道长,不急不急,我们这便随船回常州,到时再个分手不迟,我个一路过去,有些阴阳剑剑法,还要好生请教呢。”
一番虚客套,众人便是回到来船之上,王朗再是暗吩咐:
“这便常州去接下太太,我们就个要返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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