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之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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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府,后花园。
一朵五色云彩,徐徐落于湖心亭中。
鱼龙漫步在石桥之上,徘徊往返。
不知为什么,回到鱼府,他反而怕见自己的双亲。
终于,鱼龙深吸一口气,五色云脚下生起,飞过院墙,缓缓落下。
鱼龙轻轻走进西跨院,来到厅堂上。厢房中传来低语声,鱼龙试探着喊了一声“娘亲!”
“小少爷回来了!”一个丫环撩开帘子,跑了出来,看见鱼龙,一愣之后,又掀帘进去了,口中喊道:“夫人,那人……”
“我看看,是谁呀?”熟悉的声音传来。鱼龙再也忍耐不住,高声喊道:“娘亲!”
徐氏掀帘出来,看见鱼龙,浑身震动了一下,手中的帘子也无力地滑落。眼紧紧在鱼龙脸上,她张开口,颤声道:“你……你是龙儿……”
鱼龙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跪倒:“娘亲!我是龙儿啊!”
徐氏扳过鱼龙的双肩,细细看着,想笑,没笑出来,却有两行泪水无声流下。
丫环甚是伶俐,赶紧跑去前厅,将鱼龙归来的消息告诉鱼庄主。
鱼庄主赶到徐氏房中,微笑着,看着抱头流泪的母子俩。
鱼龙看到爹爹,赶紧过来拜见。他望着爹爹的脸,与以前相比,略显清瘦,其他的倒看不出有何变化。
丫环摆上菜,一家三口坐桌旁,慢慢吃着,徐氏一边忙着夹菜,一边问鱼龙在山上的生活如何,学了什么本事。
鱼龙一一作答,想起未见大哥哥鱼威和三弟鱼飞,忍不住问道:“爹爹,娘亲!怎么不见鱼威和飞儿啊?”
厢房中忽然静了下来。
鱼龙看看爹娘,不明所以。
“唉!”鱼庄主轻叹一声,没有说话,抓起酒杯慢慢放着。
过了片刻,徐氏夹了一口菜,慢慢吃着,一边对鱼龙道:“你威儿哥目前在东昌,忙于生意的事情,他……现在可以独挡一面了,省了你爹不少心思。你飞儿弟被你舅父接去了,估计会玩上一些时日。”
鱼龙点点头,为刚才爹娘的反应纳闷不已,隐隐感到他们隐瞒了什么。
一晃三天过去了,鱼庄主去前厅处理事务去了,鱼龙陪徐氏闲聊着。
徐氏对鱼龙道:“你去陪陪你爹爹吧,他虽然平时没说过,可我知道,他是最想你的。自从你走了以后,他平时话也少了很多,还时时独自站院中沉思……”
鱼龙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他沉默起来,儿时的生活,又上心头。
唉!世上最累人的东西,莫过情仇了!
鱼龙记起天魂所言,天尊一心修道,除尽各种情绪。可是,只要是人,这情与仇两个字,又怎能轻易斩得断?
“龙儿,又在想啥呢?”是爹爹的声音,爹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鱼龙记起吃饭时的情景,不禁问道:“爹爹,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情?”鱼庄主沉吟了一下,说道:“没发生什么。不过,好象有一天,酒窑的酒少了一坛,还多了一锭银子,仆人竟说是闹鬼!”
酒?
鱼龙暗暗失笑。
鱼庄主看着鱼龙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颇感奇怪,疑惑道:“龙儿?”
鱼龙回过神来,对迷惑不解的爹妈笑道:“呵呵!我在山上呆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驱鬼赶邪这一类的小事,还是没问题的。我画两张道符,贴在酒库门上,管保以后不再闹鬼了。”
鱼庄主夫妻半信半疑,让丫环找来黄纸朱砂,鱼龙提笔在黄纸上端写上“天玄驱鬼”四字,其中“鬼”字写得比其他字大了一倍,然后在黄纸周围画了一个弯弯曲曲的边框,画完后停了来了。
鱼庄主盯着这“驱鬼符”,问道:“这就行了?”
鱼龙拿起符,看了几眼,说道:“还不行。爹爹,这酒是怎样酿制的?”
鱼庄主说了一遍,看鱼龙在符上记录下来,疑惑地问:“这驱鬼还要酿酒之法?”
鱼龙笑道:“这鬼既来偷酒,必是酒鬼无疑。把秘法写出来,这鬼可以在阴间自行酿制,自是不会轻易来打扰了!”说完,又照原样画一张,拿起来看了看,感到比较满意,让张管家拿去贴在酒窑门上。
“爹爹,我想去后花园看一下……”鱼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鱼庄主与徐氏对视一眼,然后从抽屈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丫环。
丫环打开门,对鱼龙说道:“二少爷,婢女在这候着。”
鱼龙笑笑,指着自己身上穿的道袍,说道:“我现在已经是个出家人了,就别喊我少爷了!对了,锦儿,瓶儿呢?”

丫环说道:“她们年纪大了,找了个好人家嫁了,老爷赏给她们好多银子……”
鱼龙点点头,对丫环说:“我想独自走走,你就先回去吧!”
鱼龙走在石桥上,望着下面的湖水。自己三岁那年,被人扔到水中,险些丧命,但从此以后,自己便与水有了不结之缘。
一种特殊的感触,涌上了心头。
鱼龙在小桥和花园之间漫步走着,后来出了花园,信步走在府中,随意地看着,追寻着儿时的点点记忆。忽见一个丫环端着一只大碗,匆匆向东跨院走去。阵风吹过,传来一股草药味。
“大妈生病了?”鱼龙想道:“自己虽非大妈所生,但自己既然来了,自该过去看望一下。”
跨进东院,鱼龙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丫环掀开帘子,请鱼龙进去,又搬了张椅子放在鱼龙旁边。
鱼龙没有坐。
他站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大妈。
床上的人,和鱼龙心中所想,大不相同。也不过是四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眼窝深陷,满脸的皱纹,头发斑白,乱蓬蓬地散落下来。
“大妈!”鱼龙上前,轻轻喊了一声。
柳氏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无神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忽地,柳氏眼中的曈孔收缩着,死死盯着鱼龙双眸,两只胳膊胡乱撑着床沿,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身子刚向上抬起了一点,又无力地落了回去。丫环赶紧上前,把柳氏扶了起来,让柳氏氏倚着墙坐着,又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柳氏粗暴地把丫环推了开去,又将目光死死盯在鱼龙脸上。
鱼龙愣愣地看着柳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来,柳氏不允许别人靠近,所以头发会凌乱成这个样子,脸上也显得很脏。
“鬼呀!”柳氏嘶哑着噪子,惊叫一声。
“大妈!是我,我是鱼龙……”
“你是鱼龙?”柳氏怔怔地念叨着,好象从昏迷中复活了过来,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大妈?你……”鱼龙看着柳氏,困惑不已。四十左右的年轻,怎会变成这副样子?
“哈哈哈……我记起来了。你是鱼龙!你是鬼吗?”柳氏嘶喊起来,双手胡乱挥舞着:“我知道,你是鬼!你是来索命的!来啊,索我命啊……”
鱼龙摇摇头,向丫环望去,只见两个丫环都远远地躲了开去,似乎早已见惯了。
鱼龙心中愕然,大妈是有病在身,并且病得如此严重,竟已心智失常了,为什么爹爹还让威儿去东昌,而不让他在家照顾大妈?
“哈哈!不知道吧?好……我告诉你!那在后花园把你扔下小湖的,找人去县衙告密的,请人索你魂魄的,都是我!……我买了上好的毒药,也是给你准备的,可惜没有机会喂你吃下……”
鱼龙感到一阵凉气从后背冒了出来,吹得头皮发冷,心中也凉透了。
她就是隐藏在鱼府的那只黑手,屡次暗算自己的人!自己恨这个躲在暗处,从三岁就暗算自己的人,恨不得找出来,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可是,暗算自己的竟是自己的大妈,爹爹的正房,并且已经变得如同垂暮老人,恰似风中残烛,随时可以熄灭。
鱼龙转过头,问丫环:“威儿哥哥呢?怎么不侍候在大妈身边?”
丫环畏惧地看了柳氏一眼,方才低声说道:“暗害二公子之事,夫人无意之中说了出来,被大公子听到了。大公子与夫人大吵了一场,痛哭而去,出了东跨院便没有回来过。夫人精神受到刺激,就渐渐变成了这个样子。唉!”
柳氏的嘶喊又传过来。
“自从你这短命的出生之后,老爷来看过我几次,看过威儿几次?一副心思都跑到你这个短命的身上去了……”
鱼龙浑身一颤,明白了其中的因果根由。
唉!谁的错?
鱼龙一把抓过柳氏的手臂,发出一道灵力探查起来,发现柳氏因为长时间的心气郁结,以致心脉阻塞,成疯癫之症。心脉不通,以致药石难以生效。鱼龙缓缓发出一股灵力,一点点疏通着柳氏的心脉。
鱼龙吁出一口气,放下柳氏的手臂。柳氏清醒过来,指着鱼龙:“你……你……”剧咳两声,昏撅了过去。
鱼龙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丫环说道:“大夫人已经好了,好好侍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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