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我们都是有勇气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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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兆5840年,明安47年。
又刮风了。大神殿的婢女汝秋,望着半柱香之前才打扫干净、现在却又被落叶占领的庭院,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今年的秋天是怎么了?风特别多,住年的这个时候,虽然风多,可也不至于像今年这样啊。唉,多风的今秋,仿佛就注定了,这一年,乃是流言蜚语漫天飞舞的多事之秋。
“听说了吗?御书房又死了一个人呢。”一同当班的丽都,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是吗?”汝秋看上去并不太吃惊,这多少令汝秋有些失望,“你听谁说的?”
“反正就是听说了呗。”丽都大概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样子甚为小心,“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这不就知道了。”汝秋淡淡地道,也许是她的表现过于平静,丽都摆明了想吓她一吓,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她以刚巧能让伙伴听见的声音道,“不只是御书房,勤政宫,木行宫,甚至我们的大神殿,都莫名其妙地死过不少人呢。”
“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话一出口汝秋便后悔了,果然,丽都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是这样吗?原来你也知道啊。”自知失言的汝秋闭上嘴,不再说话,丽都可不想谈话中止,换作一副神神秘秘的面容,问道:“你晓得是为什么吗?”汝秋摇摇头,于是她听见伙伴得意地说:“我可知道呢。”
“什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汝秋问道。
“因为……他们都发现了陛下的秘密。”丽都的表情,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什么秘密?”
“知道六十四年前的事吗?”
“那件事情呀……谁不知道。”在六行界,黄金守翼叛变是禁忌的话题。
“那个人……死了吧。”丽都再次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张望,“可是,有传言说……他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她再次凑到伙伴耳边低语。
“啊!啊呀!这……可不能乱说啊!”汝秋此时的反应可用“花容失色”来形容,对此丽都只把嘴一撇:“这有什么,反正是猜测罢了。”
“应该……不只是这样吧。”论年龄,汝秋长了丽都好几十年,有些思想要比她成熟得多,“这些年,先后都有好几位朝中重臣托辞离去,说不定,这是——”意识到自己多说了,汝秋捂住了自己的嘴,停了一下,又道:“这种事,我们不要去管,小心招来杀身之祸。”丽都点头称是。
上朝的时候,就感到身体不舒服得厉害,回到御书房后,不适感更甚,拼命地咳嗽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令身体略有舒缓,冷不防咽口涌上一股腥味,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的一口鲜血。
哎呀,幸好已经把头盔拿下来了,不然弄脏了多麻烦。能够这样想撒加就觉得自己一时半传会死不了。这个身体,虽然已经伤痕累累,甚至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不过,应该还能撑到明年大聚吧。
“北长老求见。”门口传来近身官近似机械的通报声。
“最近咳得厉害了。”尽管枫岳进来的时候,撒加已经调整好状态,这位昔日的师长还是十分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适,“又吐血了?”他不安地问。

整个朝廷,只有这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撒加应了一声,用轻松的口吻道:“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但是……终究……难逃一死。”枫岳喃喃道,撒加毫不在乎地笑笑:“人生自古谁无死,最艰难的日子,我撒加都捱过来了,区区一个死神,又能奈我何?”枫岳望着这个傲然矍铄的男子,心下不由黯然神伤,但仍振作精神道:“不过不要紧,臣会永远追随陛下的,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说话间,撒加的头发已渐渐变黑,脸上又出现那固有的残酷的笑:“老师,我真庆幸当年放了你一马。因为你和我一样,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我们都是有勇气的疯子。”枫岳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那是只有真正游离于生死之外的人,才能拥有的笑。
撒加,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陪伴在你身边,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愤恨上天的不公,我们的反抗,或许在历史上,只会留下可耻的骂名,但是,我只求——无愧于心。
天刚蒙蒙亮,农村的人们都已开始入田劳作起来。如此辛勤也是为了避免中午的当头烈日。地少且又手脚快的人用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忙活完了,吃饭尚早,也不急着回家,波莉和古赛尔便在田梗上坐下,聊起了天。
田间的小路上匆匆走来一位衣着素净的少女,微笑着向两人打招乎,看得出是有急事,步伐也没慢下就从两人面前走过去了。波莉盯着少女的身影瞅了好一会,才出声道:“啥叫‘体面‘,今儿个俺算是明白了。”吉赛尔也称赞道:“可是个好姑娘,准又给西村的形寡妇送衣服去了。”波莉有些惊讶:“西村吗?可有好一段路呢,送衣服去干嘛呢?穿吗?”
“形寡妇是从外村嫁过来的,孩子才丁点儿大就死了男人,官府虽有补贴那也不够啊,形寡妇就帮人家冼衣服贴补些家用,这丫头就趁着进城送药的档儿,把家里的一些旧衣服拿去让她做些生意。”
“是吗?可真是个心善的姑娘呀。”
“谁说不是,小姑娘人又好看心底又好……”说到这儿,像想起什么似的,吉赛尔问女伴,“怎么,你不认识她?就是牧先生家的璃敏啊。”波莉闻言睁大了眼睛:“谁?牧先生?是上回夜晚急诊到我家的牧先生吗?”见女伴脸上现出“可不是”的表情,波莉才恍然大悟:“我说呢,这丫头有点眼熟,该是牧先生的血亲吧?”“侄女儿呀。”吉塞尔道,“说来小孩子也可怜,从小就没爹没娘的,牧先生年纪轻轻,又一个男人,拉扯这丫头可不容易啊。”波莉深有同感:“的确,不过……唉,这么懂事的孩子,哪像我家的那一对儿,年纪看着倒比人家大,就尽贪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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