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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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之中,赵云依旧跪着,心中却在担忧着昏厥的东方玲,愧疚之意更盛.
上官可儿忽然一脸惶惶的跑了进来,拉着赵云道:“云哥哥,爹爹不在呢,起来吧!”
轻轻挣脱了上官可儿的双手,赵云微微摇头,道:“玲姨怎么样了?”
“爹爹说娘睡着了,没事了上官可儿怯怯道。
“没事!”紧着的眉宇微微一舒,赵云稍稍心安.
脚步声骤起,上官豪也急急跑了进来,对着依旧安跪着的赵云,催促道:“快起来,我先带你出去躲躲,爹这回真的生气了,出手一点都不留情呢!”
“对啊,快出去躲躲吧,等等就来不急了!”一脸焦虑的秦容此时也跨入大厅,看来东方玲是真的没事了,众人都纷纷赶了回来。
“哼!”
上官战肃着脸跨入大厅之中,重新拾起那掉落的责杖,围着赵云的众人,也一脸惋惜与焦虑的退下。
东方玲这一昏,上官战的怒意是降下来了,但恨意却是暴腾起来。当然,这‘恨’是恨铁不成刚的‘恨’。
“赵云你说是不说?”上官战来到赵云身前,沉声道。
赵云黯然不语,复将后背转向上官战。
“好,上官一脉,家法自祖上传下,有天大过错者,受百杖皆能免罪。你虽不姓上官,但与我有叔侄之谊,今日我以上官家法责罚于你,你服是不服?”上官战冷声问道。
“百杖!”众人愕然。
“爹,赵云还小,哪里受的了百杖啊!”适才受了三杖,知其力道的上官豪,当先失声道。
“将军,七月看护不利,愿代云少爷受此百杖!”七月豁然跪下,沉首请罚。
垂着的头微微抬起,赵云略略回首望了望众人之后,复又垂下。
“赵云愿受百杖!”
“好,有我将军府男儿的血性!”上官战扬声赞赏,随后转首对着七月道:“七月你起来,你本受命于家父,战无权责罚于你。”
七月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后,起身退下。
“周晴,你先带可儿回房。”上官战冷声吩咐道。
“是!”周晴抿着唇,半牵半强的将泪眼汪汪的上官可儿拉了出去。
“念你年幼,今日先杖五十!”上官战冷声一喝,扬起的责杖重重的落下。
“啪!”
赵云幼小的身子微微一颤,闷声受着,却是不发一言一语。
上官战微微一窒,再次无情的扬起手中的责杖。
二……三……四……五……
秦容将自己的脸埋入上官豪怀中,双肩耸动着,不忍多看。
责杖挥起与落下之间,谁与那幼小的身体感同身受?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上官豪将头别向一边,身子微微颤抖。
杖杖之下,谁又在为那幼小的身体黯然伤神?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七月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如雨后蚯蚓般,紧咬着的下唇已渗出血丝。
背上道道的血痕之中,谁的心又在跟着滴血呢?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上官战举杖的速度似乎慢了,上官战举杖的手似乎在颤抖,然而落下的力道,却不减分毫。
冷血至此,冷漠如斯!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赵云的意识早已经模糊了,全凭那坚定的意志在支撑着,恍惚之间,只觉得身子一轻,那模糊的意识,也失去了……
“四十九!”上官战默声念着,扬起的责杖许久不曾落下,看着已经昏死在堂前的赵云,他缓缓背过身去,似乎,也心存不忍呢。
“七月,将云儿抱下去,清理下伤口,别急着上药。”
“是!”七月放松了紧握着的双手。
“我来!”抢在七月之前,秦容小心的将后背血迹斑斑的赵云抱入怀中,极轻极稳的走出了大厅……
“都下去吧!”
“是!”
众人纷纷退下,只余上官战一人留在寂静的大堂之中。

握着责杖的右手依旧微微颤抖着,上官战忽然将责杖再次扬起,化成一道漆黑的扇幕,重重的落在他自己的后背之中。
“啪!”
“五十!”
责杖缓缓至颤抖着的手中滑落,上官战受杖之处隐隐显出一道血痕。
“云儿,这一杖,叔叔替你受下了!”
“滴!”
寂静的大厅之中,这细微的滴水之声犹为刺耳,上官战的脚下,多了两滴水迹。
“啪!”
上官战扬手又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
“啊~~~~~~~~~”
一声长啸,至镇南将军府中传出,洞彻云霄!
夕阳已完全沉入群山之中,夜色稍浓微黑的夜幕之下,镇南将军府中,一道人影疾速闪出。
身若鬼魅,疾如风火,那人影比狂奔中的骏马,还要快上几分。片刻之间,已然消失在通往城西的青石路间。
……
张岚,少时有才,由其父不避嫌一力保举,以不足双十之年治理一县。治理有方,苍龙皇帝识其才德,一路提拔重用。以而立之年拜相,实为苍龙皇帝的左膀右臂。
朝堂之上,张岚屡出奇策,治国之道深为苍龙国,乃至青龙国百姓所称颂,青龙国皇帝就曾在朝堂之上对着百官叹息道:“张岚之才,尔等不及其万一!”
张岚为人清明自律,宽厚仁德,不居功不居傲,十分谦善,生平最大的污点,莫过于治国之道有余,治家之道奇差,堂堂一国之相,居然……惧内。
张岚发妻萧茹,乃是镇北将军萧寂天的女儿,但萧茹却没有继承其父的宽厚,为人极为护短,这便是张杰纨绔作风的来处了。
苍龙城,相府书房。
“爹,这事就这样算了吗?”张杰一脸阴狠,右手腕上尚裹着纱布,血迹斑斑点点。
张岚额宽眉长,华发微霜,面容谦和,目有智睿之光,长者之风,浑然天成,犹有几分书香倦气。此时正一脸叹息的看着张杰,道:“哎,杰儿你平时所做所为是该收敛才好,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为父已备了歉礼,一会你就随我去将军府谢罪。”
“伤的是我,怎么还要我去谢罪,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张杰将头别向一边,神色不快。
“张岚你怎么能这样算了?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你还要赔礼谢罪,明日朝堂之上,你应该参他上官战目无法纪,纵子行凶!”两人边上,一美妇人见张岚服软,恨声道。
“娘说的是!”张杰附议道,看来这妇人就是张杰之母,张岚之妻--萧茹。
“哎呀,夫人啊,这事关朝堂和睦,不是简简单单参一本就能了结的,再说,再说上官将军毕竟与我有亲啊!这事万万使不得,杰儿若不愿去,我自己去谢罪也罢了!”张岚无奈道。
“哼,可心病逝早已多年,人家现在的妻子是郡主东方玲,夫妻恩爱的很呢。你当他上官战是姐夫,他上官战还未必认你这个小舅子呢!”萧茹冷“哼”一声之后起身离去,声音复又幽幽传来:“杰儿不怕,娘这就给你外公写信!”
萧茹离去之后,书房中只剩下张岚与张杰父子两人,而张岚的面容,也急速森冷下来,不复刚才的谦和,森冷的面目之中,隐隐透着一股煞气。
“杰儿,这些年难为你了!”张岚冷着脸叹息道。
“爹这不算什么,只是这口气,孩儿真的咽不下去啊!”张杰阴狠之色稍稍逝去。
“事到如今,我们更应该小心行事,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张岚冷声喝道,不容置疑。
“是!”张杰沉首应下。
看着张杰的神态,张岚略略叹息,道:“放心吧,这仇我们一定会报的,但不是现在。在苍龙学院你若觉得为难,明天你便休学吧!”
“不用,孩儿还受的住!”张杰拒绝道。
“好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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