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法华救徒(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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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这《清心咒》乃本宗心法,是谁传你的?”老僧缓缓问道。
鱼龙走上前,躬身一礼:“弟子鱼龙,乃天玄宗门下。至于《清心咒》系弟子偶然得到,实不便透露。”鱼龙心中暗生疑惑,这《清心咒》乃幼时正觉寺方丈慧真大师所传,并由爹爹转而传给自己。这慧真大师与这法华宗,究竟有何关系?在弄清这其中缘由之前,自己是绝不可将来源透漏出来。
老僧面无表情,对鱼龙所言不置可否,反倒是慧海恼怒起来,狠狠瞪着鱼龙。
老僧又问道:“那你来此何干?总不会想代表天玄宗与法华宗一较高下吧?”
“弟子不敢如此狂妄。”鱼龙甚是平静,向慧海看了一眼,答道:“只因小徒与慧海师兄之间,起了一点误会,而被这几位师兄带上山来,弟子此来,望能将小徒带回,以便严加管教。”
“哦?竟有此事?”老僧面现疑色,向慧海等人望去。
钱三两见鱼龙如此客气,心中甚为不满,想道:“鱼师弟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来此只为救人,开打便是,这几个秃驴抓惊天时,难道也这么客气了?”
慧海忙来到老僧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他声音甚低,但以鱼龙的修为,自是将每一字都听入耳中。鱼龙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只是望定了老僧,对那慧海,却没看上一眼。
“哦,原来如此。”老僧点点头,向鱼龙道:“令徒之事,却也好说,鱼施主只要能过得此门,贫僧自会将令徒交还施主。不过,《清心咒》向为本门经法,从不外泄,还望施主能将经文来源说清。”
“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智常,忝为寺中知事。”
“哦,原来是知事长老。大师请出招吧!”鱼龙不敢托大,取出龙骨剑,又向智常一礼。
智常瘦削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便在门口盘膝坐了下来,手中那个木鱼,也被他放在膝上,便如礼佛诵经一般。这一着,倒是令四人暗吃一惊,这智常大师盘膝坐下,却还如何打斗?
智常长老阖上双目,木槌缓缓落下,“咚”的一声想起。
玄机等人更为奇怪,却见鱼龙全身微微一震,神色也严肃起来,身后的护身金环重又亮起。
木鱼发出的这一声响,如同木槌不是敲在木鱼上,而是敲在鱼龙心中。这一点,倒与鬼阴圣母的震字诀有些相似。木鱼之声,聚于一点,直击心房,要比震字诀厉害多了,但鱼龙天劫已度,神功大成,这木鱼声的作用,反而比当时的震字诀要小得多了。
自护身金环出现后,金光滢滢闪动,丝丝灵力在紫府与金环间往复流动,第二次木鱼声想起时,鱼龙心中仍有震撼的感觉,但却可以轻松忍受下来,竭力保持着从容的神色。
智常若有所觉,张开双眼,待看到鱼龙身后的金环,不由微露惊奇之色。片刻之后,智常长老又闭上双目,不闻外事,专心敲起木鱼。
鱼龙心道:“这位长老也好生奇怪,既是提出比试,却又坐下来敲这劳什子木鱼,难道想和我比试念经不成?好,我倒要看看,这木鱼究竟有何威力,能耐我何!”此念升起,鱼龙不再出手,便站立在智常丈外远处,静观其便。
木鱼声渐急,又慢慢疏缓下来,有时又变得时急时缓。
鱼龙沉下心神,渐渐觉得这木鱼之声,急缓之间,似是遵循这某种节奏,听来丝毫没有杂乱无章的感觉,不由心中一动,转向慧海等人望去但见九人已盘膝坐于寺墙下,瞑目合什,嘴唇微动,喃喃念着什么,但仔细听来,却听不出念了什么内容。那两个清扫落叶的沙弥,也是如此,只不过是就地而坐,未与九人坐在一起。
“难道这真是一门佛门秘诀,借木鱼之声施展?”鱼龙暗暗想到,最初还以为智常长老借木鱼声与自己比拼修为,看来并非如此。

一丝气息自紫府缓缓升起,自行运转起来,这气息极其微弱,却与金环灵力互不相混,分道而行,经天枢、中府,直达天庭,再延另一主脉,经璇矶、膻中,回归紫府,并透过经脉壁,向经脉四周缓缓扩散着。到了后来,这股气息逐渐变大,只是运行速度却缓慢如初。
钱三两等了一个时辰,想到惊天,心中焦躁起来,看看天色,又看看鱼龙,终于忍耐不住,向玄机道:“玄机师兄,这人这事煞是奇怪,两人赌斗,一方却坐到地上敲起木鱼来了,而另一方却似是听得入了神,呆如木鸡,眼看天色将晚,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
而玄机甚是悠闲,阖目而立,正在闭目养神。他睁开眼,向钱三两微微一笑:“赌斗之初,我曾猜想两人借木鱼声比拼修为,但听了一阵,除木鱼声错落有致外,却并异处。但想来二人均是睿智之人,想来不会行无聊之举,或是另有玄机也说不定。我等三人只在事外,而他俩身在局中,他们尚且不急,我等便只需耐心等待下去便是。”
玄衣靠在玄机肩上,似是睡着了。谁知玄机刚说完,玄衣便睁开了眼睛,看到钱三两焦躁不安的样子,不由浅笑起来。她转头向鱼龙望去,蓦然低叫一声:“你们快看,鱼师弟……”
鱼龙左臂半曲,龙骨剑置于胸前,剑尖朝下,一个时辰一来,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也没动过。面上皮肤如玉,呈半透明,流动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全身上下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气。
玄机望了一会,又开始闭目养神。
钱三两张着嘴,看了一会,忽然冒出一句:“都是师父偏心,偷传了他好多厉害法门!”
此时,那股气息已充盈了鱼龙全身经脉,并扩散入指尖、皮肤,他未曾睁眼,否则可看到,裸露的双手已近乎透亮,细小经脉、血管、纹理清晰可见。
木鱼声急缓抑扬,已敲过三编了,每敲一遍,节奏便快了少许,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以鱼龙敏锐的感觉,却如历历在目。听得木鱼声逐渐转密,鱼龙忽然伸出右手,中指弹出,正弹在龙骨剑剑根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他并未刻意去想,只是自然而然地感到,理当在这个时间,弹上这么一下。
木鱼声立时一顿,随即又响了起来,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鱼龙静静听着,等到声音相连时,又是信手一指,落在龙骨剑剑尖,发出一声尖锐的锋鸣,使得木鱼声再度一滞。
木鱼声停了一息的工夫,再度想起,频率慢了很多,但当木槌缓缓落下,发出的声音却高了数倍。木鱼声又响了九下时,鱼龙经脉气息自然地流入指尖,微微有涨痛的感觉。
鱼龙再一指弹出,落在龙骨剑身中段。剑上传出的声音激越高亢,久久不绝。
木槌凝在空中。
智常长老颇感胸中浊气徘徊,难以泄出,勉力呼出一口浊气,将木槌落下。
呯!木鱼碎裂为数块。
智常长老睁开双目,向破碎的木鱼望了一会,低低一叹。他仔细回味着鱼龙弹剑之机,忽有所悟,又静思了一会,面上微露喜色,立起身来,向鱼龙道:“鱼施主委实天纵奇才,令贫僧获益非浅。此阵既胜,便随我去见方丈师兄吧!”
木鱼声停下后,鱼龙体内的那股气息也渐渐平静下来,缓缓流转回到紫府之中,面上、手上的皮肤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听到智常所言,甚是不解:“去见方丈?”
“不错!贫僧出来之前,方丈师兄便吩咐过,等到施主胜了贫僧,务必请施主入静室一见,想来定有要事相告。”
鱼龙更是不解:“智常长老,方丈大师怎会知道弟子来到此间?”
智常长老笑道:“顺风有耳,天眼神通,不过是雕虫小技,怎会入得施主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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